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戎马三十载

卫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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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烈烈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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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仕黎、卫广、香兰正在将逝去之人的遗骸安葬。

他们挨个地挖好墓穴,等墓穴完工时,时间已是下午。三人还要忙着将遗体安放进墓穴,埋葬好,再竖起一块写有她们姓名的墓碑。漫长的过程中,三人都没有一句沟通,心照不宣地按部就班着。

紫苏的遗体是由安仕黎亲手埋葬的,他还清楚地记得对方帮助自己拖动沉重的山贼尸骸,并在自己累倒之际悉心照料自己。那张鲜活无比的面容,如今却默默沉睡在了土里。一切还依稀萦绕在眼前,而真实的眼前却是如此不堪的一切。

她们落下了,落进了安仕黎的回忆里面,安仕黎能记起她们,甚至能穿越回回忆,在眼前依稀地看见她们,可她们,再也不会回到他的眼前。她们化作了一片片柳絮,载入了时间的流水中,随这流水的流逝而渐渐远去,亦与流水之外的安仕黎长久地相隔。

死亡,总是会胜出的。再珍视之物,于死亡眼里不过是收割机下的杂草,都是,会消失不见的。人生,从来不是一道加法,而是一道减法,任何事物,见一面,也就少一面。等死亡降临之时,无比眷念的繁华,终究只剩无可挽回的静谧,于谁都一样。

安仕黎默然无言。

他轻轻地填埋着泥土,静静地看着紫苏那张平静安详的面容慢慢被泥土所覆盖,包括她的身躯。熟悉又如何?灿烂又如何?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就如水不会改变它的流向,风亦不会调转它的方向,它们,一样是浮世间渺小的尘埃,唯有时间,永恒不变地端坐在它的王座之上,无情地俯瞰着它脚下的芸芸众生、兴灭生亡。

将最后一捧土也填上,便…到此为止了,生命的终章,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至于沉痛与哀伤,那些并不属于走到尽头的生命,只属于还在途中的生命。

生命,本来是毫无重量的,甚至比鸿毛都更加轻盈,可如果其它生命的重量叠加到了原本的生命,那原本的生命的分量,便会变得比山岳更重。终结的生命,诚然永远终结了,可它们的重量却没有随之消失,其它的生命会承担起它们的重量,继续前行下去。于是终结的生命不会彻底消逝,还在人间留存着它的痕迹,本来轻如鸿毛的生命也变得重如山岳,因为它还承担了其它生命的重量。故,一切虽已消失,一切又还在延续。当生者尚且肩负着死者的意志,死去的人又何曾算是永远离去?他们还伴随着我们,被我们所承担着,与我们生命的延续而延续,随我们意志的传承而传承,延绵不息,与人类的命运共休戚。

死亡,是时间抛给生命最为重要的难关,任何生命都会在死亡之下黯然。而人类能存续至今,最关键的,是人类并不惧怕死亡,人类的生命,可以超脱肉体而存在,作为永不被摧毁与消灭的意志与精神图腾注入进文明的史诗。作为个体的生命死去了,但作为生命总和的文明,还将延续。总会有人铭记并承载死去的生命,并沿着人生之路顽强走下去……死去的人,也因此而永生不灭。

安仕黎合上双眼,长长叹息一口气。是这样啊!她们死去了,但她们因此而永远消失了吗?如果自己能作为一个尚存人间的生者承载她们生命的重量,也许她们在人间的痕迹便不会被彻底抹除。

安仕黎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向这座埋藏着生命的土丘。是什么害死了她们?是贼匪?是官府?是她们自己?还是这狗屁世道?也许都是,也许都不完全是。安仕黎唯独清晰地记着,如果他足够强大,他就可以救下她们所有人,而不仅仅是香兰一人。归根结底,还是他一个人的错,是他还太弱小,弱小是唯一的原罪。

他的目光镀上一层坚毅。等他功成名就的那天,他不就不需再经历这番炙热的苦楚吗??那时他像参天大树一般强大,就可以…就可以保护所有人了!他必须…必须往上爬!不计代价、不惜一切地往上爬!这次政变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说什么都必须牢牢抓住!

