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豆豆收拾收拾自己的书包，看了一眼自己养的小仓鼠，还是决定带着它一起离家出走。
母亲和新男友打得火热，还商量着要去新上海市发展一片天地，也就顾不上他，他也反而是个多余和碍事儿的。
梁豆豆背着书包，抱着仓鼠笼子走在街上，路过街边长椅的时候，一个同学冲他招招手：
“梁豆豆，你怎么没去上补习班啊？”
“我妈嫌补习班没效果，不让我去上了。”
梁豆豆委屈地说，抱着仓鼠笼子在同学身边坐下。同学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饮料瓶子：
“最近流行的天堂水，可带劲儿了，喝不？”
“不了。”梁豆豆低头看着笼子里的小仓鼠，失落地摇摇头。
“你难过啥，你妈的事儿你也管不了啊。”
梁豆豆倔强地哼了一声：“我去找我爸。”
“你还去找你爸？他连你这个儿子都记不得了！”
同学一边说，一边随手将瓶子往垃圾桶里一丢，没丢进去，塑料瓶子铛地一声弹了出来，在地上滚了滚，被一只路过的边牧叼走了。梁豆豆看着那只边牧，感觉有点眼熟。
对了，是隔壁苏阿姨家的边牧，他小时候经常找这只边牧一起玩。
自从父母离婚，搬出了三号社区，他就很少回去了，偶尔回去过几次，还是父亲发病，实在是没人管。
想到这里，梁豆豆再次叹气——也许，失忆对于父亲来说是个好事，起码，不会天天被各种精神疾病折磨困扰。
同学还再叭叭叭地胡言乱语，梁豆豆没理他，抱着仓鼠笼子离开了。他穿过核心一区，核心二区……明明记得家就在附近，转头一看墙上的街道编号，却发现自己跑错地方了。
家……到底在哪里啊……
梁豆豆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街上走着，周围的行人渐渐变少，街道两边的店铺开始陆续打烊，头顶，模拟日光的照明灯也慢慢黯淡下来。
直到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梁豆豆才感觉自己有些饿了，可是他却迷了路——这个地下城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过于庞大。
找不到路，又没有地方可以去，梁豆豆干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放下仓鼠笼子和书包。他打开书包，拿出里面的一包辣条。
物资匮乏的时候，辣条就是全民零食——尽管也是用合成淀粉做的，调味料全部都是科技和狠活。
梁豆豆正吃着呢，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
“妙……妙璃姐？”
孩子放下手中的辣条，他依稀记得这个人，是三号区的网格员，还曾在父亲发病的时候帮着送去医院。
身穿红马甲的网格员向他招招手：
“迷路了吗？来，我带你回家。”
网格员杜鹃和詹雨甜来区派出所拿材料，身后，跟着一直异常活跃的边牧，奥斯卡。
边牧的嘴里还叼着一只塑料饮料瓶，很显然，它是把塑料瓶当成玩具了。
“这是谁家的狗啊？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杜鹃姐，这是苏阿姨家的狗，叫奥斯卡。”詹雨甜摸着狗脑袋，笑着说，“它可喜欢找波妞玩了。”
波妞是派出所的警犬，平日里高冷得要命，也就奥斯卡这只死皮赖脸的边牧喜欢找它玩。
一看见邓所长牵着波妞过来了，奥斯卡撒丫子跑了上去，又是摇尾巴又是趴下，总之各种撩。邓所长干脆把绳子放开了让这两只狗玩，然后问杜鹃和詹雨甜：
“那个五级抓住了没有？”
杜鹃没好气地哼哼：“没——老肖发了好大一通火。”
“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的，能不发火么。”
几个人一边聊一边走进办公室，说到最近全国集中整治排查的通风口——某些区抓了好几个藏在通风口下面做地下交易的，还查到了那些人中有人利用超能力来干违法犯罪的事情。
“利用超能力犯罪判得重，刑事案件十年起步，上不封顶，那个逃跑的五级，起码得是个无期徒刑。”邓所长翻了翻办公桌上最近发下来的文件和资料，然后把资料分别交到杜鹃和詹雨甜手中，“这些是最近的警情通报，麻烦你们带给宋书记；这些是局里面发的法治宣传册，咱们区家里有二级三级的，每家发一份，让大家提高一下法治意识。”
“好的邓所长。”
“邓所长辛苦了，这些资料还麻烦您专门整理出来。”
“客气啥，宣传科的人开会去了，反正我暂时也没啥事，就顺手帮着整了一下。”
向邓所长道谢后，杜鹃和詹雨甜一人抱着一沓材料，转身刚想走，办公室外面，传来一连串的狗叫。
走出办公室一瞧，派出所的马犬，波妞，正对着奥斯卡龇牙咧嘴，在一连串汪汪汪的狂吠之中，边牧奥斯卡委屈地哼哼唧唧，夹着尾巴逃跑了。
詹雨甜顿时纳闷；“它们两个平时玩得挺好啊……”
奥斯卡逃跑了，但是波妞的狂吠一直没有停，作为一个可以和动物沟通的能力者，詹雨甜立刻发现了端倪：
