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霍青山和孟呦呦在电梯间狭路相逢。
女孩晚一步进的电梯,男人按住开门键等人进来了,才松开。
孟呦呦笑容灿烂地跟他打招呼:“霍营长,早上好啊!”
霍青山微微颔首示意,轻声回:“早。”
谁料话落的下一秒,女孩颇有微词地开口质问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我微信,你没看手机吗?”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噎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像他昨天看见消息的那一刻,明明莫名其妙的是对方,可结果无所适从的却是自己。
在他无言沉默的间隙,女孩的视线慢慢下移,被男人手中装着棕色液体的塑料瓶所吸引,霍青山清楚地看见她皱了皱眉头,紧接着自己拿在手里好好的东西就被对方抢了去。
她看着他,语气认真地说:“你的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好,我上网查过了,像你这类情况,苏醒后的前三个月是快速代偿期,能很大程度上恢复基本的运动和认知功能,但再往后更精细化的髓鞘再生和屏障修复需要度过一个漫长的重塑期。
咖啡因会刺激中枢神经,加重代谢负担,所以你现阶段不能喝咖啡。”
嘴里正念念有词着,孟呦呦低头从包里翻出一袋牛奶,然后拉过他的手腕,将东西塞到他手里:“给,以后早上就喝牛奶了。”
霍青山垂眸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手中的一袋牛奶,顿时陷入了沉思——这着实不是一个边界感适宜的行为。
虽然她在同他有限的几次相处当中,大多数时候都有意保持着交情尚浅的距离感——比如昨晚找他借磁卡,口吻礼貌而得体,当然前提是忽略她后面要微信时耍的小伎俩。
再比如,她给他发的第一条微信消息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呦呦,今年22岁,办公室在你楼下一层,目前还没有男朋友哦~」
后面跟了一个脸颊红红的羞涩小兔子表情包。
这些行为都很符合刚刚认识的两个人合理的社交习惯,当然前提是选择性忽略掉她的最后一句话,以及那话里不容人不去多想的内在含义。
昨天中午的营区食堂里,霍青山再一次见到两个多月前那个突然冲过来抱住自己的年轻女孩,内心闪过一瞬的刹愣。
那个没有任何解释的冒昧拥抱,成了梗在男人心中许久未解的谜题,再次见到她之前,霍青山一直认为他们必定是相识的,且关系非同一般。在食堂见到人的当下,霍青山觉得一切都将会豁然而解,毕竟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互相认识再正常不过。
可事实上,似乎在众人眼里,她和他此前并无交集。
不然,昨天中午出了食堂,詹佑也不会忍不住好奇地问他:“营长,刚刚食堂那姑娘,跟你认识啊?”
霍青山不解反问:“你不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吧。那姑娘应该是上个月刚入职的文职人员,办公楼里远远碰见过几次,每回都是三俩成群的人,没说过话,她来队里好像不到一个月,我还不知道名字呢,好像是姓孟来着。”
他和她,一个是常年扎身于部队的边防军人,过去一年又重伤躺在医院与世隔绝;另一个是从京市应届毕业的大学生,老家远在杭市,参加工作不满一个月;两个人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样说的话,按理来讲军医院休闲广场的那次碰面,他醒来后坚持每天去室外锻炼肢体,而她刚好来这家医院做入职体检,该是两人的初次见面才对。
霍青山没有这具身体过往的记忆,只能凭借身边人的介绍和反馈,与周遭的人和事物建立起联系。而他目前所能获取到的全部信息,没有一样指向两人过去就相识的结论。
但……她在他面前,无意间总会泄露出一种足够熟悉的两个人相处时才会有的亲昵感,譬如此刻,不仅仅体现在语气上,那般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她消息,除此以外,更多的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微妙氛围。
一个只简单打过两次照面的普通同事,会去细心地查阅这些康复资料吗?还记得一字不差!
事实和逻辑老是打架,却怎么也斗不出一个清楚明白的胜负来。所有自相矛盾的源头制造者就站在面前,霍青山思忖几秒后,开了口:“我们之前认识,对吗?”几乎是陈述的口吻,他点出佐证:“你上次在医院……”男人顿了下,最后挑了个中和的说法:“叫出了我的名字。”
闻言,女孩抬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直直望进那双黑眸深处。
这样水亮的一双眼睛,看向他时里面蕴含着太多情愫,让霍青山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他进一步追问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了多久?是什么关系?”
男人接连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他迫切地想要理清楚那些凌乱没有头绪的线团。
小小的一间电梯内,一个仰面,一个垂首,目光直勾勾相交,两个人没有丝毫阻挡地长时间对视着。
女孩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孟呦呦在心里无声回答他的一堆问题:“霍青山,你要我怎么说呢?”
两个人找个无人的角落,面对面坐下来,放一盏茶壶在中间,她平静而空泛地口头叙述着那些过去的事情。对于一个全无记忆的人而言,这样和旁听别人的故事有什么区别?没有一星半点的实感,说了他就能想起来吗?
在她数度哽咽乃至于讲不下去的时候,他会和她有一样深刻的感受吗?——你是会绅士而疏离地递过来一张面巾纸,还是会把我紧紧拥进怀里,然后轻柔地吻去我脸上的泪水?
不能,不会。所以,孟呦呦不打算告诉他。
而且,孟呦呦私心也不喜欢这样做。在一个男人还不爱她的阶段,用过去捆绑他,说“我们是昔日的恋人,你得跟我谈恋爱”,难道要这样做吗?
孟呦呦为此感到不齿,这和用婚姻与责任绑住一个没了爱意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一个劲地重复着“你以前对我有多好多好,多温柔、多用心”,对着一个看向你时眼里没有柔情的男人,泫然欲泣地列举着他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或海誓山盟,有什么意思呢?真没劲啊!
过去,过去,说来说去都是“过去”,那现在呢?以后呢?他要是一直都没办法想起来呢,该怎么办?
美好而珍贵的回忆适合用来收藏,孟呦呦永远都不会将它们丢弃,但人不能守着过去的倒影固步自封、不愿醒来。
爱情不是一成不变的,会增长,就会衰减,甚至消失,然而它不由得人为的意志而随意改变箭头走向,一切不过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感觉,没人能将“喜欢”和“不喜欢”偷梁换柱,怦然心动没办法人工操纵,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孟呦呦觉得感情的事本质上其实特别简单,没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绕,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纯粹到不能再纯粹了。
如果现在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就在一起,若是以后还能一直相爱下去,那就携手到老,说破天不过就是这样,没有别的道理,孟呦呦也不认别的道理。
这时,电梯到了,门自动打开,孟呦呦快速收回视线,低下头掩去满眼伤痛,她冷声道:“我不想说。”女孩丢下这句,转身便跑了出去。
倘若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也没法再爱上她,孟呦呦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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