安仕黎的决心仿佛刚刚锻造完成的剑刃。

所有的遗体,都进入了属于她们的归宿之中——一方小小的土包中,土包后插着刻有她们名字的石碑,安仕黎三人花了足足大半天功夫才将之彻底完成。

香兰垂下脑袋为死去的姐姐们默哀着。没有跟着她们死去而是独自苟活了下来,香兰其实很愧疚很愧疚。她今年也才十四岁,她真的很不想就这么死了,当她手握白绫站在凳子上时,她听见了其它凳子倒下的声音,接着她就看见了其它的姐姐们被悬挂在了房梁上痛苦挣扎。她太害怕了,腿一软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接着就在角落里躲了起来。

她本该跟她们一起死去的,可她逃走了,她是个懦夫。她不求那些死去的姐姐能够原谅自己,她决心用自己这死神手中侥幸存活的一生报答那个两度拯救过她的人,虽九死亦无怨。

卫广的神情或许最为平静,但也仅仅是相对其它两人而言。他那总是充斥着毫不在意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似的。与安仕黎不同,他对众女子的命运有所预料,清楚这一切不会迎来一个好的收场,而他作为一个跟着安仕黎身旁的过客,静静观看了这场悲剧。

无人问津的死去吗?卫广苦笑着。是啊!原来落叶归根、死后与亲人团聚、得到后人祭奠这些本被他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遥远……到底是这个世界脱离了正轨,还是自己对一切的认知太过幼稚和天真了呢?卫广并不精于此道,他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他只能是一个见证者,作为一个世间的过客而存在着,同时静静观察在他眼前的安仕黎可以于这世间泛起怎样的浪花。

安仕黎面向众多坟墓沉默良久,当他转过身子,背对着这些坟墓时,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冷峻。他向卫广和香兰说道:

“跟我来吧!我们把那些贼匪的尸体也都处理了。”

“火化吗?还是说挖个坑就地埋了?”

卫广问道。

安仕黎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嫌恶。

“不能让这些卑鄙之徒死在这里,会打扰到死去之人的魂灵的。把他们的尸体都扔到后山里去,任由鸟兽啄食。”

“遵命!公子!”

香兰第一个点头同意,而卫广也轻轻颔首表示了赞同。这些贼匪生前害苦了众女子,死后,又怎么能让他们的亡魂继续留在这里再去干扰那些女子呢?直接抛到后山里,让他们尸骨无存,算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三人协力下,搬运尸体的工作完成得还算快,不过等他们快完工时,也差不多临近黑夜,看来今晚也必须在山寨里留宿。

卫广已经将手头上最后一具尸体搬完了,让这些尸体堆积、腐烂在自然里,好歹是能让他们为苍生做些贡献,至少别再祸害人了。而安仕黎与香兰手里也还剩最后一具尸体要搬。

安仕黎嘱咐卫广,让他先回去生火煮晚饭,他和香兰把最后一具抛进后山,立马就赶回来。卫广点了点头,很快就看不见了踪影,安仕黎与香兰继续走了一段路,总算将所有山贼尸骸都扔进了后山。

“太好了,这样一来这些禽兽就再也没办法伤害到紫苏姐姐她们了,她们…可以安息了吧?”

香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忐忑地看向了一旁的安仕黎,而安仕黎的目光停留在后山里四散堆积的尸体上,轻轻点了点头,并对香兰露出一抹微笑。

“当然了。这些禽兽再也没办法害人了,紫苏她们一定可以安息的。”

香兰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太好了!”

回去的路上,安仕黎询问香兰道:

“香兰姑娘,你的家乡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送你回到家乡。”

打心眼里,安仕黎并不想让香兰跟着自己,因为自己干的可是杀头的买卖,自己既不能保证香兰能平安,也不能保证她能像卫广一样可靠,不会走漏半点消息。如果可以实现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帮香兰回到家里。

只是香兰更为清楚,离开安仕黎,她怕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她被贼匪掳走时,一些村民也都在场,她的家乡人都知道她是被贼匪掳走的,她能保证别人会相信她是清白的吗?退一步讲,她能保证她的家人相信吗?如果她甚至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回去,就是给自己宣判死刑。

香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多半回不去了,她是众多女子中唯一一个幸存的,可以说她当了逃兵,这令她很愧疚,既然难以回到家乡为家乡人所接纳,那她甘愿用剩下的人生为安仕黎当牛做马、尽心竭力。

香兰诚恳而坚定地对安仕黎说道:

“不用了,公子,香兰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公子您愿意收留香兰,香兰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竭尽全力服侍公子。”

