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但是街道上人群依旧。
——甚至更多人流汇入。
新年嘛，热闹的节日需要热闹的氛围。
外婆伸手握住季辰赐的手，确认小孩的手是热乎的，伸手又去握住闵玧其的手。
季辰赐从没感受过的温暖，外婆全都给了。
金泰亨举着手望着最中心的烟火架子。
季辰赐望着脸上映射着灯光的金泰亨，心底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的情绪...
真好啊，泰亨哥有这样温暖的外婆。
季辰赐低下头，掩盖住红起来的眼睛。
闵玧其伸手搂住小孩的肩膀“今年也一起过新年了呢？”
季辰赐眨眨眼睛想起去年是他和闵玧其还有洪知秀三个人在宿舍里相依为命。
季辰赐红着眼睛笑起来“哥，我现在感觉自己特别幸福。”
闵玧其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也会是很幸福的小孩。”
季辰赐笑着点头“嗯。”
漆黑的夜幕，一束烟火升空，随着一声爆破声响，瀑布一般绽开。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黑色的夜空中绽放，大放光芒。
照亮了少年的脸。
大家都笑脸艳艳望着空中那些漂亮的烟火。
季辰赐眨眨眼睛望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外婆和金泰亨，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搂着自己的闵玧其。
烟火实在太亮，少年心底的灰暗都被照亮。
光芒慢慢消失，更加明亮的烟火升空炸开。
金泰亨伸手举起来欢呼起来。
人群喧嚷，喜庆的不行。
黄铉辰举着丽娜坐在自己肩膀上，指着不远处燃烧着的烟火“你看那个烟火的形状像什么？”
丽娜眨眨眼睛笑着说“冰淇凌！”
洪知秀挑眉望过去，有些惊讶这对兄妹的超绝默契。
妈妈抱着胳膊站在一旁。
洪知秀回头看去，伸手搂住妈妈的肩膀“有些冷吧阿姨。”
妈妈有些惊讶眼前少年对自己的亲近“啊..有点冷...”
洪知秀笑着开玩笑“小儿子和小女儿都不管妈妈的话，大儿子来管吧？”
洪知秀伸手揽着妈妈的肩膀。
妈妈眨眨眼睛，有些恍然，随即笑着望了眼身边淡然的洪知秀。
夜越来越暗。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人心靠近。
很多温暖，在今夜被发现。
季辰赐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低头摸了一下。
他想了一下，这个时间打过来电话的。
只有他了。
季辰赐抬起头，到底没有接听这一通电话。
季琛平望着不远处的座椅上的女人，低下头。
女人只是点点头，扭头望了一眼亮着的‘手术中’的牌子。
季琛平始终，没能看到这个家，和睦相处的那一天。
那男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他猜想，他们也很想和小儿子团聚。
所以他擅自和季辰赐说了这件事情。
但是他没想过。
这对夫妻是真的完全不在乎那孩子。
季琛平低下头，望着没有拨通的电话界面。
心脏绞痛。
他好像，是个很失败的哥哥。
没有让弟弟得到想要的父母的宠爱，也没有留住冷血的父亲...
外面的烟火绽放的声音很大很密集。
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
一家四口，没有聚在一起。
甚至还有一个正在进行生死搏斗...
季琛平叹了一口气，开口。
“你们...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
空荡的走廊只有两个人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
清冷的可怕。
女人的声音更让人心寒。
“是他没能经受住我们的考验，一个没能力的孩子，不值得我们去关心。”
季琛平闭上眼睛，他始终不能理解。
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人。
“我先回去了。”
女人应了一声，头也没回。
季琛平失魂落魄的走在走廊里。
完全白色的环境，还有消毒水的味道环绕在身边。
季琛平想起自己查到的季辰赐的资料。
一场车祸，他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冰冷冷的白色墙面，让人不安的消毒水气息，还有病房里传来的痛苦的呐喊声？
季琛平突然就笑起来。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他做不到对弟弟视而不见，更是做不到与父母断绝关系。
他才是那个，既要又要的蠢货。
这样想着。他摇起头望了一眼身侧的窗户。
有烟火升空，在半空绽放。
蓝色的烟火若隐若现直至变成烟雾慢慢消散。
季琛平停下脚步，低头再次拨去。
这次，电话那端很快就接起。
季辰赐带着开心的语气开口“过年好啊哥，吃饺子了吗？”
季琛平顿了一下，应声“嗯，过年好。”
季辰赐那一端声音很嘈杂。
甚至背后还有人再喊季辰赐的名字。
季辰赐抬头望了一眼举着仙女棒的金泰亨摆了摆手“我一会儿就过去！”
金泰亨点点头，拎着仙女棒分给外婆和闵玧其。
季琛平思索好久不知说些什么。
季辰赐开口打断沉默。
“不要再试图改变我们的关系了。”
少年声音有些沙哑，背景很嘈杂，听得季琛平心脏抽痛。
“我突然明白，真正的家人，是会担心我穿的少会不会冷，握着我的手让我暖和一点。”
“会害怕我没睡好，让影响我睡眠的因素停下来”
“是担心我胃口不好想办法让我吃下东西。”
“哥，他们只是让我出生。”
“他们没有给我爱。”
季辰赐泪流满面，望着捏着仙女棒吓得惊慌失措的外婆
“我啊，不是他们爱着的孩子，我已经，接受这件事实了。”
“不会再妄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爱了。”
少年停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哥...你也是，如果可以，我们就先别联系了。”
季辰赐挂断电话。
擦擦脸上的眼泪，拍拍脸蛋想让自己看起来灿烂一点。
少年笑着喊着“外婆！”跑向人群。
外婆扭头看过来。
小孩红着眼睛，脸蛋大概是被风吹的红扑扑的，一脸笑意冲自己跑过来。
心里一软，她伸手牵过小孩的手“乖宝，怎么冻的这么红！”她伸手摸摸小孩冰凉的脸蛋“很冷吧？”
季辰赐摇摇头“嗯~不冷。”
闵玧其望了一眼小孩红着的眼睛，低下头。
金泰亨高喊一声“阿赐你眼睛好红啊！烟花掉到眼睛里了吗？”
他话音落下，就见小孩眼睛蓄起泪水。
闵玧其叹了口气，伸手就在金泰亨后脑勺拍了一下，小声嘟囔一句“笨蛋啊笨蛋。”
他扭头走到少年身边。
外婆也是将金泰亨的话当真，有些无措“真的么？烟花掉到眼睛里面了吗？”
“哎呀哭什么？很疼吗？”
老太太手足无措的望着小孩。
闵玧其抱着胳膊叹口气望着忍不住放声大哭的季辰赐...
金泰亨没头脑的还在说话“大过年的不要哭啊！福气都被哭走了啊！”
闵玧其忍无可忍，伸手又在金泰亨后脖颈拍了一下“呀！闭上嘴巴啊！”
季辰赐望着三个人的一系列动作，带着眼泪笑出声来。
“新年快乐，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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