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和兕子同时一愣,脸上都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
太上皇李渊?
那位老祖宗虽然现在住在长公主府,看着挺随和,可毕竟是开国皇帝,积威甚重。
李治和兕子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每次见面都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出,总觉得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去求他?
光是想想就让人紧张。
“曾祖不可怕的!”
小囡囡可没这些顾忌。
她不由分说,一手拉起还在犹豫的李治,一手拽着泪眼汪汪的兕子。
“走嘛!跟我来!曾祖肯定有办法!”
李治拗不过她,又确实不想走,只能半推半就地被拖着走。
兕子也抱着一点点希望,紧紧跟着。
三人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穿过几个回廊,来到李渊独居的僻静院落。
院门口守着两个老宦官,是这次李渊从皇宫出来带上的,两个老宦官见到小囡囡,脸上立刻堆起慈祥的笑,躬身行礼。
小囡囡熟门熟路地打了招呼,拉着两人就跑了进去,留下两个老宦官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雪落的声音。
正房的窗户支开了一条缝,能看到里面暖暖的光。
小囡囡松开两人,像只小兔子一样蹦到房门前,脆生生地喊道:“曾祖!曾祖!小囡囡来看您啦!还带了小舅舅和小姨!”
李治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有点歪的衣领。
兕子则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屋里传来李渊带着笑意的浑厚声音。
“是小囡囡啊?快进来!外面冷!”
小囡囡立刻推开门,一股热气和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她像归巢的乳燕般扑了进去。
“曾祖!”
李渊正坐在窗边的暖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旁边小几上放着热茶和点心。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头发花白,精神看着倒不错,脸上带着笑。
“哎哟,慢点慢点,别摔着。”
李渊放下书,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小囡囡,把她抱到暖榻上坐好,顺手拿起一块软糯的桂花糕塞进她手里。
“尝尝,新做的。”
小囡囡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说道:“曾祖,我找您有正事!”
“哦?我们小囡囡还有正事?说来听听。”
李渊乐呵呵的,目光这才转向门口那两个杵着像小木头桩子的身影。
“小九,兕子,都进来,杵在外面喝风呢?把门关上。”
李治和兕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关好门,规规矩矩地站在暖榻前几步远的地方躬身行礼。
“孙儿、孙女拜见皇祖父。”
“行了行了,在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李渊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绣墩。
“坐吧,看你们俩小脸冻的,喝口热茶暖暖。”
他示意旁边的老宦官给两人倒茶。
李治和兕子拘谨地坐下,捧着热茶,暖意从杯壁传到手心,但心还是悬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小囡囡可不管那么多,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叽里呱啦就把事情说了。
“曾祖!父皇要让小舅舅去晋阳,好远好远的,小姨都急哭啦!”
“小舅舅也不想走,您快想想办法,别让小舅舅走嘛!”
“我让他装病,他又不敢!”
李渊听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
他端起自己的茶碗,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目光在三个孩子脸上扫过。
李治低着头,努力维持着平静,但紧握着茶杯,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不愿。
按制,皇子成年或达到一定年纪就该之国,这确实是天经地义。
晋阳是龙兴之地,封给李治,也算看重。
只是……
看着眼前这几个孩子,尤其是李治那强装镇定的模样,李渊心里叹了口气。
“小九。”
李渊放下茶碗,声音平和。
“你父皇让你去晋阳,是让你去学着治理地方,这是对你的历练和期望,怕不怕?”
李治抬起头,迎上李渊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故作坚强的外壳。
他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回皇祖父,孙儿不怕历练,只是晋阳路远,母后凤体欠安,孙儿……孙儿心中甚是挂念,恐不能随侍膝下尽孝,且骤然远离长安,心中实有不舍。”
他终究没敢直接说不想去,只是委婉地表达了牵挂和不舍。
兕子在一旁用力点头,小声附和道:“母后常常咳嗽,夜里睡不安稳,九哥走了,她会更担心的。”
李渊沉吟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盆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李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不知道皇祖父会怎么想。
拒绝父皇的旨意?
那是不可能的。
训斥他们不懂事?
似乎也不像。
就在李治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李渊忽然开口了,不是对他,而是对侍立在侧的一个老宦官。
“去,给宫里递个条子。”
李渊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就说老夫年纪大了,身边缺个伶俐的孩子跑跑腿。”
“看小九还算稳重,让他留在长安,在朕身边伺候些时日,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
“晋阳那边,让他府里的长史、属官先去打理着,等小九再大些,历练够了再去就藩不迟。”
老宦官立刻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李治完全愣住了,端着茶杯的手都忘了放下。
巨大的惊喜像温热的泉水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所有的不安和沉重。
就这么……成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渊。
“皇祖父,这,这……”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渊看着他那副呆样,笑了一声道:“小事情罢了,以后你每日都到祖父这里来。”
李治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放下茶杯,起身就要大礼参拜。
“孙儿谢皇祖父恩典!”
“行了行了。”李渊摆摆手,阻止他。
“说了在自己家里不用那么多虚礼,以后啊,得空就常过来,陪老夫说说话,读读书。”
“在老夫身边,可不比在你父皇眼皮子底下轻松,该学的规矩,该懂的道理,一样不能少。”
“是!孙儿明白,孙儿一定用心学!”
李治响亮地应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不用去那遥远的晋阳了!
可以留在长安了!
兕子也破涕为笑,高兴地拽着李治的袖子晃了晃。
“太好啦九哥!你不用走啦!”
小囡囡更是得意,从暖榻上跳下来,拍着手道:“我就说曾祖最厉害吧!”
然而,最初的狂喜过后,李治看着暖榻上那位须发皆白,目光深邃的皇祖父,心里那点沉甸甸的感觉又悄悄回来了。
留在长安是好事,可这伺候皇祖父……具体要做什么?
皇祖父虽然慈祥,但毕竟是太上皇,是开创了大唐江山的开国皇帝。
在他身边学规矩的压力,恐怕不必在父皇跟前轻松。
这意味着他以后的日子,要时常出入这座长公主府,在太上皇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
是福是祸,还真有点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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