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王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些，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会有其他生物出现在这里。
同样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杨柳的目光变得贼拉清澈，似乎在思考……
哦，她已经没在思考了。
“领导！！”杨柳姑娘唰一下窜了出去，蹦跶蹦跶地跑到方九面前，“你总算来啦！”
“什么叫总算……”方九轻轻按住蹦来跳去的杨柳的头，笑了笑，“你知道我会来啊？”
“不知道啊！”
杨柳姑娘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我发现每次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领导你就会出现哎。”
方九挑了挑眉头。
怎么给他说得像是神秘机制男似的。
502小队成员遇到麻烦自动瞬移抵达目的地，并顺手接管该邪门项目——要是真有这能力，方九其实也挺想要一个，毕竟自己麾下这几个玩意没一个省心的——以前还有个大壮，现在大壮喝胃酸跟飞叶子似的，方九也得多长个心眼。
“所以旁边这位就是……？”方九看了看伫立在旁边的王。
“它就是之前芙莱雅她们提到的【王】。”杨柳赶忙帮着介绍，“也是相位翼龙族群的领导，活了六千多世，还喜欢看《魔法小母龙》”
“最后那句可以不提。”王表情复杂地说着，转头打量起面前的方九，“你们是那个猿系文明的人？我听说你们救出了很多我们的同胞。”
猿系文明。
这个称呼听着有点古怪，但方九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在相位翼龙眼中人类就是一群无毛猴而已。
“顺手而为，不是什么大事。”
方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又反应过来，一敲手掌：“对了还有正事，刚才说到哪了来着……哦对，这个【白箱】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他的视线从杨柳和王中间穿过，落在那雪白的旋转立方体上。
通过朦胧外放的白光，方九隐隐能感觉到一股异于寻常的气息。
有点熟悉，但并不舒服。
方九微微皱了下眉，这跟他想象中的【白箱】稍微有点不一样。
他本来以为会更亲切点的。
“你……想进入白箱？”王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方九指了指头顶的小机器人，“说实话，自从我跟这个倒霉玩意认识以后，我就没做过几次好选择。”
莉雅倒也没说话，就搁那龇了龇牙，扒着方九的脑袋摇来晃去。
“以你们人类的躯体，恐怕承受不了白箱里的压力。”王沉声警告道，“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方九摆摆手：“没事我就冲着死路去的。”
王原地愣住：“什么？”
“我的意思是……向死而生。”方九憋了半天总算把这词想起来了，好歹没辜负语文老师，“对，向死而生，这是我们502小队的团队作风。”
其他人听到这话猛猛点头。
那可不得是团队作风吗，《方九使用手册》第一条写得明明白白。
——在任何需要使用探测器的场景，可立即将方九发射出去（方法不限）
“但是……”
王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妥。
“没事的。”杨柳站在王旁边，对方九充满信心，“领导这人最耐杀了，他之前还钻进一颗恒星里面看大壮老祖宗的出厂动画呢，就让领导试试吧。”
王不吭声了。
主要是它确实听不懂杨柳到底在说啥。
它只能看出杨柳对方九的能力很有自信，这份信任不止是基于感性，同样还基于过往的事实判断。
这个人……
王上下打量方九两眼，片刻之后长叹口气。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已经劝阻过你，希望你之后不会怪我。”
方九一听王松口了，当即搓着小手，兴致勃勃地就往【白箱】面前靠。
那动作看着就跟即将夜闯寡妇村的劫色土匪似的，激动和兴奋劲儿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这段时间真给方九憋坏了。
利维坦之躯虽然赋予了他强健的身体，但却剥夺了他动不动就被弄死的权利。
他现在想死一次难度极高，之前跟相位翼龙握爪那次就是，换成以前方九早被对方随手拍死了，结果换到现在他也就疼了半小时，伤口很快就痊愈了。
自己变得更难杀了，对方九来说无疑是个不幸的消息。
这次难得去【白箱】里逛逛，他必须好好体验一把新死法。
“我直接一脑袋扎进去就成是吧？”
方九指了指【白箱】上那个显眼的虚无空洞。
王沉默片刻，表情有点微妙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方九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整个身体像是穿过一层无形的帘幕，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回想起方九钻进去之前脸上期待的表情，王实在忍不住问了句：“他……一直这么勇吗？”
莉雅一本正经：“收集新cG的时候，人是不会害怕或者嫌累的。”
王：“……”
很好，它还是听不懂。
……
再睁开双眼时，方九已站在一片漆黑的平原上。
四周乌黑如墨，蒙着层淡淡的灰光，远处依稀能看见明亮的光，像是星星，但五颜六色，色彩怪异。
空气里除了寒意，到处都弥漫着腐臭的气味，闻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有点像肉，也有点像烂掉的蘑菇。
白箱虽然很白，但它的里面却一片漆黑。
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方九回过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向脚下。
脚下的土壤并不坚硬，反而有些柔弱、粘腻，像是踩在巨人腐坏的肉上。
方九试着抬起右脚，脚底板拉起粘稠的丝液，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怪地方。”
这是方九对白箱内部的第一印象。
他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平原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些隆起的小土包。
原地等候片刻，只有冷风在焦黑平原上胡乱地吹，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异常出现。
方九皱起眉头，很是不满。
这也没啥危险啊！
想着继续在原地傻等也没用，方九迈开脚步，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前进。
根据相位翼龙们的说法，杨柳的母亲就在这里，而且是以一种“无法被复活”的状态滞留于白箱之中。
从附近明显有些诡异的情况来看，杨柳母亲受到“污染”的可能性很高。
会是这个原因吗？
方九如此想着，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样东西。
他的脚步突然停止，扭头望去，看向自己身边那个隆起的小土堆。
这并不只是个简单的土堆，只是看起来像，实则是被堆砌起来的、形状乌黑的某种物质。
方九好奇地凑了过去，用手扒开“土堆”外层沾染的黑色粘液，从中随便抓了一把。
然后，一颗圆滚滚的、布满裂痕的镂空金属球体就这么被方九抓了出来。
起初方九还寻思这玩意看着像那种艺术灯的灯罩，晚上一开灯就会在整个房间里亮出图像的那种。
但是很快方九就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方九的蛮力抓取，而导致整个“土堆”崩溃解体后，一堆七零八碎的残骸掉落在他的脚边。
他盯着这些七零八碎的残骸看了半天，看到了类似四肢的设计，部分金属零件还呈现出刀锋般的质感，并且无一例外的，所有金属都呈现出明显的镂空工艺。
镂空金属……
方九脑海中蹦出一个词，一个很长时间都没接触过，差点被他遗忘的词语。
“诺科金属生命体？！”
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白箱里？！
方九捧着手里这颗莫名泛着乌黑的脑袋，脑瓜子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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