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坐在书桌前焦虑难当，无意中瞥见面前摆着鸡鸣寺松崖师太赠送的那块儿明月玦。
他忆起此物据说有安神静气，定心凝神等功效，遂哆嗦着手将宝玉捂在胸口，口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
也不知道是明月玦当真了得，还是心理起了作用，吴天终在凌晨时分迷迷糊糊睡着了。
隔天上午，他刚刚转醒，便有侍卫前来禀报：“太上皇，佟娘子请见，已经等候多时。”
吴天匆忙吩咐：“请她进来。”
“是。”
佟胖子来到御书房，见吴天正在洗漱，笑着调侃：“你咋一个人宿在御书房？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吗？被媳妇儿撵出来了？”
吴天一边擦着脸，一边没好气的骂道：“去你的，一大早跑来做甚？”
“臭小子，怎么说话火气那么冲？阴阳失调？还一大早呢，巳时都快过了。”
“都快中午了吗？”
“可不嘛，我今天一早去找聂耳统领，想请他派人帮忙在得意山庄里建几处密室。
哪知道他说被你停了职，还禁足关了禁闭。我想来找你求个情，你看……”
吴天出言打断：“小耳朵犯了大错，怪我平日里疏于管教。不给他一点惩罚，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竟然连我都敢欺瞒。
身为监察百官的情报统领，知情不报，已算的上渎职枉法，不管不行。此事你莫要干预。”
佟娘子摇了摇头：“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我不是为了聂耳求情，他是你的人，做了错事自当处罚，我哪里好指手画脚。”
吴天丢下手巾扔在盆里，走到书桌前坐下，问道：“那你求的哪门子情？”
“我听他说唐红菱等人已经全部招供，也不是诚心想加害于你。那女孩子顾然是个骗子，可终归是我的干女儿。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
吴天望着佟掌柜，大感纳闷：“胖子，你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以你的性子，明知人家接近你是另有目的，不该为她求情才对。”
佟娘子微微一叹：“我住在西湖那两个月，红菱于我同吃同住。有一次我误食了柿蟹，上吐下泻、虚弱无力，躺了好几天爬不起床。
那孩子给我喂水喂饭、端屎端尿，没露出过一丝不情不愿。单就这一点，可见她心不坏。
如若她伤了你，亦或是真对你起了歹心，恶有恶报也还罢了。但如今事实明了，红菱毕竟也叫了我几个月的娘。
虎毒还不食子呢，我不忍心见她年纪轻轻便送了性命，这才想着求你网开一面，留她一条小命。”
吴天仔细思量，随后点了点头：“成，本也没想杀她，便交给你吧。”
“能让我将其带回去，那再好不过了。”
“行，你随我来吧。”
二人离开皇宫，前往紫金学院。再次见到唐红菱时，她精神状态恢复的不错，虽然容颜依旧憔悴，却是和前日有了天壤之别。
唐姑娘见到二人来访，颇为惭愧的跪地行礼：“民女见过太上皇。娘，你……你怎么来了？”
佟胖子怒容满面，上去抬手便是一个耳光，狠狠抽在女孩脸上，骂道：“你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么个娘。不是，我没你这么个女儿……”
唐红菱捂着脸，羞愧的垂下头，不敢搭话。
吴天见状，劝言：“算了算了，绣衣卫动了大刑，已经折磨的她死过一回了。
这孩子经过严刑拷打，交代了往日做的不少大案，不过没有大恶，许是自幼生在贼窝，身不由己罢了。
你要带走便带走吧，往后严加管教，莫要放她胡作非为。到底才十六七岁，或能改过自新。”
佟掌柜又一耳光抽在唐红菱脸上，厉声喝道：“这两耳光，一个是为我打的，另一个是为太上皇打的。
之前的事情便过去了，往后跟着老娘我好好过日子。我的得意山庄就快开业了，罚你在那里为奴为婢十年，你可愿意？”
唐红菱惊呼：“娘啊……十年啊？”
“快的很，弹指一挥间。这期间你如果不犯错，十年期满，你爱去哪去哪。”
“可……可我不会干别的呀，自幼只学了做局骗人、绑架勒索，干不了别的活计。”
“不会就学，老娘亲自调教你。”
“……”
二人说话的间隙，吴天闻言，心头泛起一丝臆想，遂出言询问：“蜂麻燕雀、花葛兰荣，你是暗八门中哪一路？”
唐姑娘神色慎重，震惊问道：“太上皇，您还懂江湖门道？”
“略懂。你专营哪一支？”
“我生父是麻门中人，我亲娘是燕门中人。我自十一岁丧父丧母，后便跟着蜂门的叔叔还有雀门的婶婶讨生活至今。
我打小混迹暗门，也不知道到底算哪一路，每行营生都沾一点，没有明确界限。”
吴天皱着眉，没有言语。
佟娘子只道其还是不想放过唐红菱，遂低声相劝：“兄弟，这孩子我一定严加管教，你便饶了她吧。”
说着话，又拿脚用力踹了一下女孩：“还不求你舅舅饶命。”
唐红菱跪在地下，抿着嘴，没有求饶。
吴天见状，感叹：“别难为她了，江湖中人都一个德性，宁死不屈。我见过好几个犟种。”
女孩磕头请愿：“干娘，舅舅，我不要你们相饶，情愿去死。可我叔叔婶婶将我抚养长大，尚无以为报。
能不能拿我一条贱命，换家人活下去。我情愿现在就死，以平息您二位胸中怨怒。”
佟胖子破口大骂：“你这孩子，傻呀？怎么还讨价还价，当做买卖呢？别不识好歹！”
吴天疑问：“你还有叔叔和婶婶？果然是团伙作案，做局行骗，绑架勒索，罪不可恕。都骗过谁？绑过谁？”
“太多了，记不清，不过我们只求财，从不害命。做局的肥羊也皆是贪官污吏。”
佟胖子冷哼了一声：“胡说，你们连老娘也骗了，我又不是朝廷脏官。”
“开青楼，哪能是什么好人。我们偶尔也做一做地主老财的生意。”
佟娘子奇道：“你们从何而知老娘曾经开过青楼？”
“暗门自有观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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