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晚被林根安慰到了，但刘笑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不怕林岁岁，可怕霍长征。这男人狠起来，是真的狠得半点情面都不留。
所以，就算今天是大年初一，她都不太想出门，可在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妯娌上门拜年。
往年，妯娌都是早早上门，然后她们互相给各自的孙子孙女发红包，她在数量上占了一个的优势，自然就多收一份红包。
她不知道妯娌为什么还不过来，孙子孙女也在吵着要去叔婆家讨红包，她拗不过他们，也想把这一份红包拿到手，于是就出门了。
妯娌家离他们家不远，她以为这么点路程应该不会碰到林岁岁，毕竟都不是一条道上的，可事实是，他们就这么水灵灵地碰到了。
林志刚眼睛最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林岁岁，立刻冲到她面前，新年的祝福语跟不用钱似的往外倒，最后跟弟弟妹妹一块，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岁岁。
那意思不能再明显了，就是要红包。
刘笑花虽然不想碰到林岁岁，可一想到三个乖孙可以多得一份红包，她也不那么害怕了，甚至她认为，只要林岁岁愿意给孩子们红包，就说明她还愿意认她这个妈。
“谢谢，也祝你们身体健康，快高长大！”林岁岁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了一串祝福语，但丝毫没有要发红包的意思。
眼看着她要转身离开，林志刚条件反射就拉着林岁岁的衣服，说：“姑姑，你还没给咱红包呢!”
“红包？”林岁岁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红包？”
“你是咱姑姑呀！”林志刚理所当然地说。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姑姑。”林岁岁说着，突然看向刘笑花，眸子里尽是嘲讽，道：“你奶奶已经跟我断绝关系，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什么时候跟你断绝关系了？你自个儿不愿意给孩子红包就直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刘笑花轻嗤一声。
“你都实名举报我了？不是跟我断绝关系，还能做得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吗？”林岁岁也没绕弯子，毫不留情面地说。
刘笑花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恼羞成怒地瞪向林岁岁，正想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霍长征说：“赶紧滚，大过年的，别逼我不客气。”
“走就走，哼……”刘笑花一对上霍长征的眼神，心就开始哆嗦，连忙拉着林志刚几个跑了。
大概是在屋内听到动静了，不等霍长征敲门，林国富就拉开门想看看是谁在外面说话，没料到是他们一家三口。
“是长征和岁岁呀！”林国富激动地说：“我昨晚就听说你们回来了，但想着你们忙着过除夕，就没去打扰你们，赶紧进来坐一坐。”
“谢谢林叔。”
林岁岁他们进门之后，第一时间把土特产递上，“林叔、林婶，这是林城的土特产，送给你们尝尝。”
“来坐一坐就好，还带东西这么客气。”林玉珠说着就要推回去，霍长征及时开口，“林婶，这些年你跟林叔没少照顾岁岁和豆包，这点小心意就收下吧。”
话说到这份上，林国富给林玉珠递了个眼神，她就把东西收了下来，说：“那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岁岁跟豆包随军去了，咱以后一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林婶，这下轮到你客气了，大过年的，你家也有亲友来串门，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林岁岁正想拒绝，但霍长征心安理得地应了下来，“你就打扰了。”
“……”霍长征看着也不像爱去别人家蹭饭的人，既然他开口了，她当然夫唱妇随，没再拒绝。
接下来就是林岁岁给孩子发红包的环节，其实按照当地的规矩，一般很亲的亲人才会给孩子发红包，像他们跟林国富的关系是不需要发的。这一发把林国富和林玉珠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给豆包补了个红包，但再怎么算，他们还是以人多“取胜”。
红包发完之后，好像两家人的关系都变得亲近了。
林国富想起刚才门外的吵闹声，直接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妈的说话声，是不是又想从你们身上讨好处了？他们家最近生活好得很，你别上当了。”
“没有，你放心，她就是没从咱身上讨到好处才生气的。”林岁岁知道，林家现在生活质量得到改善，就是从举报她那里得来的，她思忖了一下，问道：“林叔、林婶，你知道我妈最近有跟谁走得比较近吗？”
“好像还是以前那些人吧。”林玉珠努力想了想，说：“不过前几天我去县城办年货，看到她跟林明珍有说有笑，之前似乎关系没那么好。”
听到林明珍，林岁岁和霍长征不由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说什么。
“另外，她现在跟附近几个生产队的人走动得也多了，毕竟想给你弟找对象，听说她现在愿意出三百块钱彩礼，所以来跟你弟相看的姑娘不少。”林玉珠有些嘲讽道：“但都没看上的，现在都说你妈的眼光高了，不是谁都能入她的眼。”
三百块钱彩礼，相比现在农村一般标准的彩礼，高出差不多一倍了，刘笑花这回为了给小儿子娶媳妇，的确下重本了。不过三百对于两千来说，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她的确出得起。
在林国富家吃过午饭，林岁岁他们没再打扰了，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陈家。
对于陈家，林岁岁还是比较陌生的，毕竟当初霍长征误以为她下药，娶她时有怨气。孙子对媳妇不满意，陈家两老对孙媳妇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刚结婚的那几个月，两老就从未来看过她，当然她也非常识趣不去讨人嫌。直至她肚子大起来，怀孕的消息传开了，两老看在曾孙的份上，偶尔会给她送个吃的，毕竟曾孙要吃上好的，得通过她。
关系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她快要生产时也没敢跟他们求助，提前去县城医院待产。她是秉着不麻烦他们的意思，但两老认为她不想跟他们来往，加上在豆包出生之前，有不少人在传她怀的不是霍长征的孩子，他只是一个接盘侠。这谣言是直到豆包出生，顶着一张跟霍长征如出一辙的脸，才算破了。
