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言璟望见殿门前等候的上官庭。
许是寒风中，带着温度的目光显得格外引人注意，上官庭回头。
看见言璟的一瞬间，上官庭像是焕发生机的树木，在风里冲他摆动着长长的‘枝丫’。
还没停轿，上官庭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
在言璟身边的小太监伸出手之前，上官庭的手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身前。
言璟看了看上官庭，没有说话，将手搭上。
两人齐肩，一同入殿。
刚踏进殿内，言璟就感到了一股迎面扑来的暖意。
上官庭为他脱去厚重的披风：“听徐公公说，陛下今日心情不好。”
一边说，上官庭一边取来帕子递给言璟：“臣给陛下炖了点去火的药汤。”
言璟接过帕子，低头擦拭着手指：“若是你要嫁朕，你该自称臣妾。”
上官庭接下言璟丢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陛下，臣不做妾。”
像是早有预料，言璟没有急着接话，而是在桌前坐下。
“陛下。”上官庭唤了一声，跟着坐下。
面对满桌的菜，言璟没有动作，理直气壮地等着人伺候。
先是舀了半碗药汤，放到言璟身前，上官庭叮嘱道：“吹吹再喝。”
再给言璟夹了一颗狮子头，上官庭用筷子夹成两半，炊烟般的热气争先恐后地跑出。
推开药汤，言璟将手里的筷子扎进半边的狮子头，刚要拿到嘴边，上官庭就按住了他的手：“陛下好几日没能好好吃饭，先喝汤缓缓。”
言璟蹙眉，很是不赞同上官庭的做法，并发出不满的声音：“你叫人送的肉汤，朕喝了。”
闻言，上官庭依旧固执己见：“那也不行，这个油，你就这样吃下，晚些不好入睡。”
才被人训了一顿，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现在又被上官庭训了几句，言璟丢下筷子，当即便急了眼：“上官庭！”
“你未免管得也太多了吧！”
“我们尚未成婚便就如此，要是日后真成了夫妻……夫夫，你岂不是要骑到朕的头上！”
言璟抱手：“你知道外面是如何议论你的吗？”
上官庭拿起串在筷子上的狮子头，吹了吹：“臣知道。”
把狮子头递向言璟，上官庭满不在意道：“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是羽国派来魅主的狐狸精。”
言璟端起药汤喝了一大口，方才接过上官庭的狮子头咬了一口：“你不觉得难受吗？”
放下狮子头，言璟抬下巴，让上官庭给他擦嘴。
垂眼看着神色认真，像是处理国事般为他擦嘴的上官庭，言璟轻声道：“他们那样说你。”
擦干净油光，上官庭摸了摸言璟的嘴角：“臣不难受，陛下也不必替臣难受。”
“看陛下难受，臣会难受。”
言璟听后，觉得上官庭的话太过绕口。
不然他听完，怎么会有点晕乎乎的。
因为靠得太近，言璟注意到了藏在上官庭右眼眼角处的一颗极小的痣。
脑袋昏昏沉沉，等言璟清醒后，他发现，他在上官庭的痣上落下一吻。
再看上官庭，早已红了眼眶。
上官庭抱住言璟，一手放在他的后腰，一手按着他的后颈：“你想起来了吗？”
言璟呆呆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
回抱住上官庭的腰，言璟摇摆道：“不会是你吧……骗人的吧……”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男人，还是敌国的皇子，我的敌人。”
上官庭推开言璟：“你亲了我。”
指着眼角，上官庭语气委屈：“亲了就要给名分！”
“这是你们羽国的规矩？”言璟看着上官庭的眼角，“据我所知，我们言国可没有这种规矩。”
闻言，上官庭抓住言璟的手：“不行，你今日必须对我负责，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男人。”
言璟皱眉，挣扎道：“身为男人，你怎能如此小肚鸡肠。”
“我小肚鸡肠？”
上官庭瞪大了眼睛：“你还亲过别的男人？！”
言璟猛地踹了上官庭一脚：“朕不喜欢男人！”
“什么？！”上官庭活脱脱一副糟糠之‘妻’，被飞黄腾达的丈夫无情抛弃后的绝望模样，“你还亲了女人！”
“言璟，你怎么能这样？！”
说着说着，上官庭的声音逐渐变小：“怎么能这样……”
“我熬了四年，日日守着回忆过活。”
“前些日子，左左姑娘告诉我，你把我忘了，你会厌恶我。”
情不自禁，言璟扶起上官庭的脸，泪划过他的手边：“我不厌恶你，不会。”
“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上官庭的手压着言璟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是一时无法接受，而不是无法接受，对不对？”
言璟不想说谎：“我不知道，我不能给你保证。”
指尖碰碰上官庭的眼角，言璟问道：“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嫁我吗？”
“我没有去处了。”上官庭倒下，靠在言璟怀中，可怜地颤抖着，“我只能跟着你了。”
摸了摸伏在自己怀里的人，言璟轻声安慰：“不会，你不会没有去处。”
上官庭闷道：“真的吗？”
言璟回道：“真的。”
“那我要做皇后。”
“你别得寸进尺。”
“我还是走吧，给你未来的皇后腾位置。”
“皇后的人选，朕还没有考虑好，你可以先做着。”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上官庭的脑袋拱了拱言璟的衣襟，“臣愿为陛下效劳。”
言璟揪住一小撮上官庭的头发，将他从怀里‘拔’了出来：“你骗我！”
上官庭冲言璟笑了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阿璟可是陛下，说的话是圣旨，更是不能反悔。”
过了好一会儿，言璟突然问道：“你唤我阿璟，从前的我，是如何唤你？”
上官庭的头发缠住手指，言璟怎么都解不开。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阿璟。”
说完，上官庭轻而易举便将自己的头发取回。
在言璟躺在床榻上，就快睡着时，他听见上官庭在耳边小声地说：“我想阿璟自己想。”
言璟闭着眼：“要是我一辈子也记不起来呢？”
“那就下辈子。”
“反正阿璟是要永远与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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