安仕黎惊讶地看着香兰。他有些担心香兰是为了给自己报恩才不愿回去,于是连忙对香兰说道:

“香兰姑娘!你大可不必记挂我的恩情,仕黎先前救你们,绝不是为了让你们报恩,仅仅是出于仕黎的一腔侠义罢了。如果你愿意回到家里,仕黎一定相送,并会向你的家人证明你的清白,你……”

“多谢公子!”香兰少有地打断了安仕黎的话,看向安仕黎的眼神竟多了分急切。“香兰留下,既是为了公子您的大恩大德,也是因为香兰没办法再回去,许多村民亲眼看到了我被贼匪掳走,没有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回去,与去死无异。如果公子不愿意收留香兰,那香兰就只有一死了之了。”

“不要!”

情急之下,安仕黎一把拉住了香兰的手臂。香兰呆呆地看向安仕黎,而安仕黎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说道:

“那…那你就跟着我吧!千万不要寻死。但……我要告诉你,我称不上什么公子,仅仅是一介落魄士人,你跟着我的话,会很苦,甚至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其实…不想连累你。”

香兰轻轻摇了摇头。

“香兰不怕!只要能跟着公子身旁,帮到公子些忙,香兰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

安仕黎注视着香兰片刻。纵是他智计百出,此刻也对这个执着的姑娘无计可施,他笑了笑,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要是不嫌,就跟在我身旁吧!我虽不是什么强大之人,但还是会尽力保你平安的。”

“谢公子!”

香兰兴奋地叫道。

等到安仕黎一行临近山寨时,他们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似乎是兵器碰撞之声?发生了打斗吗?安仕黎拔出归易剑,急忙往寨子里赶去。

山寨里,卫广正与一个手执长枪的青年缠斗着。安仕黎看见两人相战,不禁愣在了原地,他还是头一次见卫广与人单挑会如此吃力。

那青年好生了得,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宛如游龙,迅如疾风,猛如雷震,打得卫广是慌忙招架。卫广一样也傻了,他本来是想赶回大寨里烧火做饭,没想到碰到这个拿着长枪的年轻人二话不说直接对他发起进攻。卫广以为其中是有什么误会,想着以自己的武艺,先轻松制服了这小子再解释也不迟,但这青年却是远超意料的强悍。

交战中,卫广发现这青年还真是够邪门的,自己纵横沙场多年怎么会连个小年轻对付不了?据他观察,这青年技巧是有,可也仅限于入门水平,达不到百战老兵那种对武艺的炉火纯青。力气,这青年一样不缺,但也决谈不上天生神力,只能说是和自己持平的地步。再论速度,这小子反应倒也灵敏,但也没有超出正常人的范畴。那怎么自己就迟迟拿不下对方呢?甚至越打越吃力?太邪门了吧?

卫广再次使出自己惯用的刀法,想要趁青年一枪刺空之际打对方一个手忙脚乱。可对方却是不慌不忙,用枪杆轻轻一拨,四两拨千斤,不但自己从容挡下,还令自己险些乱了阵脚。自己刚一回过神,对方的枪尖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自己匆忙闪避这才幸免于难。

打到这时,卫广才明白眼前青年的邪门之处何在——强到令人发指的领悟力。自己的招式,对方领教过两遍后便能熟记于心并且给出破解之法,等自己再使出同样的招式,对方轻而易举化解。不光是化解,他甚至还能将对方的招式融合进自己独创的招式之中,让卫广感受到加倍的压力。

于是在双方交战的过程中,自己的各种招式被对方摸得越来越清、应对越来越从容,而对方的招式却一直在变、一直在精进,且力气与反应力这些硬性条件更是没有衰退的迹象,甚至随着对方越打越兴奋,还有变强的趋势。自己和这样的人打得越久,就越是吃亏。

卫广明白了,眼前这人哪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年轻,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啊!自己要拿下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对方没有摸清自己的套路以迅雷之势击败对方,可自己在那时却因轻视选择了放水。现在他再没有新的招式可以施展,只有被迫转入被动,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下一点点被压垮。

“真他娘的糟了!”

卫广在心底暗骂道,而对方则斗志昂扬地高声喊道:

“小小鼠辈!竟也这般耐打,看你还可再坚持几个回合!呀哈!”

