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阵的光芒越来越少。
宸极本被折磨得四分五裂的神魂在痛苦中强行重塑、膨胀，汲取力量。
随即再次睁大眼睛活了过来。
又是那些熟悉可怕的杀招袭来。
宸极惊恐地闪避，在杀阵中拼命逃窜，狼狈不已。
“停下！停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
他嘶吼着，连自称都变回了我，疯狂在杀招之下挣扎，再次被杀、再次复活。
晏琅饶有兴味的观赏着他的惨状，抬手轻指上方阵幡，一股力量瞬息之间涌入其中。
“也该让你尝尝，更多的绝望。”
她将人们经历魔族屠杀时的恐惧重现于杀阵当中的宸极身上。
他变成了芸芸众生中随意一人，面前的无数杀招成了嗜杀残暴的魔族。
他惊恐瞪大双眼，被魔族魔爪撕开了胸膛。
他目睹了自己的惨死，踉跄着，想逃、腿脚却不听使唤。
魔影掠过，剧痛从背后传来。
他低头，看到了一只漆黑的利爪从自己胸前冒出。
“呃……”他扑倒在地，视野被黑暗吞噬。
死亡的冰冷还未将他裹挟，他便又被一股血红的力量拉扯着血肉与神魂，一点点融合。
他又“活”了过来。
睁眼便见眼前站着一高大的魔将。
只见其挥动两人高的大刀斩下。
血肉破裂的声音响起。
他被劈成两半，缓缓倒下，被无数袭来的杀招绞成碎片。
在没断气的情况下，他仿佛还能感受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与血肉被碾成泥的触感。
再次复活。
温热的血液糊满了他的脸庞，他抬头，面前出现魔物腥臭的巨口。
张开瞬间，便咬断他半截身子。
一次次死亡，一次次身份转换。
晏琅让宸极一遍遍体验被他害死之人死前的遭遇与痛苦。
那些被他漠视的生命，不断在他身上重演死时的绝望。
无数次的死而复生，切割了他的神魂。
“够了！够了！晏琅！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宸极的神魂在无数次‘轮回’中发出崩溃的哀嚎。
他的疯狂与傲慢被碾碎，本该神志不清的他却意外的清醒。
记得他是宸极，记得他造了多少孽，记得他经历的那些经历来自何人。
他恐惧的乞求着，想要结束这种痛苦。
晏琅又岂会让他如愿？
不过宸极的乞求，倒是让她想起，自己似乎在这里观赏宸极受刑许久了。
她抬手摩挲着下巴。
看着宸极砸在地上，不再挣扎的蜷缩起来，身躯残破、眼神空洞。
只有偶尔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她啧啧两声，“你可没有白芷玉能坚持。”
白芷玉好歹被折磨了好些年。
不过……她好像也在这里待了好些年。
神与天地同寿，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晏琅闭眸感知了下，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在这待了十年。
有点久了。
不过九重天上的时间与下界略有些不同之处。
为了不暴露九重天上伪神的寿元的问题，天道在时间上动了手脚。
所有人所感知到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可过去的时间却不一样。
下界的数十万年，待在九重天上同样经历了数十万年的人实则时间才过去千百年。
而宸极。
天道着急罚掉他那万年的修为，实则是因为他的万年，实则才过去五十年。
而晏琅的十年，不过才过去十八天。
有些古怪的方法，晏琅莫名懂了。
十八天，倒是够令修为至强之人抵达与北州相近的中州、霜玄州与东州。
但再远的，估计只在路上。
至于乘坐飞行法器或是飞行灵兽离开北州的人，这会还在海上飘。
晏琅收回对宸极的鄙夷。
十年，他还是挺能坚持的。
可惜了，才十年还不够。
九州众生可是在他制造的阴霾下生存了万年之久。
反正她与天地同寿，折磨个数十万年，数百万年也不是不行。
她是神，只要她不准宸极死，他就永远死不了。
不死之身身在杀阵，有趣。
念头一定，晏琅就走上前两步。
“宸极。”她唤。
地面上已被杀阵所杀，又再次复活过来的宸极麻木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双唇翕动，吐出沙哑破碎的声音。
“杀了我……”
他仿佛已经只剩下这个念头。
倘若不是晏琅看见他眼中的渴望的话，或许会觉得他已经崩溃了。
看来还没有。
她弯眸，“最后再看一眼九重天吧，你以后看不见了。”
对宸极而言犹如天籁之音的一番话，让他浑浊渴望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了对他说话的晏琅身上。
她身后的九重天不同于十年前华美璀璨，诸多伪神花费数十万年打造的九重天早已沦为废墟。
就连他，也成了废人。
他麻木的睁大眼睛，“现在可以……杀了我吗？”
他语气带着他自己从前不敢想的卑微，只为求死。
然而下一刻，晏琅抬手轻挥，神力翻涌而出，将杀阵与宸极笼罩其中。
“不可以呢。”晏琅浅笑着说出对于宸极而言最为残酷的回答。
“只要本神在一日，你就永远无法解脱。”
神力如潮水奔涌，停止了汇聚于宸极之身的献祭之力，将他与杀阵融合，成为试炼杀阵的阵魂。
他将永存此阵，在无数个日夜里为试炼这杀阵而活着。
永远。
“不…不！！”宸极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嚎叫。
他拼命挣扎着，试图自爆神魂，哪怕魂飞魄散，也好过永恒的折磨。
可惜哪怕他自爆，他也会在完完整整体会自爆的痛苦之后恢复如初，再被杀阵所杀。
在绝望的嚎叫声中，晏琅抬手将上空的玄黑阵幡拿到手，随意抛进神域当中。
了结了与宸极的恩怨，晏琅这才打量起九重天之上。
可惜她都没有观赏一番诸多伪神用数十万年建造的出来的神殿是什么样。
基本上都被她夷为平地。
而他们的尸体，也都被献祭阵吸收得差不多，只剩下枯骨架子。
她是故意的，其实她想让宸极活就可以活，根本无需这些外物。
但总要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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