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依网吧。
三楼，客厅沙发。
何行亦正陪着老婆在看电视，他最近还在摆烂，物流仓库那边一般是随便去管管，就回来。没什么事情是比陪老婆更重要的，如果有，那就是孩子出生了。
他很清闲，算是很清闲吧。
没什么大事情要干的，唯一出现的一件事情，就是路家那边给他的消息，说是那位老爷子回国了，估计已经下飞机，现在到晚城上走着了。
“唉，希望小夜和小雨那边不会发生什么。”何行亦心里说，祈祷着。
靠在贺信依身边，何行亦悠哉悠哉，他喂了贺信依一颗葡萄，吃到嘴里的贺信依甜甜一笑，继续看电视，而何行亦闭上眼睛继续想事情。
……
……
下雪了。
冬天里第一场雪，很小，却很久。
家里后院的两棵榆树，免得被冻着，夜雨捡一下别人不要的衣物垃圾回来，给树套上了一圈，补丁看起来臭臭的……
这个学期也马上要结束了，也就还剩最后一个学期，夜雨就读完高中了。
雨夜有算是认真攒钱，夜雨读大学的钱，他还是能出的，回头问问她想去哪读大学。
雪，在慢慢下。
一直持续到夜晚十点，还是没有停。
……夜家。
说到夜家的产业，最有名的还是小区楼，在市政区的西边，有一整栋名苑是夜家的，这栋名苑最高层，是一般人无法进入的地方。
此时这间屋子，迎来了它许久未见的主人。那是一个老人，是今天下午在晚城一中校门口，黑色轿车里的那位老人，他一头灰发，灰得发白。
这是一间老旧的书房，那陈设感，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书房。
他躺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书房里开着暖气，闭目养神的他，放松心神，让自己能多舒服一些。
他老了，比起同一辈的人，老了太多。他的余生蹉跎了光阴，活着真的好难受，可是他有他的执念，他有他还想要完成的事情，至少他要做到那些让他感到美好的事情。
“病，算是……好了点。”
他小声呢喃，开口就是说着自己不好的一方面。
从国外回来，动了个手术，也按时吃药，调理了身体，但还是没有完全康复。国外那些医生不靠谱，他还是要走老路子，去问问国内的中医。
他的病很难治，但又不算难治，只是到了他这个年纪，很难受，很不好活下去。
中医说了，叫他多吃点好的，休息好，想一想开心的事情，做一些让自己高兴和幸福的事情。
他不认命，想多活几年，想健康长寿一些，可惜失败了。如今回来，只是慢慢度过为数不多的时光，最多还有十年，最少五年。
唉，他的人生真的一点也不好，明明自己的老年人生活才开始不久，为什么就不行了呢？他才六十多岁啊，怎么说，也得活到八十岁才走吧。他不想走得比那几个死对头早，不然……会被笑话的。
可惜，真的不再是从前了……
这时，书房响起了敲门声。
“进。”老爷子说了一个字。
从门口走进来一位体态丰腴的漂亮女人，是老爷子口中的小诗。
她说：“老爷子，人我带过来了。”
“嗯。”老爷子说。
她说：“那我先退一步。”
然后她真就退了一步，从她身后，另一个女人现身，她比小诗漂亮，也令人熟悉，是乔琳绪，现如今夜家的掌舵人。当然，今晚过后，就不再是了，而是小诗。
书房的门关上了，但小诗并没有走，她站在门口，等待书房中的两个人谈话结束。
“夜老爷子，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乔琳绪笑道，“我都没来得及招待。”
夜老爷子，夜晖。
眼前的老人就是夜家真正的掌舵者，他是老了，是病了，但他没有傻。
夜晖沉默着，闭眼着，暂时一句话也没说。乔琳绪先开口了，夜晖没有领情，这已经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了。
乔琳绪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才好，是汇报一下工作上的情况，还是说一说家里面发生的事情？
半晌后，夜晖开口，声音沉重又苍老，第一句话就决定了乔琳绪的人生：“明天你出国，不要让我看见你。”
“为什么？”
知道一些原因，知道一些为什么，可乔琳绪还是想问明白。
“夜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乔家来管了？”夜晖平静开口，一句反问，又说，“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既往不咎，但如果这个命令你不执行，就别怪我对乔家下手。”
乔琳绪一怔。
“琳绪，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夜晖说，“乔家已经烂了，能尽早离开，就要离开。你以为乔家是你父亲是说了算，你二叔的算盘都已经打到京城和海城去了。”
乔琳绪沉默，不敢发话。
夜晖知道的事情比她多，也比她清楚。晚城的这些小打小闹，在洛城，京城，海城，还有江南等地区，都不算什么。走出晚城，在这些地方的势力面前，都是蝼蚁。
乔琳绪真的不知道要拿什么去对抗夜晖，去对抗乔家。
她走的路，在夜晖眼里，甚至是有些可笑，或者说，她自己在夜晖眼里显得可笑。
“你是我儿媳妇，也只是我儿媳妇。”夜晖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带着夜乔寻离开夜家。”
沉默站着，乔琳绪几秒后想明白了，点点头。
她开口询问：“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您能告诉我吗？”
“说。”
“夜雨，是被谁保下来的？”她问。
“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孩子的出生？”夜晖疑惑，“还是她离家出走后，你没能抓回来？”
“都有。”
“路家。”夜晖直说，“你们年轻人闹矛盾厉害，忘记了我和路家那个老家伙是好朋友，所以，都是路家在帮我，不过，半路冒出个少年，也替我省下了不少麻烦。”
少年？谁？
“路谷？”乔琳绪疑惑。
“不，不是他，你也认识。”夜晖说，“明天你去公司收拾东西，估计能看到他。”
乔琳绪想不明白，是谁，难道……是他？那个少年，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少年？所以夜乔寻瞒着她做了一些可能比较过分的事情？
夜晖说：“你走吧。”
乔琳绪转身离开，在夜晖说完这句话的同一时间，书房的门打开了，小诗走了进来。
乔琳绪走了……
她感觉自己很失败，没有一件事情是做好的，想做的事情都未必出现好的结果。就因为她早期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商品？比起夜晖的那种运筹帷幄，乔琳绪的商业之路已然终结。
其实，还是乔琳绪的发展太浅了。
夜晖并不是运筹帷幄的人，他只是刚好认识了一些朋友，朋友对他都不错，只是运气刚好让他以前辉煌过，在晚城闯出了名堂。
如果离开晚城……
是啊，如果离开晚城，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在外面混不出什么大名堂来。一切，都还是要看年轻人的想法，靠他们出去闯一闯。
所以，就想到这吧。
乔琳绪离开，夜晖的眼睛也是睁开了。
他缓缓起身，小诗想要上前来扶他，却被他摆手制止。
“爸……”
“没事，我只是老了点。”夜晖笑了笑。
他走到窗户边，看着黑漆漆的夜色。他摸了摸窗户的玻璃，玻璃很冷，外面下着小雪，看着那些飘散的白色，一点又一点，他有一点恍惚。
如果是以前，以前的话，是不是一家人都在呢？
现在呢？现在……身边还有一个孩子，其他人都不在了，这就是，孤单吗？
“小诗，明天你去见见那两个孩子吧。”夜晖说，“我明天没空，要去拜访一下好朋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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