第七卷第83章载民之忆
“昨天我们是不是问善恶簿的事情来着？”明河问一样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的如云。
如云声音带着点刚醒的嘶哑，听得明河心尖一颤。
“是的，隍夜白和二个鬼差都说善恶簿上没写王吟雨的事儿，看样子不像说谎。”如云显然知道明河关心的是什么。
“他们直接承认的？”
“是的，毫不犹豫。添福说他和小郑对了半天也没对出名堂来，确实毫无影踪，只字未提。”
“可是连城隍爷也不知道就不合理，这阳间善恶臧否不全由他说了算嘛。”
“是啊，要不要再去问问判官。”
“对啊！生死簿总不会出错，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
“嗯，今天休息时间去问问。”
“昨天还聊啥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自然而然地又谈论起烛阴神\"讲\"的那段往事来。
如今的故事，是曾经的传说，在当时却堪称巨变。
玄冥逼得明河与如云散尽神魂，烛阴困守三生石，以为终于可登天帝宝座。不料昔日队友帝俊忽然反戈，与自己相争。当时玄冥只余三分神魂，帝俊却因射日深得人类爱戴，妖族也因帝俊\"纳入神系\"的允诺而唯其命是从，故纵使天神中仍不乏支持玄冥者，但最终仍不敌落败。玄冥逃到载民国，选择了载民之野为决战之所。
载民国深得帝俊赐福庇佑，但两位自然属神的力量远远超出凡人国度所能承受的极限。玄冥的怒涛淹没了丰饶田野，冲垮了人类家园，将其化为幽冥水泽；帝俊的烈日蒸干了江河，焚毁了森林，将大地烤灼成焦土。帝俊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料玄冥早看准载民国下有地脉与冥界相通，趁帝俊疏忽时，借由地脉引流幽冥之力，出其不意重创帝俊。帝俊本是自然神属神，神力本源于象征秩序与光明的太阳——与明河同源，但他先与玄冥合谋，后背叛玄冥，所为有悖神格，神力自然受损。已是强弩之末的玄冥趁隙而入，竟将帝俊逼至绝境。最后，却是载民国以举国之力救了帝俊。
说到此处，明河仍不免唏嘘。
“信仰，真能创造奇迹啊。”
如云点点头：“我虽然没什么信仰，但还是挺佩服那些先民的。”
是的，载民国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是因为疏忽神职遭受天谴而灭国的。恰恰相反，当帝俊走投无路时，载民国全国百姓在巫师的召唤下，同时自焚，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家园与整个国家，在最后时刻将最坚定的信仰化作最纯粹的力量，助帝俊一击得中，终于打败了玄冥。
玄冥虽然善于算计，却未曾料到人类这种渺小生物，竟有如此勇气与决绝，至于人类的\"反哺\"之念，更在她的理解之外。
“可是，最终这些了不起的先民却被丑化成'玩忽职守'的罪人。”明河叹息，\"帝俊真狠啊。\"
“当官的嘛，心软可成不了'大业'。”如云口气中又带上了他一贯的冷嘲热讽。
载民一朝国灭，成为废墟。不久就传出了这样的传说：
“有载民之国。天命所托，守载民之野也。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爰有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凰自舞。爰有百兽，相群爰处，百谷所聚。然渎乎职守，废祷祀而耽嬉游，帝俊震怒，降下神罚。洪涛起，烈焚落，沃野焦，江河涸。遂国亡。”
“载民国灭了两次，一次灭于洪渊烈焚，一次灭于颠倒黑白的传说。”明河叹道。
“难怪他们亡魂不宁。”如云说。
明河想了想：“这就解释得通了，他们为什么要吃无条草丢掉记忆。恐怕他们听到了那些传说，自己都错乱了，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
“也有可能是知道传说是假的，却无能为力，痛悔之余索性忘了干净。”
“却不料'忘忆'也有后遗症，结果又变成了疯狂吞食别人记忆的食忆兽。”
“更加可悲了。”明河觉得心口像堵了块大石。
这到底是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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