“波妞怎么一直对着这个瓶子叫？”
听到波妞叫个不停，邓所长也出来了，只见詹雨甜对着波妞一招手，波妞瞬间冷静下来，然后摇着尾巴走过来，乖乖地将脑袋拱到了詹雨甜的手掌下面。
“波妞说，她闻到这个瓶子里有坏东西的味道……”
邓所长顿时纳了闷；“波妞也不是缉毒犬啊？”
看着地上的瓶子，又看看目光坚毅的警犬波妞，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秒之后，邓所长果断跑回办公室，拿了个密封袋和一副橡胶手套。
他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塑料瓶从地上捡起，然后拿密封袋装好。
随后，邓所长立刻打电话，将还在排查通风口的徐远谋给瞬间摇了过来。
“小徐，你赶紧拿着这个去市里面化验，申请我这就走。”
“好的邓所。”
说罢，徐警官一个瞬移没了踪影。
看着他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杜鹃不由得咂咂嘴：“这能力可真方便啊……”
“方便个啥，小徐他天天被人各种摇人，烦都烦死了。”说罢，邓所长又去看杜鹃，“小鹃，你是啥能力来着？”
杜鹃顿时有些郁闷：“我能操纵风，但是，距离只有一米……”
这个能力很实用，杀伤力也不小，但因为距离太短，到现在她还是个三级。
“你也别太难过，超能力这玩意儿的随机性实在是太强了——就像我们所的小付，中午趴着打个盹儿，醒来一看，发现自己居然成能力者了！”
片警小付是上周才突然成为能力者的，老天爷在他午休的时候赏给了他一个极其坑爹而鸡肋的超能力——他可以看见每个人脑袋上顶着一个红色的血条，血条下面有蓝条的是能力者，能力级别越高，蓝条越长。
这项朴实无华的超能力既鸡肋又无用，片警小付因此被评为二级能力者。
送走杜鹃和詹雨甜没多久，徐远谋拎着报告单一个瞬移回来了，邓所长一看报告单上的内容，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这是一瓶含有大麻素的软性毒品饮料，除此之外，还检测出了朊病毒诱导剂的成分。
这下好了，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的三号社区派出所，开始加班加点，调监控的调监控，走访的走访……总算赶在熄灯之前，将学校周边的几个小卖部的老板和货一起控制了起来，一问才知道，这批含有毒品的饮料是从俄罗斯走私过来的，但是那边最近在闹政变，只到了一批就断货了。
这批毒饮料同样转了好几次手，给这些小老板供货的人也不知道这批货的具体源头来自哪里。
就在三号社区派出所加班加点忙得鸡飞狗跳之际，梁静波这边，也是无语问苍天——沈妙璃把他离家出走的儿子拎了回来，面对“陌生”的儿子，曾经的恶龙表示，自己这是头一回当爹。
不仅仅是头一回当爹，儿子还带来了一只宠物，小仓鼠。
“反正法理上这就是你儿子，你看着办！”
眼看沈妙璃要走，梁静波连忙把她给拽住：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啊！”
“管吃管住你总会吧！”沈妙璃冲他一瞪眼，“平时你怎么吃的，给他留一口不就行了。而且你儿子现在已经十三岁了，自理能力也是有的。”
想到自己的晚饭早饭都是凑合吃的，梁静波感觉这儿子迟早会被自己给养死。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沈妙璃勉强表示，自己可以搭把手，给梁豆豆收拾一下住的地方。
两室一厅的小屋里堆满了杂物，床也很久没睡人了。好在地下城每个居民家里都安装了统一的空气循环和除尘系统，床上的灰尘不是很多，沈妙璃帮着梁静波把杂物搬完，总算给梁豆豆腾出了一个睡觉的地方，看着孩子乖乖洗漱，准备上床睡觉，她才放心地离开。
不等她回到家，手机上又收到老肖发来的信息——开会。
“开会开会……又是开会……”
沈妙璃一边嘟哝，一边没好气地将手机揣进口袋。
三号区区委会的小会议室内，除了徐玲珑外，本市的所有五级能力者再次聚到一起，这次的会议可以说是和上一次连着的，却又有不同——区派出所邓所长和徐警官也来了，通报了刚刚处理的毒饮料案。
“饮料中含有朊病毒诱导剂？”沈妙璃的警觉一下子被触发，“之前那个艾丽莎变异，也是有人故意给她喝了朊病毒诱导剂。”
“这种操作，在大战之前的国外，很常见。”老肖一脸平静地说，“先让民众不知不觉间感染朊病毒，然后通过自来水管网，流行饮料，甚至通过空中喷洒诱导剂，从而引发民众变异。”
江宇轩不由得大叫：“我去这也太残忍了吧！”
“还有更残忍的呢。”邓所长抱着胳膊哼了一声，“咱们南边那个国家，印度，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大号的病毒培养皿，政府直接在恒河边上建了个厂，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往河里排放朊病毒和诱导剂。”
