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江南的流水般缓缓淌着，乔铃儿的绣坊里，渐渐多了些绣着多肉、莲花的帕子——有的绣在边角，有的缀在系带，针脚细密，藏着她说不出口的心意。
她偶尔会把这些帕子送给李莲花，说是“店里多做的，先生用着擦手正好”，他每次接过，都会细细看一眼绣纹，轻声道句“多谢”。
方多病来莲花楼的次数也多了，渐渐摸清了乔铃儿的规律。有回他撞见乔铃儿提着食盒来，里面是刚炖好的莲子羹，便凑上去打趣：“李莲花，你这‘邻居’也太贴心了，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绣品，我看她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
李莲花正舀着莲子羹，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乔铃儿。她正站在阶前整理食盒，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浅淡的金光，听见方多病的话，只是回头笑了笑：“方公子说笑了，先生帮我指点养花，我不过是略表心意。”
方多病还想追问，却被李莲花用眼神制止了。等乔铃儿走后，方多病才凑过来：“你真没看出来？这姑娘眼里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李莲花放下勺子，看着窗外乔铃儿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是个好姑娘，不该被我连累。”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上背着过去的债，还有随时可能发作的旧疾，给不了任何人安稳。
可乔铃儿似乎从不在意这些。
日头落下，方多病也回了客栈。
天空下起暴雨，乔铃儿被困在楼里，她一个人待在李莲花生活几年的房间，驻足良久，直到听见外面的花盆碎裂声才猛然惊醒。
乔铃儿抓起门边的油纸伞就往外冲，雨幕里，只见阶前那盆李莲花最宝贝的胧月倒在泥水里，瓷盆碎成了几片，肥厚的叶片散落在积水中，沾了满是污泥。
她没多想，立刻蹲下身，不顾雨水顺着发梢往衣领里灌，小心翼翼地把叶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指尖触到冰凉的雨水和湿泥，她却半点不在意，只想着这些是李莲花亲手养了许久的，若是被他看见碎了，定会心疼。
正捡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布料摩擦的轻响。乔铃儿回头，就见李莲花撑着一把青布伞站在不远处，雨水打湿了他的鞋角，眼底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别捡了，雨太大，小心着凉。”他快步走上前，把伞往她头顶倾了倾，大半的伞面都罩住了她，自己的肩膀却露在雨里，很快就湿了一片。
乔铃儿手里还攥着几片沾泥的胧月叶片，抬头看他，鼻尖泛着红：“可这是你最爱的一盆……”
李莲花看着她手心里蜷曲的叶片，又看了看她湿透的刘海贴在额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蹲下身，从她手里接过叶片，放进随身的布兜里，然后伸手把她拉起来：“叶片还能活，你要是病了，可比这盆花金贵多了。”
大雨夹杂着李莲花的话，让人听不真切。
最后，两人还是为了将楼外的多肉搬进去，淋了大雨。
夜里乔铃儿住在李莲花的房间，李莲花态度强硬的住进杂房。
本以为雨声渐小，今夜不会再有事情发生。
哪想到刚要入睡，突然旧疾复发，疼得冷汗直流。他强撑着想去拿药，却听见敲门声。
是乔铃儿，手里提着一个暖炉，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我想着今日都淋雨了，便煮了碗姜汤。”她推门进来，看见他苍白的脸色，眼神瞬间慌了，“李相夷，你怎么了？”
李莲花想掩饰，却疼得说不出话。乔铃儿连忙扶他躺下，又从他的药箱里翻出止痛药，喂他服下。她坐在床边，用暖炉帮他焐着手，指尖轻轻擦去他额角的冷汗，声音带着哽咽：“李相夷，你要是难受，就喊出来，别憋着。”
那一夜，乔铃守在他床边，没合眼。天快亮时，李莲花的疼痛终于缓解，睁开眼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你……”他刚想开口，却被乔铃儿打断：“先生别多说话，好好休息。我已经跟绣坊告了假，今天陪你。”
等李莲花再次醒来，屋里飘着淡淡的药香。乔铃儿正坐在桌前，给他整理药材，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他忽然开口：“你昨夜喊我什么？”
乔铃儿拿着药材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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