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小裴倩收起草，拍拍身上的土跑到水井边洗脸，刚沾了水，嘴角的口子又沙沙的疼，肚子还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环顾四周，妈妈的房间还没有起床的动静，厨房的烟囱冒着烟。
是奶奶在做饭，有红薯和窝头的味道。
小裴倩慢慢走到厨房想要个窝头，奶奶瞥了她一眼，在桌子上拿了个干窝头扔了过去。
小裴倩赶忙捡起窝头，吹了吹上面的土，有些黑色霉点也不舍得抠掉，只吃了一点剩下的放在草袋里，留着中午吃。
裴欣的声音出现了。
“倩倩，走了，上学去！”
“来了！”
小裴倩拿着草袋就跑了出去。
“咦，你没洗脸吗，好黑啊？”
裴欣看到了小裴倩脸上黑一块紫一块疑惑的问她。
“我不知道，我洗过了。”
小裴倩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你挨打了吗？”
“我妈妈打我了。”
一路上给裴欣讲了昨天发生的事。
到了学堂，小裴倩不自觉的低下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也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越是刻意隐藏越引人注目。时不时传来几个男孩子嬉笑声。
很快，陈老师进来准备上课，看到了角落里的小裴倩，她闪躲的低了低头。陈老师没有说什么开始上课。
直到课间，陈老师把裴倩叫出了教室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裴倩，你的脸怎么了，受伤了吗？”
小裴倩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老师，刚想要说什么，几个在背后嬉闹的男孩子突然大声的喊了出来。
“那是她妈妈打的！哈哈。。”
男孩子里面有一个叫刘强的，最是顽皮，总爱欺负别的小朋友。
几个人指着小裴倩哈哈大笑了出来。
陈老师指责着男孩子们，他们不依不饶继续说：“是她妈妈打的，昨天我看到了！”
陈老师：“刘强！不许胡说！”
刘强：“我没胡说，我就是看见了，是她偷吃鸡蛋才挨打的，是裴欣告诉我的！”
哈哈哈，快看，她偷吃鸡蛋挨打了。。
屋里的人都出来看，被刘强说的话吸引，也跟着起哄。
小裴倩看着那么多开口大笑的人，听着刘强说的话，还有熟悉的名字，脑袋蒙蒙的，耳朵里有了蝉鸣，仿佛妈妈再次打自己的头那样，有那么一瞬间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陈老师教育了刘强，嘲讽同学被罚站。其他的同学也疏散开来。
“裴倩？裴倩？”
小裴倩在呆滞中缓过神来，嘴角又沙沙的疼，随手一摸湿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裴倩，不要听他们胡说，老师知道你是乖孩子。”陈老师拿出手帕帮小裴倩擦着脸上的泪。
陈老师的眼镜框又在闪着光，这光在小裴倩眼里掺杂着眼泪一闪一闪的，她轻轻的喊着陈老师。
“陈老师。”
“有什么想跟老师说的，都可以告诉老师。”
“陈老师，我怎么哭了？”
陈老师停下了擦泪的手，低下头扶了扶眼镜，重新微笑起来温柔的说：
“因为眼泪会把伤心的东西流出去，每流出去一次就会离幸福更近一步啊。”
“老师，我不伤心。”小裴倩攥着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随即又挂上了眼泪。
陈老师满是不忍，也红了眼眶，轻轻的把小裴倩抱住，轻拍着她的肩膀。
“老师知道，裴倩是坚强的孩子，老师相信你。”
“我不伤心老师。我不伤心，我不伤心。。。”
小裴倩说着开始抽泣起来，在老师的拥抱里好温暖，是与她经历过的完全不同的感受，让人莫名的想哭，让人充满情绪，开心快乐难过的情绪，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仿佛无数种灵魂在身体里生长。
瘦弱的小裴倩颤抖着，陈老师也略微哽咽，若不是自己给的鸡蛋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说到底是因自己而起。
“老师相信。。是老师不好，有老师在他们不敢再调皮。”
陈老师轻轻安慰，给小裴倩擦着脸，慢慢开导鼓励。
此时的裴欣在屋里看着，是她把小裴倩的事告诉了刘强，刘强说不会说出去，谁想到会当众出卖了她。这下该怎么面对小裴倩，她肯定觉得自己是坏孩子。
陈老师安抚着小裴欣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刘强在屋外依旧对着她调侃。被陈老师打了手站在讲台上听课。
小裴倩已经听不进任何东西，抬头看了看裴欣的位置，裴欣也在看这边，刚好两人的目光相碰目光，裴欣赶紧低头闪躲。
到了午饭时间，这次裴欣没和小裴倩打招呼就跑了出去，小裴谦看其他人都拿出来自己带的饭，她也在自己的草袋里拿出早上的窝头。
正准备吃，陈老师来叫走了她。
在休息室，小裴倩坐在一边，陈老师架起了一个小锅，又拿出了些面条和咸菜出来。陈老师说要用面条和小裴倩换她的窝头，就让她等着吃面条。
经过了早上的事，小裴倩不像之前畏畏缩缩不知道说话，也许是听了老师的鼓励和安慰，莫名的多了些勇气。敢于主动和陈老师说话聊天。
哭过之后不好的东西真的流走了。
下午的时光，刘强又因为欺负同学被罚站讲台，小裴倩看着他，心里没有被他嘲笑的尴尬和害怕，甚至觉得好笑。
在角落里，低下头，还带着血痂的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活该。
黄昏将至，同学们都走了，刘强被惩罚打扫教室。回家的路上，小裴倩和裴欣一路还是碰上了。
裴欣主动和小裴倩说话，小裴倩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都是因为她告诉刘强自己的事，才会当众被羞辱。
裴欣看她不理自己，也很不开心，恼羞成怒喊了起来：
“你就是偷吃了才挨打了，你自己说的还怕别人知道嘛，只有我愿意跟你玩，我再也不和你玩了，所有人都不喜欢你！呸！”
说完裴欣做了个鬼脸就加快脚步跑走了。
小裴倩停在原地，看着走远的裴欣，又看了看田间的夕阳。
确实是自己讲的，但是随便拿她的事到处说就不是好朋友会做到事，走就走吧也没什么关系，现在还是没能拿鸡蛋回家的事比较大。
夕阳残留了些余晖，小裴倩回到家，还在为没有拿到鸡蛋会发生什么担忧时，一声清脆的瓷器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天，也慢慢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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