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很不适应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
不过也不过是空了大半天的时间。
在下午的时候，他就被叫到一间大房间。
里面有很多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大家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小话。
他不认识人，习惯躲在角落里观察着别人。
明月很显然也没有要好的玩伴。
一进门他很自然地就走到清风身旁。
不说话，也不看别人，似乎在低头盘算什么。
没等多久，大门再次被打开。
迎面吹来一股浓烈的花香。
清风皱着眉，目光不移地盯着门口走进来的人。
三个打扮得风姿卓约的公子脚步款款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很漂亮？”
清风没有接话。
他心里的答案是：好看，但他不喜欢。
清风向来谨言慎行。
鸨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能混口饭吃就行。
这是他被卖进这楼里的第一想法。
他其实也不是傻子，他被卖进来后，被禁止前往前楼，只能在这后院活动。
但他也能在后厨以及其他端茶倒水的小童口中得知只言片语。
这个地方就是伺候人的地方，给达官贵人逗趣的地方。
他想象不出来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如何给富人逗区。
但他想到村里的寡妇。
自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
索性在村里做起了皮肉生意。
他以前每天都要上山挖野菜，采野果，经常会路过那人家。
他好多次在碰到在门口与男人调情的样子。
清风有些反感那样的互动。
清风被柔美的声音将思绪拉回。
那三个公子是鸨娘请来给他们这些新进来的人做先生的，教他们跳舞弹琴。
清风并不喜欢跳舞和弹琴，他想要学写字。
他觉得男人要会读书才好。
就算不能考功名，会读书可以做账房，做教书先生，实在不行还可以上街摆摊替人写信。
怎么样总归是能糊口的。
学跳舞的第一天，清风差点哭了三次。
主要是压腿太痛苦了，好些跟他一样的男孩子被压得哭爹喊娘。
而那三个教学公子完全没心慈手软。
等学了大半天下来，除了明月这样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人比较轻松以外，剩下的好几个人都跟清风一样，一瘸一拐地才能走路。
才走出门，清风就看见一排穿着一样衣服的侍童忙上忙下，开始去前边端茶端菜。
清风其实有点想要去干侍童。
明月见清风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心上来扶一把。
清风问道：“你说，要什么条件能去做侍童？”
“你想去做侍童？”
明月眼里满是不理解。
要知道只有做不了公子的人才会被安排去做侍童。
在这座楼里，侍童是最低级的存在。
只要客人给钱，侍童什么都得干。
当公子，只有给钱足够多才能让公子前去伺候，算起来一个有门槛，一个没门槛，哪个好哪个坏很明显。
“你脑子坏掉了吧！”
明月直接给了这一句评价。
清风当然也没敢没头没脑地去找鸨娘，而是决定再观察观察。
可不容他多想，他还没训练两天，鸨娘突然让他们一群人化妆，换上好看的衣服，排成几排。
鸨娘带着肥头大耳的贵人走了进来。
就在一群人面前挑三拣四。
明月在私底下扯了扯清风的衣袖，让他低着点头。
清风不明白为什么，也照做了。
但是他这样的容颜就算低着头也没什么用。
他被选上了。
清风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鸨娘只是叮嘱他，不要反抗，不能伤到贵人，贵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清风心中有些害怕。
但也强装镇定。
被选上的不只是他一个，还有其他人。
带头的是教他跳舞的三人之一，名叫云岫。
是楼里有名的公子。
云岫和鸨娘一样，叮嘱他们要听话，只要不是要命的活，他们咬咬牙就顶过去，千万不能与贵人起冲突。
清风想，他们这些如烂泥烂在地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冒犯贵人。
他想，贵人打他巴掌，他可能都要夸贵人手劲用得好。
他自小被欺负惯了，容忍度很高。
不过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也低估贵人的恶俗癖好。
那是他第一次忍不住要反抗。
清风是被抬回来的。
不是被打，而是他跳窗摔的。
鸨娘没有让人把清风抬进原来住的房间，而是关进了柴房。
原本清粥小菜也变成了馊掉的剩饭。
清风不怕苦日子。
馊掉的饭菜他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他只是太低估鸨娘的手段了。
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明月偷偷借着月色溜来过一会儿。
少年模样的人说话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老成。
耐心劝道：“你还是老实一点，进了这里，不听话是会很惨的。”
清风不语，挨打挨骂，他自小就已经练就了一副很能忍耐的性子。
他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不就是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此殒命，他也不能忍受那样的屈辱。
清风的态度很硬。
硬到可以把自己的小命给豁出去。
只可惜鸨娘根本不给他机会。
先是将人给饿到头昏眼花，走不动道，然后便是将人给绑住，丢进楼里最是下等的公子房间里，日夜都亲眼目睹那些没有名气或是反抗楼里规矩的人的下场。
清风从来没想过，原来人可以不是人，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接连多日，见多了那些脏污到让他不忍看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才知道，他来到的地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天堂，而是人间地狱。
“你若是求饶，我可以放你一马。”
鸨娘站在清风面前，面容凶狠，跟之前他刚来见到的那个慈祥和蔼的人判若两人。
鸨娘的声音不算大，但话里带着的狠劲，让虚弱地躺在地上的人心头一颤。
“我听话。”
清风没办法，只能屈服求饶。
明月听到清风的话，怕鸨娘听不见，当即重复道：“他说他听话，鸨娘你行行好，就饶过他这一次，他下次不会这样了。”
鸨娘斜着眼看着明月，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烈焰红唇轻启。
“既然明月你求情了，他下次若是再犯错，我连你一起罚。”
明月赶忙跪地磕头道谢：“谢谢鸨娘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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