又是猛烈的一刺,震得卫广五脏六腑都在颤动,他越发难以招架了。

安仕黎本想提剑上前帮助卫广,但他发现高手过招还真没有自己这样不入流的选手掺和的机会。两人的打斗那是眼花缭乱,安仕黎想出手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在一旁焦急地观战。

卫广这边,他已然落入无法挽回的颓势,体力明显不够使用,对方抓住时机,一枪将卫广连人带刀全部击飞了出去。卫广力竭倒地,他还来不及站起,对方便朝他刺了过来。

“住手!”

十万火急,安仕黎再也不能停留,提着归易剑便要上前救卫广。而对方用余光瞥见了冲上来的安仕黎,轻蔑地一笑道:

“还有同伴吗?那好!送你们一起上路!”

对方改变方向,朝安仕黎冲了过来,那人简直如同一道闪电,自己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轨迹,手中的归易剑便被枪尖挑飞了出去,自己也因强大的力量被震退了好几步。

丢失武器的他连补救的机会都彻底失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枪尖刺向自己的胸膛。

安仕黎的脑子陷入了一阵空白——自己一路走来,历经无数艰难险阻,结果就是这样吗?还真是潦草无比的结局啊!他苦笑着闭上了双眼……

“不要!”

一声呼喊在自己身前响起,迎接自己胸膛的不是冰冷的枪尖,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安仕黎难以置信地睁开了双眼,是香兰紧紧抱住自己,并挡在了自己身前,而那人见状,手中的枪没有再继续刺出,被他给及时收了住,同时他的眼里还满是诧异。

“这……”

那人疑惑不已地看着安仕黎与香兰。将长枪立在地上,问道:

“你们不是山贼吗?为何要帮助那个贼匪?”

“啊?”

安仕黎愣了愣,他总算有些搞明白情况了,连忙向青年解释道:

“不不不!我们不是山贼!这里山贼已经被我们消灭光了,壮士,你误会了,刚刚和你打斗的那个也是我们的同伴,我们都不是山贼,那些山贼的尸体都被我们扔到后山去了。”

“啥?”

青年十分诧异,这时,回过神来的香兰也连忙到青年身前解释道:

“没错!我原本就是被那些山贼掳掠到了这里,幸亏安公子搭救,才得以幸免于难。您真的误会了,这里的贼人已经被安公子和与你对战的那位壮士消灭了。”

“这……”

这青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甚至于自己还差点错杀了好人。刚刚还大显神威的他忸怩不已地向安仕黎等人道歉道:

“抱歉!在下鲁莽,原本是听闻此处有山贼造孽所以特来剿灭,没想到几位已经先行一步,还险些误伤了几位,在下实在是惭愧。向……几位赔罪了!”

“哎,我说你小子也忒……”

这时,缓过劲来的卫广也走到了青年身边,伸出手搭在了青年的肩膀上,但青年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抓住卫广伸来的手一记过肩摔把卫广拍在了地上。

“啊!”

卫广发出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青年看见自己一不小心又误伤了人,连忙把对方从地上扶起。

“抱歉抱歉!在下还没有反应,手就挥了出去。”

卫广晕乎乎地被青年扶起,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但还一边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厉害!我卫广纵横沙场这么多年,单打独斗,还真没完全服过谁,你是头一个!佩服,唔……不好意思,现在我有点想吐。”

“你曾上过战场吗?”

一听卫广曾纵横沙场多年,青年的眼睛一下子就冒着亮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卫广,像是迫不及待要从他身上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给挖出来似的。

见卫广都快不省人事了,安仕黎便上前解围道:

“壮士,时候不早了,您今夜不妨在此过夜吧?有什么想问的,等晚饭时再过问也不迟,我们可以慢慢聊。”

青年想了想也是,自己走了这么久的路,天色也很晚了,倒不如和安仕黎他们在这里过个夜,正好他也有些事情要和安仕黎他们打听打听了,便赞同了安仕黎的提议。

香兰很快将晚餐端了上来,是简单的米饭和菜汤,几人在一块吃了起来。

安仕黎询问了青年的姓名,青年自我介绍道:

“在下杨焱云,杨庄人士,敢问几位的尊姓大名?”

安仕黎等人也向杨焱云说明了自己的姓名。杨焱云留在卫广心头的阴影还挥之不去,卫广便向询问杨焱云道:

“杨壮士,请问你这一身武艺是跟谁学的?你们一家是武将世家吗?”