“也、也就咱们国家，还把人当人看……”研究员老胡结结巴巴地说，“还有……下次开会……我恐怕没法来……要去Y市开会……”
“行行行，你去就是了。”
对于老胡这个胆小怕事的货，肖天河根本不指望他能干成啥事，然后对其他人说：
“之前的僵尸事件，还有换能力事件，很有可能都是同一人作为——也就是那个未注册的五级能力者。”
“而且，很有可能是里应外合。”邓所长补充到，“今天查的含有诱导剂的毒饮料，涉嫌到多家食品贸易公司，既然那个五级无法通过乘坐高铁抵达咱们市，那么，除了瞬间移动外，也有可能通过这些食品公司的物流渠道抵达。”
“邓所长，你的意思是，他不是瞬移到这里的，而是通过快递？”阚大姐一边织毛衣一边问。
“没错。”
“我想起来了。”沈妙璃一拍巴掌，“之前复盘行动的时候，梁静波曾说过一句，那个五级身上一股子辣条味儿。”
徐警官也猛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们贿赂小学生贴小广告，也是用的辣条。”
“看来咱们市的某些人手脚不干净啊……”达瓦·络绒登巴呵呵笑了，他是开饭店的，自然少不了同各种食品贸易公司打交道，“我这边可以帮忙查一下，老肖啊，你那边还有没有别的调查渠道。”
有是有，就是……
肖天河没说话，他再次想起了虞崇明——只要这位盾构机厂书记肯帮忙，抓住内鬼是分分钟的事儿，无奈因为肖天选的事儿，虞崇明一直对肖天河有意见。
“我这边也会想办法。”最后，他无奈地说，然后把球踢给了邓所长，“邓所，警犬还能不能从市局调几只过来？我想查一下物流公司的仓储中转站。”
“这个恐怕难。”邓所长摇摇头，“警犬本来就少，每个区就给配了一只，派出所各个组倒是可以借给你用，但这次的对手是能力者，恐怕普通人是无能为力的。”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这会再开下去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老肖只能宣布散会，然后想着第二天能不能私下找徐玲珑这个小大人商量商量对策。
在散会之前，他又向大家通报了另外一件事。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就是别的市近期出现了几起能力者失踪突然的案子，大家提高警惕的同时，也做好咱们区能力者的安全防范工作。”
梁豆豆打开自家冰箱，里面空空荡荡，啥吃的都没有。
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老爸，梁豆豆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自理能力还是那么差。
今天是周日，天天上班的老爸能多睡一会儿，但是梁豆豆不能多睡——除了家里没吃的把他给饿醒了，老师还安排了两个优等生给他补习功课。
那两个优等生，分别是自己班的班长，艾米莉亚，和四班班长徐玲珑。
梁豆豆饿着肚子离开了家，背着书包来到学校，两个学霸班长已经等着了，可是饿着肚子，这补习梁豆豆也补习不下去，于是小心翼翼地跟两个班长说：
“我还没吃早饭呢……你们……能不能借我点钱……”
“原来你连零花钱都没有啊！”徐玲珑无奈地冲梁豆豆一叉腰，“你那个老爸，是不是还是失忆啊？”
见梁豆豆低着脑袋没吱声，见他确实可怜，艾米莉亚扯扯徐玲珑的袖子：
“咱们还是给他买点东西吃，然后再给他补习功课吧。”
徐玲珑理直气壮地冲艾米莉亚哼了一声：“事先说好，钱你出，反正他是你们班的，老师今天叫我过来只是帮个忙。”
“好好……走吧，咱们去买点吃的。”
几个孩子背着书包来到学校门口的小超市，因为物资匮乏，小超市里可选的吃的其实也就那几样，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文具和生活用品啥的。因为之前卖毒饮料，老板被查了，超市里就一个人守在柜台后面，戴着一个厚厚的兜帽。
艾米莉亚和梁豆豆还在货架间挑吃的，徐玲珑却隔着货架，偷偷观察起那个守在小超市门口的人。
“那个人……感觉怎么那么怪……”
一边想，她一边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给老肖发去一条微信，犹豫了一下，还想要不要拍个视频照片，刚一举起手机，突然，手机摄像头对准的人消失了，那个兜帽男唰地一声出现在自己身后。
少女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发出一声尖叫。
另外两个孩子也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下一秒，三个孩子瞬间消失在小超市，仿佛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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