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仙姑是在一个微雨的清晨抵达解家西苑的。
她未带随从,只携一只檀木匣,青布长衫洗得发白,发髻一丝不苟,眉目间却已不见昔日凌厉,只剩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冷回响,她站在门廊下,静静等待通报。
妤宁亲自迎了出来,未撑伞,也未寒暄,只淡淡一句:“进来吧。”
两人对坐于东厢小厅,茶烟袅袅。
霍仙姑将檀木匣推至案前,声音低而稳:“霍家产业,三分之一归秀秀,余下……交予你们。”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茶盏,落在远处庭院里正与张起灵修剪山茶花枝的背影上,“请交给张起灵,算作补偿,亦是赎罪。”
妤宁未碰那匣子,只问:“为何主动?”
霍仙姑苦笑:“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张启山如何倒,张日山如何废,吴家如何散。九门同气连枝?呵……如今只剩一地残骸。”
她抬眼,直视妤宁,“你不动吴邪,不是心软,是因他尚可‘无害’。可霍家不同,我们曾参与张家古楼勘探,曾默许汪家借道,更在那个事件中袖手旁观。”
她语气渐沉:“若我不来,霍家必被连根拔起。与其让秀秀流落街头,不如我亲手断尾求生。”
妤宁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打开木匣。
内里无金银珠宝,只有一叠地契、账册,以及一枚刻有“霍”字的印章。
那是霍家信物。
“你明白就好。”妤宁合上匣盖,“既然你主动,便不为难于你。”
霍仙姑:“多谢。”
“好。”妤宁起身,“三日后,你自赴长白山脚,守门十年。”
霍仙姑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但她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多谢。”她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雨势渐大,她的背影很快融入灰蒙天色,如一片枯叶飘向命运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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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拿到“导航器”那日,兴奋得差点把茶碗摔了。
那是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表面光滑如镜,内嵌微型屏幕,能实时显示全国范围内带有特定生物标记的个体位置。
那是妤宁从汪家实验室数据库中提取的基因序列,经她改良后植入追踪系统。
“美人儿,你这玩意儿比卫星还准!”黑瞎子摩拳擦掌,“我在西北戈壁追一个老东西,他藏在骆驼胃里,结果这玩意儿滴滴响,直接指到骆驼肚子!”
妤宁正在给张起灵缝一件新衣,头也不抬:“别玩过头。留活口审问,其余……随意。”
“放心!”黑瞎子咧嘴一笑,眼中杀意凛然,“老子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猎人归来’。”
他这一走,便是整整一个月。
期间,解家西苑的日子却如春水般温润流淌。
解雨臣彻底卸下重担,每日晨起吊嗓,午后登台唱戏。
他偏爱《牡丹亭》《长生殿》《霸王别姬》,水袖翻飞间,眉目如画,嗓音清越如泉。
戏台搭在后园湖畔,四面垂柳,风起时,柳絮纷飞如雪。
而台下,总有一对身影并肩而坐。
张起灵穿一身素青长衫,腰间系着妤宁亲手编的银蝶络子;
妤宁则常着月白襦裙,发间簪一朵新开的山茶。
两人极少言语,却默契十足。
他递茶,她接;
她指某处花开,他便起身去摘;
她打个哈欠,他立刻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
有时戏至高潮,解雨臣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张起灵会忽然转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化开千年寒冰。
妤宁便笑,指尖轻轻勾住他的小指,低语:“唱的是我们呢。”
他耳尖微红,却反手将她手指攥紧,仿佛怕这梦醒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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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回来那日,正逢解雨臣唱《游园惊梦》。
他风尘仆仆冲进园子,靴子上还沾着西北的黄沙,一见那副岁月静好的画面,顿时炸毛:“哎哟我的天!我在外头刀口舔血,你们在这儿谈恋爱听戏?!”
解雨臣水袖一收,凉凉道:“你杀的是汪家人,收的是我解家的钱。还好意思抱怨?”
黑瞎子一噎,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堆染血的证件和芯片:“喏!全灭!剩下些虾兵蟹将,张海客的人已在收网。”
妤宁接过芯片,插入平板,数据流飞速滚动。
片刻后,她点头:“干净了。”
“那接下来干啥?”黑瞎子瘫在石凳上,“养老?”
“不。”妤宁望向张起灵,“等一件事。”
就在此时,张海客踏月而来,玄衣肃穆,身后两名侍从抬着一卷竹简。
“族长。”他躬身,“九门余孽已清。吴家、霍家、陈家、霍家分支……
皆按您与妤宁姑娘之意处置。
唯剩一人张日山。”
众人静默。
“送进去。”张起灵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让他亲眼看看‘终极’,究竟是什么。”
张海客点头:“明日启程。”
夜深,宴罢。
张起灵独自寻到张海客于西苑偏院。
月光如练,照见他眼中罕见的踌躇。
“族长,你找我何事?”张海客问。
张起灵沉默良久,才低声吐出二字:“婚礼。”
张海客瞳孔骤缩,随即单膝跪地,行张家最高礼节:“恭贺族长!”
“要正式。”张起灵强调,“让她……被人看见。”
张海客垂手而立,玄衣在风中微动,面上却难掩激动之色。
他望着眼前这位族长。
眉目依旧清冷,可眼底却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柔软与踌躇。
“族长既决意成婚,”张海客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恭敬却不失温和,“那便该循古礼,行大典。”
张起灵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处灯火隐约的院子:“先……瞒着她。”
张海客一怔,随即了然,嘴角竟难得浮起一丝笑意:“族长是怕妤宁小姐推辞?还是……怕自己准备不够好?”
张起灵没答,只是耳尖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那里绣着一朵小小的山茶,是妤宁前日悄悄缝上的。
见他这般模样,张海客心中柔软,语气也轻了几分:“族长,恕我直言,您若只办婚礼,不求婚,黑瞎子怕是要笑您‘闷葫芦娶亲’。”
“求婚?”张起灵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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