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娜倒并不讨厌这次巡逻。
当然了，这着实考验了她的社交能力，过程很辛苦，而且也不是她愿意常做的事，但并没有她之前担心的那么糟糕。
这就好比去看牙医，去之前的焦虑往往比实际经历更难熬。
但战后的场面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给“小人物”戴上手铐，等人力资源联盟（hRF）的一辆面包车赶来帮忙押送他之后，西耶娜和其他英雄就被留在了一条满是警察和救护车的街道上。
虽说没人受伤，也没着火，但还是有急救人员和消防员在四处查看。
警察封锁了街道，在一位百无聊赖的警探问了他们几十个问题之前，这些英雄谁也不许离开。
西耶娜原本担心警察会发现些什么，但那些问题都敷衍又简单。
显然，整个事件从十几个不同角度都有大量的录像记录，而且那位警探无意中透露这是个一目了然的案子。
唯一受伤的人就是那个罪犯，而且就连那点伤似乎也无足轻重。
于是，这些年轻的英雄们面临着一个比跟警察谈话可怕得多的情况——媒体。
每有一辆救护车和警车，就有一辆新闻采访车，而且现场的记者似乎比政府工作人员还多。
西耶娜拽着泰迪跟在身后，试图找个能躲开摄像机的地方。最后，救星来自她拿到的那部手机。
手机嗡嗡作响，显示出一条信息，说如果她需要的话，可以安排撤离。
所谓的撤离，就是和“杀戮者”以及“猎豹女”一起挤在一辆狭小面包车的后座。
“就咱们四个，哈？”西耶娜跳上车，又帮忙把泰迪拉上车时，“杀戮者”说道。
泰迪的腿太短了，不先坐在车沿上，根本爬不上后座。
“嗯，我想是吧。”
这位穿着铠甲的大汉耸了耸宽阔的肩膀。“也难怪。伊莎贝拉和‘魅力女超人’似乎都太热衷于出风头了，我觉得有点过了。”
“他们是门面担当。”欺豹道。
西耶娜在“杀戮者”对面的座位上坐下，距离这位以猫为主题的女英雄隔了三个座位。
“门面担当？”她一边帮泰迪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就是经常在公众视野里活动的英雄。很耀眼，很张扬。他们能卖出很多周边商品，还花大量时间搞形象宣传那一套，”欺豹说道，“其他英雄，至少是那些真正在行动的英雄，往往承担着大部分的职责。
“哦。”西耶娜说。
“至少他们不用总穿着那行头，”欺豹继续说着，“而且有些英雄本来就挺出名的，比如‘褪黑素’。”
“‘褪黑素’不是门面担当吗？”西耶娜问。
“你见过她接受采访吗？她大半时间都骂骂咧咧的，感觉离一拳揍向记者就差一句难听话了。”
这……听起来倒挺符合实际情况的。
接下来的行程相对安静。“杀戮者”从铠甲的某个地方掏出一部手机，“猎豹女”则窝在座位里闭上了眼睛。
就连泰迪也很安静，整个人歪向一边，把头靠在西耶娜身侧，还把西耶娜的胳膊拉过来搭在自己肩上，就像盖毯子一样。
面包车最终停了下来，“杀戮者”费力地从车后挤了出去。
下车后，西耶娜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颇为眼熟的停车场，“褪黑素”就在附近，靠在她的车后，两根手指夹着一支香烟。
西耶娜环顾四周，没见有人告诉她该去哪儿或者该做什么，于是她便扶着泰迪下了车，朝“褪黑素”走去。“嗯，嗨。”
“褪黑素”吐出一口烟——那不是香烟，而是一支细雪茄。“你就闲不住，是吧？”她问道。
“不是我们的错呀。”西耶娜说。
那女人摇了摇头。“想搭车回公园吗？”她问道。
“那敢情好。”西耶娜承认道。她知道这会儿才刚傍晚，但她感觉就好像……嗯，好像一整天都在外面社交似的。
“褪黑素”把雪茄重新叼回嘴里，从车后推开身子，然后很随意地先踩到后备箱上，接着踩到驾驶座顶上，最后一屁股坐到了方向盘后面。“上车吧。”
西耶娜赶忙去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因为像她那样随意踩在车上的做法让她觉得太无礼了。
