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婶啧啧了两声，悄悄和自家男人说：“怪不得都说手机害人，学校老师天天说尽量别给孩子买电子产品。”
“我就不明白蒲幺美这么聪明一人，怎么高三下学期临考还给小秋买个手机。”
“这哪里是爱孩子，纯粹是害孩子。”
王大婶这段时间多少听了陈家的事几耳朵平时也看出来蒲幺美是怎么对待陈小秋的。
所以，她才更觉得蒲幺美奇怪。
她男人才不理这些琐事，切了一声，不耐烦的说：“别叨叨人家的事，关你屁事。”
“一天天闲的。”
男人转过身又跟一帮老爷们打扑克，今天手气不好，连输几把，正是烦躁的时候。
王大婶诶了一声，瞪着自家男人的背影。
“什么人啊，老赌鬼。”
因为生意很淡，街上人流又少，王大婶索性起身活动活动走到陈小秋面前。
陈小秋回复完林又言的qq后，一直心不在焉的等消息。
手机响一下就要拿起来看一眼，甚至有时候没响也会幻听到消息提醒的声音，赶紧拿起来看一眼。
王大婶都走到身后了，陈小秋都没有发现。
林又言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回了消息已经半个小时都没有动静。
这下轮到陈小秋心里打鼓，她想这几天都没有上线回林又言消息林又言是不是生气了？他不会以为她就是小心眼不经逗，开个玩笑就发脾气的人吧？
“小秋！”
“你这手机里有啥好玩的，都看神了。”
王大婶笑着从背后拍了陈小秋的背一下，陈小秋吓了一跳，下意识飞快收起手机。
“没、没有。”
“没有是玩什么，怎么还不能给王婶看看。”
王大婶笑眯眯问。
陈小秋赶紧挪开几步整理香梨，“就是看看书，小说什么的。”
王大婶长长的哦了一声，挑眉看着小秋道：“小秋，你翻了年就要准备高考了吧。”
“心思要多放在学习上哦。”
“像你姐姐一样，将来考个好大学，也当个大学生，有文凭以后嫁人都能嫁个好家庭呢。”
王大婶一边说还一边举例说她老家谁家的女孩上了大学，嫁到了大城市，男方条件可好了，对女孩也好。现在那个女孩城里有房有车，出入都是自己开车，过年回来见着漂亮得不得了。
女孩有个只小一岁多的妹妹，就因为不好好读书，初中毕业就混一混的，结果十六七岁就怀孕嫁到了山沟沟里，穷得要死不说，穷人家还屁事多，婆婆天天磋磨女孩，让女孩大着肚子干家务还要下地，甚至要生了想吃点水果都只给十块钱买。
王大婶口水都说干了，转头看陈小秋面无表情，一点笑容都没有。
得，多半是压根不想听她说这些事。
她这算什么？
好心喂了狗，原来还觉得小秋这孩子乖巧懂事喜人，过年回来才几天，就变得爱搭理人不搭理人的。
切！
王大婶觉得自讨没趣，说半天，还真就是别人家孩子，她操的什么空心，摇摇头自己走了，还是回到她的红薯粉摊子和卖菜的老板娘说家常去了。
陈小秋觉得耳旁终于清净了一些。
对，她不喜欢听王大婶说这些，什么姐姐大学生嫁得好，妹妹嫁山沟沟可怜……这话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故事吗？
刚巧，人家也是姐姐妹妹。
陈小秋现在最不爱听的就是谁说姐姐怎么这么好，妹妹怎么这么可怜，都这么巧，都是妹妹没本事没出息。
蒲幺美以前在家里就经常骂陈小秋，她说：“你这个二傻子，走出去一看，谁不说你又蠢又笨。你看看你姐玉然，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夸的份，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她哪里不好过。”
“不是我说，都是你在农村老家长大，一身乡巴佬的味道，这辈子都没什么出息。”
“给你姐玉然提鞋都不配……”
陈小秋越想越心烦意乱，客人买梨还算错两笔账。
等回过神来，人早就走远了。
陈小秋情绪低落，情绪低落的守着摊子。
“哈喽！”
林又言跑得气喘吁吁，站在摊子前冲陈小秋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不抽烟，所以不像厂里那些技术工，个个黄牙。
陈小秋一惊，看见林又言眼神亮了亮，很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林又言还穿着工装，只是没有戴安全帽。
他笑着说：“我不能来买点梨吗？”
陈小秋也跟着笑，随手拿了一个梨递给林又言：“免费请你吃。”
旁边和卖菜女人说话的王大婶侧头余光瞄着陈小秋，她都还记得林又言，这个男的来几次了。
之前王大婶还怕陈小秋被人骗了拐了，专门站陈小秋摊子挡挡，今天她没这个心情，她男人说得对，管人家的闲事那么多。
不过八卦心还是很重，王大婶几乎是侧着耳朵听陈小秋这边的动静。
陈小秋也意识到王大婶有意无意的余光，冲林又言无奈一笑，收敛了情绪小声道：“你是才下班吗？”
“嗯。”
“那你看见我回你的消息了吗？”
林又言点头，从摊子上扯了根口袋煞有其事的选香梨，声音小小的和陈小秋聊天：“看了，刚好下班，我立马就打车过来了。”
“为什么？”
“没良心的丫头，大叔不是怕你真的生气了。qq上又不知道你啥表情，过来看看真人好放心呗。”
陈小秋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感动。
他看见消息就跑过来了。
从蒲立德去世后，还没有人这样在乎过她。
林又言选了一大口袋香梨，拎着至少都有十几斤了。
“称。”
林又言把袋子自己放在盘子称上，盘子称的指针乱跳几下，最后稳定在十六斤。陈小秋说：“太多了，这个香梨很容易放坏的，你少买点。”
林又言满脸欣慰，故意又逗陈小秋：“呦，丫头这都会为大叔着想了。”
“这算不算是关心大叔呢？”
陈小秋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不好意思说：“谁管你，我是怕糟蹋东西可惜。”
“我外公说，吃的东西都不能浪费，不然雷公爷爷要劈的。”
林又言看陈小秋又认真起来了，哭笑不得，解释说：“别，大叔买了不是一个人吃，是给厂里的同事都带一些。”
“放心吧，绝对不浪费。”
陈小秋给香梨多套了两个袋子，林又言帮忙，给钱的时候趁着周围人不注意顺手往陈小秋的大棉衣口袋塞了东西。
陈小秋还没反应过来。
林又言戴着厚厚的围巾哈气，笑着对小秋认真说：“小秋，新年快乐。”
“大叔希望你天天都快乐。”
陈小秋伸手去摸口袋，摸到一个烫金红包。
她下意识要把东西摸出来还给林又言。
是林又言先喊住陈小秋：“不准还给我！”
“就当是大叔给你的新年礼物。”
说完林又言就跑了，生怕陈小秋真的追上来还给他，其实陈小秋是想还给他，但这摆摊的人这么多，陈小秋不敢上去追他。
生怕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蒲幺美的耳朵里，那就完了。
陈小秋满心慌乱，揣着东西的东西跟揣着炸弹一样紧张。说来也奇怪，本来卖不动的香梨在林又言过来一趟后，竟然慢慢来了好多客人。
陈小秋连平复自己心情的时间都没有，一直慌慌张张的卖货。
一直到天昏暗后陈国栋来帮她收拾摊子，陈小秋才找到机会说要去厕所，陈国栋反正在收拾货物：“去吧去吧。”
陈小秋装模作样的扯了卫生纸跑到厕所，摸出林又言塞给她的东西。
真的是一个烫金红包，红包上几个烫金大字：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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