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下雪了。”
艾峦站在窗口，望向天空。
看来那小子真的是自己跑出来的。
鹿也说了，看到他一个人。
那就没有人掳走他。
不过想想也是，宫契戒备森严，丘湘的试验地又那么隐秘，要被人发现，并掳走人，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那小子为什么要离开，还那么激动，把丘湘的试验室都砸了。
哦……
艾峦恍然。
那小子可能误会了，以为他是别人的试验品，逃了出去。
看来在茧壳里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知觉，接受不到外界的信息，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鹿！
艾峦才缓过神。
差点忘了约定了，她还要去偷她的宇凌枪呢。
艾峦走出客栈，戴上帽子，前往衣裳铺。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鹿果然在了。
看他头发上的积雪，就知道等了好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
艾峦说着便跟上鹿。
往城外走。
城外的林子很大。
鹿说是穿过林子，就可以看到小镇。
雪花飘落在树枝上，又一次加重了积雪。
树枝弯曲，积雪纷落。
鹅毛般的雪簌簌地不断往下落，织成了天幕雪帘。
鹿的脚步变慢了，但没有停止。
他侧头看向身侧的少女，少女平静地看着前方，雪花落在少女纤长的睫毛上，随后迅速融化。
红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雪很大，如同柳絮一般，一朵朵，一簇簇，纷纷扬扬冉冉飘落。
“我……”
鹿停下了脚步。
“犹豫不决的话，很难成大事哦。”
艾峦笑道。
鹿愣了愣，有些不明白。
“不管是什么，既然决定，就不能动摇。”
少女笑靥如花。
原来靠近鹿的时候，艾峦就已经嗅到了鹿身上的血腥味了。
只是没有揭穿，也没有询问。
“你……”
鹿诧异。
艾峦起初也不确定，不知道他是真的带她去雪狼的住所偷宇凌枪，还是另有目的，但提防他是一定的。
然后又看到他犹犹豫豫的，大致就有数了。
“我身上有什么地方是你看中的吗？钱吗？”
少女的直白显然吓到了鹿。
“不是我。”
话已至此，鹿也坦白。
“哦，那就是以鹿为饵，帮猎物捕食。”
“……”
鹿震惊。
艾峦反而笑了，“你这样的，真的捕到过猎物吗？”
鹿低头，白净的脸，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
看他的样子，大概也不知道择选猎物的标准。
那就问问参照物吧。
“那你之前诱捕的猎物，都是怎样的？”
“雌性。”
“哦。”
这个范围有点广。
“你身上的伤，是那个人弄的吗？”
“……”
鹿惊慌失措。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跟我来的时候都没事，你说你要去处理一些事，分开的时候，自然是去见那个人了。”
肯定是去跟那个人请示了。
但那个人大概是恼了。
认为鹿不需要请示，应该直接诱捕。
“他很生气吧，对你动了手，他也是有道理的，你一来一回，万一我跑了，我没有去约定的地方，那你不就落空了吗？”
这也是他明明带着伤，却依然站在衣裳铺子前等了她很久的原因。
雪都在他头发上积了起来。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就好像她亲眼看到了一样。
“这又不复杂，稍微想想就能想到。”
说话间，她已经接过他的手，挽起他的袖子，果然，伤口狰狞，血肉都翻了出来。
手臂上还有不少旧伤。
她拿出药，擦在他伤口上。
“你等级又不低，你为什么受他控制？”
鹿面对雪狼少年都没有畏惧，说明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加上那片针叶林。
那他在他们鹿兽群体里，应该也有一定地位。
“……”
鹿欲言又止。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你我本就不认识。”
艾峦绑扎完，放开了鹿的手。
“那个人很厉害，他要雌性。”
“嗯。”
信息重复了。
但她还是耐心地应了他。
“如果我不给他诱骗雌性，他就会对针叶林的雌性们动手，雌鹿本来就不多，如果他真的对针叶林动手，我们会灭绝……”
鹿低着头，不敢看艾峦。
“难怪你一开始就盯着我。”
“没有！我一开始看你不是因为他！”
“是不是都没关系，反正你最后还是想骗我。”
“我不想骗你……”
在他止步的时候，其实已经放弃了。
就是没料到，她这么聪明。
他什么都没说，她却全猜到了。
她明明才来极地不久。
“那你不带我去，他不是更生气？”
“也就打我一顿。”
“哦。”
看来他心软不是第一次呢，难怪身上那么多伤。
“那你是现在去领罚，还是明日再去？”
“啊？”
“现在去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家伙，她倒是挺现实。
“明日吧……”
不过鹿更实在。
“那就回城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先陪我吃个饭吧。”
艾峦说着便转身往威城走。
鹿有些懵，但还是跟上了艾峦。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小雌性。
她反应很快，他稍有迟钝，就跟不上。
“你们的部落在针叶林里面吗？”
“嗯……”
“哦。”
原来她只是在外围穿了一小片，“那个人是个男人吗？”
“嗯。”
“是个什么兽？”
“寅兽。”
“寅兽不应该在极地的北边吗？”
艾峦之前去过。
地下城的男人差点死了，毗术带他去极地找阿莱巫，艾峦跟去过。
她还记得寅兽族的首领夫人。
好像叫什么霖雪。
这里接壤森林板块，是极地最南边。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我在的时候他就在了。”
“那说明年纪不小。”
再聊下去，他知道的，她大概全都知道了。
“如此说来，真的不是钱，我还担心你抢我钱呢。”
“我没有！”
鹿急得脸都红了，艾峦反而笑了，“逗你玩的。”
“你怎么菜，应该不是他唯一的马仔吧。”
“马仔……”
鹿呢喃。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词。
“我没见过他们，但是有几个。”
鹿可真实诚。
没有帮男人诱骗到猎物，反而卖了男人不少信息，明日这顿打，他不白挨。
看来日后行事，更要谨慎，避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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