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竹叶轩总行,被外面的风一吹,柳叶那点小小的郁闷就散了。
他对着跟在身后如影随形的薛礼说道:“走,溜达溜达,买点零嘴儿去。”
“小囡囡她们在宫里,估计御膳房的点心都吃腻了。”
薛礼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正好有些饿了,先垫垫。”
两人就在西市附近转悠。
柳叶在一个老字号的蜜饯铺子称了几样小囡囡爱吃的杏脯、桃干。
拎着小包东西,柳叶心情不错,边走边跟薛礼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薛礼,你说承乾那小子,是不是压力有点太大了?”
薛礼想了想,闷声道:“太子殿下……责任重大。”
意思就是,未必轻松。
柳叶刚想调侃他两句,忽然听到旁边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柳大驸马吗?今儿怎么有雅兴,亲自来体察民情了?”
柳叶一转头,看见长孙无忌正从旁边的书铺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卷新淘换的碑帖拓本,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他今天穿着常服,看着挺悠闲。
“长孙大人!”
柳叶也笑了。
“您这不也溜达出来了?”
长孙无忌走到近前,挥挥手让随从站远点。
“是啊,难得清闲一天,出来淘换点旧书帖,你这是……买零嘴儿?”
他好奇地看了看柳叶手里拎着的小包。
“给家里几个小祖宗买的。”
柳叶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宫里再好,也未必有外头这些小玩意儿新鲜,长孙大人用过饭没?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喝两杯?”
长孙无忌眼睛一亮。
“好啊!正有此意!我知道前面新开了一家‘醉仙居’,他家的梨花白和糟鹌鹑听说不错,走走走,我做东!”
他显然也是闷得慌,想找人说话。
醉仙居雅间。
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壶温好的梨花白。
雅间临街,窗户支开一半,能听到外面街市的嘈杂,却不吵闹。
三杯酒下肚,气氛就热络起来。
柳叶啃着糟得入味的鹌鹑翅,长孙无忌则慢悠悠地品着酒。
“还是你这日子舒坦啊!”
长孙无忌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不像我,最近可是有点头大。”
“哦?”柳叶咽下嘴里的肉。
“你堂堂执掌吏部的宰相,掌管天下官员升降调任,还能有烦心事?”
“不是别人给我找不痛快,是这差事本身,到了年根底下,就是个大麻烦!”
长孙无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年底了,吏部考功司忙得连轴转,涉及到天下官员的年底考核。”
“这倒罢了,按规矩办就行,烦就烦在,四面八方托关系,递条子,走门路的人,快把我家门槛踏平了!”
他揉了揉眉心。
“这个想留在长安,那个想外放个富庶地方,这个想挪个清贵衙门,那个想升半级……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或者拐弯抹角的同年旧部。”
“拒绝吧,抹不开面子,显得不近人情。”
“唉...天天应付这些,比批一百份公文还累!”
柳叶听着,想起白天在竹叶轩的遭遇,不禁乐了。
“敢情你这烦恼,跟我今天在竹叶轩碰上的有点异曲同工啊!”
“哦?竹叶轩也有人找你走后门升职?”长孙无忌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
柳叶摆摆手,把下午去竹叶轩,正赶上年底考核,结果自己一去,底下人紧张得跟什么似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敬宗那老小子,就差把我给轰出来了!”
“你说说,我这东家当的,回自己地盘看看,倒成了碍事的了。”
长孙无忌听完,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柳叶啊柳叶,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竟然会被自己手下嫌弃!”
他笑够了,抹了抹眼角。
“不过,你这跟我这烦恼还真不一样,你是威太重,让人不敢动弹,我是情太多,缠得人脱不开身。”
柳叶也笑了,给长孙无忌满上酒。
“所以啊,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学学我,没事儿少往吏部衙门跑。”
“跟他们混得太熟,人家才敢来攀交情,才好意思开口求你。”
“你就该跟我似的,平时当个甩手掌柜,神龙见首不见尾,到了考课的关键时候,你就往衙门里一坐,板着脸,公事公办,谁来求情都一副‘规矩最大’的冷脸。”
“底下那些具体办事的郎中,他们自然会把该挡的给你挡掉一大半,你就负责最后拍板,谁的面子也不用看,何必把自己弄成个和稀泥的...”
长孙无忌端起酒杯,若有所思地琢磨着柳叶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我以前就是觉得,身为分管吏部的宰相,事必躬亲,才能掌握全局,免得出纰漏。”
“现在看来,有时候太躬亲了,反而把自己陷进人情泥潭里了,是该学学你这懒字诀,保持点距离,反而好办事!”
柳叶和他碰了一下,得意地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该懒的时候就得懒,省心省力。”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又聊开了。
酒壶空了一壶又一壶,桌上的菜也凉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了暮色,街上的灯笼次第亮起。
柳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拎起他给孩子们买的小零嘴和小玩具。
“行了,改日再喝,今日着实有点多了。”
长孙无忌也喝得满面红光,心情舒畅了不少,起身相送。
...
柳叶一觉睡醒,窗外的日头已经爬得老高。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骨头节噼啪作响,整个人神清气爽。
推开窗户,秋日微凉又带着一丝暖意的空气涌进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鸟鸣。
他趿拉着鞋走到院中,活动着手脚,想着随便比划两下。
一抬眼,就看到回廊下,秦琼正在缓缓地演练一套动作。那动作模仿禽兽,舒展柔和,正是孙思邈传授的五禽戏。
“早啊!”
柳叶溜溜达达过去,也学着比划起来,动作却有点不伦不类。
秦琼收势,气息绵长,脸上带着大病初愈后特有的平和光泽。
“这五禽戏,贵在坚持,导引气血,强身健体是正经。”
他声音沉稳,中气比前些年足了不少,但身形终究不复当年在战场上如虎如翼般的魁伟雄壮。
“那是,我看您这身子骨,比我结实多了。”
柳叶笑嘻嘻地说,试着模仿一个“鸟伸”的动作,结果差点把自己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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