杨焱云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杨家曾是武将世家,但那是很久之前了,我们杨家很久都没有出过武将了。我们杨家有一套祖传枪法,到我们这一辈,继承了这套枪法的是我的叔父,于是我从小就跟着我叔父学武艺,但到了我十来岁时,我叔父就告诉我他教不了我什么,让我按照秘籍上的练,对我没有半点好处,只将最基础的招式教给了我,便让我四处历练。”

“你的叔父真是慧眼识英。”

卫广不由地赞叹道:

“杨壮士,我跟你对战时就奇怪不过,明明你的技巧、力气、敏捷都没有什么远超常人的地方,为何却能打得我如此吃力。我后来想明白了,你最厉害的地方是你的悟性,跟我过几招后就将我的招式摸了个清楚,甚至由此研发出了专克我的招式,这份悟性,说实在,别说百里挑一,万里都难挑一!像你这样真正的练武奇才,确实不能拘泥于死板的招式,自成一系绰绰有余。卫广佩服!”

杨焱云倒也不自谦,自豪地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还好还好。但卫壮士你也不凡啊!杨某出山多年,你是头一个能和我打这么久的人,厉害厉害!沙场老兵,果然就是不一样。”

听了这话,卫广不禁哭笑不得,沙场老兵也斗不过天赋怪啊!让杨焱云连续突击震了好几下,又让他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了一下,卫广到现在都骨头疼。

卫广惭愧不已地笑道:

“到底是杨壮士技高一筹!”

“对啦!”

杨焱云突然兴奋不已地看向了卫广,卫广一时间被对方这热切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可别是让自己给他当陪练啊,自己这身子骨真受不住啊!只听杨焱云激动地说道:

“实不相瞒,杨焱云自从离开家乡后便在各地行侠仗义,铲除祸害。而杨焱云更想做的,是为国尽忠,重振我杨家昔日的将门雄风。卫兄既然曾在沙场征战,不妨给杨某引荐一番,哪处适合投军?哪处最有仗打?待杨某将来功成名就、封侯拜将,一定不会忘记卫兄大恩。”

杨焱云期待地不已地注视着卫广,而卫广与安仕黎两人则一脸慨然地看向杨焱云,一时间竟不知该对这壮志满怀的年轻人说些什么。无他,两个人都觉得这杨焱云身上怎么有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安仕黎作为老前辈肯定是能说上两句,像杨焱云这样以为只要到了边疆,立功什么的,平步青云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心态,他可再熟悉不过了。年轻人啊!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啊!尽管你是很有能力,但许多事情真不是靠努力可以决定的啊!

而卫广身为大昭军队里十多年的打工人,混迹东南、东部、北部、东北各大战区的老兵,毫无疑问在这个问题上是最有发言权的。他想对杨焱云说的也只有一句话,那就还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啊!在大昭军队里干事,吃苦是肯定的,福利是没有的,休假是别想的,至于能不能发足军饷,他的评价是看天吧,等太阳从西边升起的那天他们的军饷估计也就发齐了。

如果让他回答哪个军区最合适投军,卫广的回答是,哪个都不适合!这种要待遇没待遇、要地位没地位、要尊重也得不到尊重,要升迁也看不到希望,唯独各种各样的麻烦事、玩命事,那可实在是多到不能再多了。要么大昭各大军区司令可以出来一个林骁,否则投军什么,那真是穷途末路了才会选的道路,卫广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看着杨焱云这满眼的期待,卫广也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虽然说劝这小伙子去投奔石建之,待遇倒也不会太差,毕竟他们丰平军因为发不起军饷每天的军训内容就只剩下联欢大会了。但和这小伙子设想的一定是相去甚远,再三斟酌之下,卫广决定不能做给别人挖坑的那个。可直接把军队那些不堪的内幕如实相告,又有些不太好,小伙子难得这么有激情。

想来想去,卫广语重心长地对杨焱云说道:

“杨壮士!我明白你满腔拳拳报国之心,但须知欲要为将,光凭一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你可曾认识林骁元帅?”

“当然认识!”杨焱云的眼里满是憧憬,道:“林元帅的大昭当代武人集体的骄傲,杨某如何会连林帅都不知晓?”

“嗯,好!”卫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林元帅能成为旷古烁今的名将,不单单是靠其个人的勇武,还有他卓越的统军才干,这才是为将的关键,杨兄弟,你固然武艺超人,但你扪心自问,于兵法的精通又到了何种境地?”

