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园游会回来的头几天，艾达依旧是那种担心过度，有些抑郁的样子。格雷西试着告诉她，艾尔·卡朋不会给李氏家族造成多大麻烦，但是用处不大。
李长峰知道，艾达不是担心艾尔·卡朋，她是担心那个吉普赛神婆的预言。
艾尔·卡朋是实实在在能看得见的敌人，大不了加强防备就行了，但未来的不确定性，对艾达这种没经历过考验的女孩来说，有些折磨。
按那神婆说的，李长峰的未来会一事无成，可他就从不内耗。
只能说艾达年轻到，三观都没有建好。
所幸“芝加哥之梦”俱乐部马上就要正式营业了，艾达忙于开业前的各种准备，这种抑郁症状减轻了不少。
终于到了开业的日子，李长峰带着林建明去俱乐部为艾达捧场。
他们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极为冷清的一幕。
俱乐部门前的停车场上，仅停着几辆红脖子专用的老式皮卡。
没有醉汉扶着黑色的路灯杆，吐个不停；
没有喝多了的顾客试图装大款，搂着脱衣舞娘在俱乐部外面吹牛逼；
也没有刚开业的俱乐部，顾客们想要排队进入的火爆场景。
只有勾勒出美女大长腿的红色霓虹灯，在孤独地闪烁着。
这个场景，倒是让李长峰有一种看赛博朋克电影的荒凉感。
肯定是出问题了。
他拍了拍正林建明，示意停车。
“走吧，进去看看！”
两个人下了劳斯莱斯，走进了芝加哥之梦。
在昏暗的灯光下，深棕色的装潢显得极为高雅，空气中弥漫着高档酒店才有的一股杜松子酒的清香。
倘若大的俱乐部里只有两桌客人，酒保们无所事事，只能聚在一起聊天，脱衣舞娘们见没有客人，也早就回到了休息室了，如果一周后还是这样，只怕她们就会另谋高就。
合伙人们之前都来过俱乐部参观过，也清楚这家俱乐部花了家族多少钱。
整整五十万美金，
这还只是装潢费用和音响费用，还不算从纽约把私酒运到芝加哥的钱。
就算在富豪云集的芝加哥，五十万美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就算是想来开开眼界，一家新开的俱乐部也不应该就这么几个顾客！
李长峰叹了口气，穿过酒吧区，在经理室中找到了艾达。
此时的她瘫坐在宽大的总裁皮椅上，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晃悠着，地毯上全是烟灰。
桌面上摆着一支酒保专门为她特调的龙舌兰日出鸡尾酒，喝了一小半。
艾达见李长峰来了，急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挤出一丝笑容道：
“长峰，你来了啊！”
“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下！”
艾达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小半杯鸡尾酒已经足够让她产生几分醉意了，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些可爱。
李长峰没有说话，一屁股坐到了总裁椅上，中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
他不反感艾达喝酒，更何况才喝了一小杯而已？
但他反感艾达遇到了问题没第一时间和他说。
这是出大问题的征兆。
艾达刚想接着解释，李长峰直接说道：“我也有些渴了，先去给我拿一杯酒吧。”
艾达点了点头，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林建明见她脚步浮夸，赶忙插嘴道：“干爹，还是我去吧！”
随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艾达见林建明去了，也不争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出了什么事？今天为什么就这么点客人？”李长峰主动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
“很多商人和名流都说会来捧场的，可今天一个也没出现。”艾达看着李长峰，语气中带有一丝幽怨。
李长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慢慢踱步思考着。
既然商人们之前都承诺会来，但却突然爽约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艾尔·卡朋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李氏家族刚到伊利诺伊州不久，商人们还不知道他这个纽约教父能否压过艾尔·卡朋这条地头蛇，不想太早站队也很正常。
现在芝加哥所有人都知道，有个亚裔试图挑战卡朋教父的地位，两个人在园游会上闹得很不愉快。
看来自己需要向所有人证明，跟着他混最有前途，人们才会不认可卡朋教父的名号。
更何况，卡朋也把自己家族的弱点，亲口告诉了他。
卡朋家族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合伙人们每个月都需要按时给他交钱，所以他们的“业绩”压力会很大。
李长峰点了一根烟，追问道：“现在的酒水是怎么定价的？”
“按照家族之前商量好的，比最便宜的的speakeasy酒吧还便宜百分之二十。”艾达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有零售业务？”
“是的。”
李长峰想了一会：“从明天开始，我们对外批发私酒。”
“所有的酒水价格，都比艾尔·卡朋的私酒作坊便宜一半以上，从加拿大来的走私货，也全都按成本价卖！”
这个时候，林建明也端着一杯鸡尾酒回来了。
李长峰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艾达的眼光很好，这个酒保调的酒是真不错。
“可是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装修芝加哥之梦，我也找来了最好的酒保和爵士乐队，现在直接对外批发私酒，是不是就都浪费了？”艾达的眼睛有些发红。
她在芝加哥之梦上倾注了太多心血，如果俱乐部突然转型，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就相当于白费了。
李长峰放下酒杯，坐到艾达对面的茶几上耐心解释道：“我们不能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
“我们要给艾尔·卡朋放血！”
“他的家族太庞大了，所以必须抓住每一个赢利点，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家族人数不多，而且拥有全美国最便宜的私酒！”
“我要让芝加哥所有私酒贩子都知道，只有从我们李氏家族进酒的人才能活下去！”
用后世的话说，卡朋的家族资产太重了，面对冲击，转型会十分困难。
艾达勉强的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探讨下一个话题。”
“你为什么遇见了问题，也不和我说？”李长峰皱眉问道。
在他眼里，艾达不汇报的问题远比开业当天没来客人，还要严重的多。
信息不通畅，是会出大事的。
艾达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李长峰没听清。
“你说什么？”
艾达突然抬起头，盯着李长峰，咬着嘴唇倔强道：
“因为你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看！”
“因为我向你证明，我也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因为我想告诉你！我也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了！”
艾达说着说着，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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