泰迪则乖乖坐到后座，系上安全带，一声不吭。她看上去挺累的，这也难怪，她今天可卖力了。
“还去老地方？”“褪黑素”问道。
“公园吗？是的，麻烦了。”
“哼。”“褪黑素”倒车出来，然后一脚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转眼间他们就违反交通规则往公园驶去了。
“我们当时有现场直播呢。”她说道。
“哦？”西耶娜问道。
“跟着伊莎贝拉那个蹩脚计划走，这可得扣分，但除此之外，干得不错。”
西耶娜往座位里缩了缩。“这正常吗？”
“不正常。我们一个月最多也就碰上两三起反派袭击事件。当然了，每年这个时候情况会糟一些。
到了夏天中旬就会平静下来——”“褪黑素”一边说着，一边连看都不往后看就变了两条车道。“到了夏天中旬，对我们来说就安静得很了。不过那时终极对决一般会更棘手些。”
“哦，好吧。还有，嗯，你知道‘阴谋集团’是什么吗？”
“褪黑素”的脑袋猛地转了过来，差点和一辆卡车追尾。“你从哪儿听说这个的？”
“那个反派，‘小人物’？他嘟囔了些有关这个的事。”
“该死，”“褪黑素”说，“就当你没听到过这事，这样最好。还有，把那些手机处理掉。”
“好的。”西耶娜拿出领到的那部手机，没地方放，就把它放在了杯托里。
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泰迪在“褪黑素”开车时都已经打起呼噜了，所以她得稍后再拿泰迪的手机了。
他们顺利且安静地抵达了公园，虽说速度挺快的。
周围车很少，“褪黑素”也懒得好好停车了，“你们俩注意安全，知道不，”“褪黑素”说，“你们今天表现不错。
很有潜力。要是你们想在这方面有所发展，嗯……是啊，我可以再多带带你们。”
西耶娜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于是她赶紧行动，下了车，把泰迪摇醒，拿上女孩的手机，留在了后座上。
“我，我会考虑的……嗯，谢谢你今天帮忙。”
“不客气。我肯定会给你们弄点钱的。看你照顾这孩子的样子，我觉得你会需要钱的。”
“谢谢。”西耶娜又道了声谢。谈钱这事一如既往地让她不自在，“再见。”
她看着“褪黑素”开车离开，泰迪靠在她身侧，然后她们就朝公共洗手间走去，准备换衣服。
她们一出来往回走，西耶娜就发现泰迪已经没什么精神了，她心里那股愧疚感再也压不住了。
“泰迪，想让我背你吗？”
“啥？”
西耶娜跪下来，把背包背到泰迪身上，然后让女孩跳到自己背上。
一开始，泰迪咯咯直笑，还给西耶娜加油鼓劲，但很快她那股兴奋劲儿就过去了，她把头靠在西耶娜的脖子弯里，又睡着了。
西耶娜有了片刻难得的安静，可以回想这一天的经历。这感觉……挺奇怪的，但也挺有成就感的。
她可以慢慢习惯自己是个能有所作为的人了。
回宿舍的路上还算顺利，只是西耶娜的后背被泰迪的重量压得有点吃力。泰迪确实挺沉的。
拿出手机开门有点费劲，但她还是做到了，很快她们就乘电梯上楼，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西耶娜把泰迪放下来，这头熊人女孩站在西耶娜旁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西耶娜打开门，刚迈进去，就愣住了。
有两件事一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首先，雅典娜什么时候从哪儿弄来一件皮质的机车夹克的？
其次，更让人不安的是，阿莱娅·伊阿克塔为什么蜷缩在地板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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