“这个……”

杨焱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惭愧。这时,卫广一脸庄重地将手搭在杨焱云的肩膀上,说道:

“杨兄弟,再历练历练吧!或许你武艺已然有成,但心性上、军略上,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名将还有不小的距离,等你真正地学成,必定能成为林元帅那般砥柱!但现在,你还需要沉心练习。”

安仕黎一听就知道卫广话里话外都是在忽悠杨焱云可千万不要投军,他也跟着劝说杨焱云道:

“是啊!杨兄弟!卫兄的武艺,你是认可的吧?但他这么多年仍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骑将,这是为何?只通武艺,不通军略,便无法成为如林帅那般执掌大军的大将,这是杨兄弟你不可不谨记的啊!”

“原来如此!”

两人的教诲令杨焱云拨云见日、醍醐灌顶,甚至为自己先前的狂妄自负而感到羞愧。说得对啊!说得太对了啊!光是武艺高,就足以成为林元帅那样的名将吗?他还差得远啊!不行!他必须再历练历练!

于是杨焱云的眼里闪烁着感激,他一手握住卫广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安仕黎的手,激动不已地对两人说道:

“太感谢二位了!没有二位,杨焱云只怕还置身于云雾之中,竟连天高地厚也都不曾记得了。惭愧!实在是惭愧!二位说得太对了!杨某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名将,还有着很长的距离。杨某明白了,明日一早,杨某就下山回乡,苦读兵法,苦练心智,绝不能负二位期望,誓要成为如林元帅那般的大昭柱石。”

安仕黎与卫广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他们这是…成功了?哈哈哈,年轻人就是好忽悠——呸呸呸!什么忽悠,年轻人就是肯听前辈的教诲,起码少走十年弯路。

只不过……成为林骁那样的大昭柱石吗?安仕黎与卫广都清楚,林骁守护大昭一生,结果却是死在了昭人自己手里。当然了,两人现在肯定不会提及这个打击杨焱云的信心,年轻人嘛,有梦最美。

之后,杨焱云又向安仕黎与卫广询问了两人是如何拿下这么大一座山寨的。安仕黎就将他们夜入山寨、抵抗山贼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同时也包括他们奋力救下的女子们还是难逃自尽这一悲伤的结局。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杨焱云一拳砸在一旁的墙壁上,打散了这一沉重。他咬着牙怒斥道:

“这些畜生!最是无耻!杨某生平所愿,便是将天下所有的乱贼一个不留、统统杀尽!”

安仕黎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

“好!杨壮士壮志凌云!安某佩服,这……一样是安某生平所愿。”

说完后,安仕黎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杨焱云。他是从杨焱云身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之感,但先前提到过的,其实都谈不上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杨焱云身上的一件安仕黎似乎已经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妥协的对理想的追求。

是啊!从几时起,自己身上的棱角已然被磨平了?他变得向现实妥协,让丑恶让步,甚至将之合情合理的事情。却忘记了:妥协的不应该是理想,而是现实,让步的也不应该是美好,而是丑恶,如果连这都可以颠倒,那么他所处的世界,真的是一个进步的世界吗?真的是一个看得见希望的世界吗?又真的是一个值得存在的世界?不!这样的世界,倒不如毁灭。

人类历史进步的历程,就是人们的理想逐渐战胜现实、人们向往的美好逐渐战胜丑恶的过程,而他何其之愚钝,竟连这也都忘却了?抛弃了这一点再怎么努力,他的所作所为、人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将人类的历史引向进步,而是深渊。

所幸,杨焱云的及时出现点醒了他,理想与美好,从来不是该妥协或者退让的,它们总会最终胜利,只不过这是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

这时,香兰手里提着两坛酒,兴高采烈地走了上来。

“之前我还没有发现,这里还藏了两坛子酒,如果你们要继续畅谈,怎么能没有酒呢?”

“好!”

卫广第一个响应,他笑着说道:

“香兰姑娘真是及时雨,我说怎么好像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酒啊!来来来!咱们喝几杯,接着畅谈!”

安仕黎与杨焱云也点头赞同。杨焱云和卫广一样,以为兴致既到,可不能没有酒助兴。而安仕黎虽不善饮酒,倒也不妨在此时小酌几杯,尤其是他今天还遇见了如杨焱云这般志存高远、胸怀坦荡的烈烈丈夫,那又怎可不尽兴而归?满上!

为了心中之理想,为了向往之美好,为了同道之志士,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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