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当天，金画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考篮和家人告别，由金庆陪着一起出发去了考场。
女子参加乡试的人比院试时少了很多，在考院门口排队的女子屈指可数。
金庆想陪着金画在门口等到她们可以进考场的时候，金画不愿意，其实她都不想让金庆来送她，可家里人都不同意她自己来。
“爹，你回去吧，我自己等着就行，很快就要排队进考场了。”
金庆不放心，他看见别的考生身边都跟着五六个人，又是下人婆子，又是马车的，就只有他们父女两个是走路来的。
他要是现在就走了，那就只剩下金画一个人了。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他后悔也晚了。
“你都说很快了，我再多等一会也没事，我今天请假了。”
金庆不肯走，金画也劝不动，只好让他陪着。
金庆一直看着金画进了考场，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他才回家去。
乡试考完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金画没带雨具，从考场出来，她用手遮着脑袋往外跑。
其他考生大多是家里条件非常好小姐们，没有一个肯淋雨往外跑的，都站在屋檐下等着家里的人来接。
金画蒙头冲到外面，看见了正疾步往里面走的金仲文。
“二哥？”
金画叫住金仲文，金仲文看见她自己跑出来了，忙打着伞过去给她遮雨。
“别人都知道在屋檐底下等着家人来接，你自己往外跑什么？大人又不是不同意外面的人进来，等回头着凉了你就老实了！”
金仲文接过金画手里的考篮，看着金画半湿的衣服数落她。
金画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想要快点出来，在那屋子里面待了好几天，都给我闷坏了。二哥，这雨下的还挺大的啊。爹没在家？”
“爹今天原本都请假了，但是他看见下雨了，又去了大理寺，走之前还说今天可能会很忙，晚上吃饭不用等他。四妹，你不生气吧？”
金画看看天上的雨，猜着金庆应该是担心今天又会出现命案，所以又去大理寺了。
“不生气，要真是爹来接我，看见我就这么跑出来，肯定骂的比你还狠。”
金画和金仲文开玩笑，眼睛四处看着，心里猜测凶手如果再次作案，会选择什么地方，对什么人下手。
“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下次就记得改。家里又不是没有人来接你，你说你跑什么？”
金画的话引来了金仲文的唠叨，她都笑眯眯听着。
金仲文观察着金画的心情，发现她状态很不错，还能笑出来，就知道她这次考的肯定不错，放心了不少。
兄妹两个回到了家，王娘子煮了姜汤，让他们两个喝了。
金画喝了热乎乎的姜汤，吃了孙娘子给她留的饭，又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一直睡到了有人来叫她。
“四娘子，四娘子！”
金画考试累得很了，沾枕头就着了，被人叫醒的时候，她正做梦呢。
要不是那个人推了她好几下，她都不会醒过来。
金画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开始都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直到那个人看见她终于醒了，松口气似的喊：“四娘子，你可算醒了！”
她听见了这个声音，知道了叫醒她的人是谁。
“小月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了？”
金画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看清楚了小月现在的样子。
小月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半边脸还肿了起来，一看就是被人给打的。
金画立刻就精神了，她一把抓住了小月的手，急切地问：“这是谁打的？发生了什么事？”
小月一听见金画的声音，她就开始流眼泪。
“四娘子，我爹娘想要把我许给一个死了老婆的老男人！我不愿意，他们就打我！”
小月扑进金画的怀里呜呜哭，眼泪打湿了金画身上穿着的里衣。
金画震惊于小月的话，她对陈二婶夫妻两个的印象不算坏，他们也不像是为了彩礼钱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爹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平时不是很疼你吗？”
“哪里疼我了？要是真的疼我，就不会做出让我嫁给鳏夫老男人，去给他们报恩的事了！”
小月情绪激动地喊。
“报恩？什么意思？陈二叔和陈二婶欠了人家的恩情，想要让你嫁人报恩，是这个意思吗？”
金画觉得这个消息太炸裂了，她无法理解陈二叔和陈二婶的做法，要报恩什么办法不行，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报恩？
恩情是自己欠下的，报恩的却是女儿，好处都让他们两个占了，哪有这个道理？
“我爹上个月出去干活，爬到高处的时候没有站稳，摔了下去，当时就是那个老男人接着了我爹。我爹只是把胳膊摔断了，那个男人被我爹砸了一下，两条腿都断了，大夫还说就算是好了，也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走路不灵便。我爹感激人家，在知道他媳妇死了，给他留下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家里没有人操持家务，就起了让我嫁过去，给他报恩的心思。”
小月说的咬牙切齿，心里对陈二叔一点父女情都不剩了，她宁愿没有陈二叔这个爹。
金画听完了后直呼好家伙，这还不仅是带着孩子的二婚老男人，还很有可能以后落下残疾。
这情况，以后养家都成问题了，陈二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还能把亲生女儿推倒火坑里去？
金画拿了手帕给小月，她问小月。
“你现在想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找你祖父说这件事？”
“都在一个家里住着，祖父能不知道这件事吗？不止祖父，家里大伯大伯娘都知道，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出来帮我说话。四娘子，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月哭到最后，眼泪都干了，两边脸颊红彤彤的，已经被擦眼泪擦破了。
金画听小月的意思，她是想要让自己帮忙。
她主动询问，“小月，你想要让我怎么帮你？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帮。”
“四娘子，你能陪我去我家，帮我跟我爹娘谈谈吗？你是咱们胡同里最有出息的姑娘，是女秀才，你的话他们还是肯听几分的。我找不到别人帮忙了，四娘子，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小月低下了头。
金画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外头雨还在下着，没有要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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