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暖洋洋的光斑。陈风斜靠在沙发里，手里随意翻着一本过期的军事期刊，茶几上的咖啡已经微凉。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瞥了一眼屏幕——是林捷。那位行事作风一贯雷厉风行的大姨子。
“你小子，可以啊，”林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妹妹搬到天王基地这事，你居然瞒得滴水不漏？怎么，怕我去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不等陈风回答，她便自顾自地下了指令，“给我收拾一间房出来，要朝阳的，干净点。我时不时要过去住几天，听见没？”
陈风只觉得额角隐隐发胀。他和林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眼下这种宁静亲密的节奏，清晨一同醒来，夜晚相拥入眠，日子仿佛浸在蜜里。林捷的强势介入，无疑会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他几乎能想象出她风风火火推门而入的场景，带着她特有的大嗓门和不容置疑的气场，瞬间填满整个空间。
“姐，这个……”陈风斟酌着词句，试图婉转一些，“房间倒是有的，不过林雪最近休息不大好，怕吵。要不……等过阵子再说？”
“少来这套，”林捷直接戳穿了他的拖延，“下周末我就过去看看我妹妹，房间准备好。先这样。”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忙音嘟嘟作响。
陈风放下手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窗外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三天后的黎明时分，天色将明未明。卧室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蓝色。林雪蜷在陈风身侧，呼吸轻柔均匀，几缕发丝散落在枕上。陈风睡意尚浓，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肩。就在这时，枕边手机震动起来，嗡嗡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是默多克。陈风心头莫名一紧，这位老朋友极少在这个时间联系他。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抓起手机走向阳台。
“陈！”默多克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圆滑与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近乎仓皇的急迫，“坏了！出大事了！你派来的人……他们栽了！损失……惨重！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寒意瞬间爬上陈风的脊椎。他派去的“天王”队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王。这才多久？
“说清楚。”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结了一层冰，“人在哪？谁干的？”
“还活着！都还活着！”默多克急忙补充，语气里带着后怕，“但伤得非常重，全送进重症监护室了。对方下手……太狠。”
陈风闭了闭眼，悬到嗓子眼的心略微回落。只要命还在，就有希望。他深吸了一口清晨凛冽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怎么回事？遇到正规军围剿了？”
“比那更糟。”默多克的声音压低了，仿佛怕被谁听去，“是洛克家族……他们那个秘密项目，成功了。一种单兵外骨骼，不，更像是机甲。人穿戴上以后，速度、力量、反应……完全超出了正常人体能承受的极限。你的队员们，就是被这种装备正面击溃的。”
机甲。陈风的心往下沉。他早知道洛克家族在军工科技上投入巨大，却没想到他们的步伐如此之快，如此具有颠覆性。这种技术如果大规模应用……
“他们有多少这样的装备？多少人能操作？”陈风追问，大脑飞速运转。
“成型装备估计有两百套左右。操作者都是千挑万选、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默多克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艰涩，“而且，根据我们截获的零碎信息，这些战士本身……可能也不‘普通’。洛克家族似乎在人体强化方面也取得了突破，他们内部称之为‘生化战士’。更麻烦的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陈，这件事的源头，恐怕不止洛克家族。这些战士，包括这个机甲项目，背后的主导者……是‘骷髅会’。”
“骷髅会”。
这个词像一块沉重的铅，坠入寂静。
陈风没有说话。阳台外，天际线刚刚泛起鱼肚白，城市的轮廓在微光中逐渐清晰。但他却感到一股无形的、粘稠的黑暗似乎正从远方弥漫而来。
他知道这个名字。在那些最隐秘的档案角落，在最资深的战略分析师的低声交谈中，这个词偶尔会像水底的暗影般掠过。它不是一个具象的组织，更像是一个代称，一个象征着古老资本、权力与秘密交织而成的网络的代称。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却似乎无处不在；它极少亲自出手，但许多重大变局的背后，仿佛都有它模糊的影子。
它是一只看不见的手。
而现在，这只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握成了拳头。
“消息可靠吗？”陈风问，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交叉验证过。可靠。”默多克回答得简短而肯定。
“我知道了。”陈风说，“全力救治我的人，费用我承担。保持联系。”
他挂断电话，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中站了很久，直到指尖被寒风冻得有些发麻。那本军事期刊还摊开在客厅的茶几上，里面探讨的战术与装备，在“骷髅会”和它的生化机甲面前，忽然显得有些过时和可笑。
他转身回到卧室。林雪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带着未加掩饰的关切。
“怎么起这么早？有事？”她轻声问，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来的柔软。
陈风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那真实的触感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些许。
“嗯，工作上有点突发情况。”他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抬手拂开她颊边的一缕乱发，“海外那边出了点岔子，需要处理一下。你再睡会儿。”
林雪看着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重新滑进被窝。陈风替她掖好被角，目光却已飘向窗外逐渐苏醒的天空。
咖啡凉了可以再煮，被打扰的二人世界可以慢慢协调。但有些东西一旦浮出水面，便再也无法假装看不见。机甲，生化战士，骷髅会……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不断碰撞、组合，勾勒出一个庞大而危险的阴影。
宁静的早晨依旧，但他知道，某种平衡已经被打破了。他需要立刻行动起来，评估，计划，应对。风暴来临前，往往是最平静的时刻，而他，必须为即将到来的变幻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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