不过就算这样，两老对她也没热情多少，反正曾孙是稀罕的，她自己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所以，这些年她去陈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从老人家去世之后，这房子一直打空，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就算锁头没换，霍长征开门的时候也费了好些劲。
“爸爸，这里就是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吗？”虽然这里荒芜，院子里的树都枯萎了，但豆包还是充满好奇地问。
“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上四五年级了。”霍长征想了想，说：“我小时候跟你一样，都是跟着妈妈长大的。”
“原来这样，那你小时候也很幸福，对不对？”豆包依旧歪着脑袋瓜问道。
“当然，跟豆包一样幸福。”霍长征说着，看向林岁岁，说：“不过准确来说，你更幸福，因为你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而且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话听上去是对豆包的承诺，其实也是在对林岁岁的承诺，承诺一辈子会在她身边。
猝不及防被表白，林岁岁脸都有些热了，连忙别过脸，转移话题，道：“你要进去瞧瞧吗？”
“要，有个东西我想找找。”霍长征说着，率先走进屋内。
林岁岁牵着豆包也走到里面去，老房子的采光不怎么好，就算是大白天也挺暗的，加上多年没住人，显得有些寒碜，她抓着豆包的手不禁收紧，但下一刻，她腾空的那只手突然被牵了起来。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他扭过头对她说：“别怕，有我在呢。”
“我不怕。”她小声否认道，但明显底气不足。
他知道她好面子，也没拆穿她，只是拉着她直接往他以前住的房间走去。
多年没有在这里住，他的房间早已面目全非，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杂物。他把杂物一一搬开，紧接着在墙上敲了几敲，最后根据声音，把其中一块砖头抠了出来。
“你这是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藏吗？”林岁岁好奇道。
“嗯，藏了我的少年心事。”霍长征说着，从里面挖出一个小本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子虽然没有破，但上面沾满了砂石，他用力拍打干净，最后递给林岁岁，道：“放你那儿，回头你也可以看看。”
林岁岁总算看出这是他以前的日记本了，人都是八卦的，她当然想看，可又觉得不好意，道：“你的日子，我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就想着有一天能给你看的。”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这些都是他去当兵之前写的，当时出发去军营的时候，他也想过带着去，可他怕看到自己的这些心情，会忍不住跑回来，最后痛定思痛，还是把笔记本藏在这里。
至于他们后来结婚，他当时心情郁闷，就更不想拿出来。他本以为这日子会永无见天之日，没想到现在能拿出来了。
林岁岁听着他说的话，心跳忍不住加速，巴不得现在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慢慢看，于是把本子接了过来，还欲盖弥彰地说：“先帮你保管，等回去就给回你。”
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这老房子也没什么好待的，他们就回去了。
刚走出大门，霍长征还没来得及锁门，突然对门弹出一个人头出来，一脸惊讶地说：“哎呦，这是长征呀，昨晚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真回来了。”
他们转身一看，就看到林明珍从自家走出来，那探究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林婶子，过年好！”霍长征对豆包说：“豆包，赶紧跟林奶奶说新年好！”
“林奶奶新年好！”豆包乖巧地喊了林明珍一声。
豆包长得俊俏，嘴巴现在又这么甜，除了跟他有深仇大恨，否则很难不喜欢，林明珍也稀罕得不得了，还从衣兜里掏出两颗化身递给她，“林奶奶也祝豆包新的一年，生生猛猛。”
她话刚说完，突然抬头看向霍长征和林岁岁，话锋一转道：“你们今天怎么跑这房子来了？”
“也没什么大事，难得回来，就转一转，而且这房子太老了，我琢磨着要不要翻新一下。”霍长征说。
“……”这房子都不是他的，还翻新干嘛呀？林岁岁心里一百个疑问，可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顺着他的话帮腔道：“春天到了，也是翻新的好季节。”
“你们要翻新这房子？”林明珍愕然，“可这房子不是……”
话已经到嘴边了，她又连忙吞了回去，干笑道：“的确，房子太旧了，翻新一下很好。”
“是呀，咱们也就回来几天，如果真要动工，到时候还要麻烦婶子你帮忙看看呢。”霍长征说：“婶子你应该会帮我吧？”
“当然……会了。”
林明珍嘴上应着，可表情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她担心再聊下去，霍长征又给她出难题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屋里去了。
她都回去了，他们当然也不待了，等霍长征把大门锁好，他们就直接回家去了。
等回到家，林岁岁才问霍长征：“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林明珍说，你要翻新房子？”
“我在验证我的推断。”霍长征说：“再过一两天吧，就会有答案了。你先不用管了，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不累，你跟豆包今天起得早，你们去午睡吧。”林岁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霍长征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逗她，“可你昨晚说很累的？还让我放过你，看来是装的？”
“……没有，我昨晚的确很累。”林岁岁一张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就往房间走去，“你去豆包房间睡，你不要进来。”
“行，我不进去，你慢慢看我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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