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后,阿里曼注意到,负责维持秩序的吞世者和凡人辅助军们正在执行一种隐蔽的分流策略。
他们在路口设立了检查点,倒不是为了盘查证件,他们仅仅看了难民一眼,就挥手示意某些特定的人群走向另一条道路。
“你在看什么?”佛里克斯注意到了阿里曼的分神。
“我不知道。”阿里曼回答,“但有些不对劲。”
佛里克斯转向那群被分流的人:“这些人为什么被分到另一条路上?男、女、老、幼。除了都穿遮雨的长袍,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点,也不符合威胁模型。”
阿里曼没有回答。他通过灵能,感觉到了一幅极其矛盾的画面。
在那群被隔离的人身上,他看到了某种不协调。但黑鸦学派的预知视野中,却没有收到丝毫危险的警示。
这种矛盾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咔哒。
阿里曼拔出了爆弹手枪,手指压在扳机护圈上。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身旁的佛里克斯选择相信阿里曼,他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伺服马达低鸣,挂在腰间的爆弹枪瞬间上膛,枪口抬起。
“不用担心。”
一只覆盖着红砂色陶钢的大手按在了阿里曼的枪身上。另一侧,克莱斯特的长矛杆也压下了佛里克斯的枪口。
瓦瑞斯站在他们中间,没有看那些暴徒,而是平静地注视着两人。
“那是我们准备的陷阱,”吞世者智库说道,“别惊动猎物。我们可以分辨出谁是无辜者,谁心怀恶意。”
就在这时,支路上的一个长袍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一眼前方被分流出来的人。突然意识到了一切。
“这是陷阱!他们发现了!”
那个男人扯掉伪装,从长袍下抽出一把短管霰弹枪。
“为了沙坦!现在就动手!”
怒吼声引爆了骚乱。支路上的数百名暴徒同时发难,而在主干道的人群中,还有不少漏网之鱼也掏出了枪械。
“该死!”佛里克斯试图抬起枪口。
但他慢了一步。或者说,不需要他出手。
“合围。”瓦瑞斯低语。
在支路两侧,原本看似散漫的红砂色身影突然发力。巨大的跳帮盾重重砸在地上,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瞬间构筑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墙壁,将那几百名暴徒死死挤在狭窄的支路内。
与此同时,主干道上。
某个藏在妇孺中间的枪手刚举起枪,身穿皮甲的织法者就从侧面冲出。她没有使用武器,双手空空,但指尖跃动着魔法的光辉。
【命令:丢弃武器!】
咒文短促有力。
那个枪手的手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开,老式实弹枪掉在泥水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织法者另一只手已经紧握成拳,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不远处,另一个试图拉开手雷引信的暴徒刚要动作,一根看似普通的麻绳突然像活蛇一样从脚边窜出。
绳索瞬间缠绕住暴徒,用力一勒。那个倒霉蛋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脸朝下栽进泥坑。
没有什么混乱的枪战,吞世者早有准备。
这场战斗的主角甚至不是阿斯塔特,而是数量庞大,但在阿斯塔特们的衬托下格外容易被忽视的织法者。
暴乱的火苗还没来得及窜起就被彻底掐灭。
在队伍的后方,一名太空野狼从人群中拎起一个沙坦之子。他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单手捏碎了暴徒的手腕,然后把他扔给旁边的辅助军。
但野狼显然并不满足,他还想大显身手,结果就抓到了一个。
野狼转过身,看向身旁一位年轻的织法者。
“你们这些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他用力嗅了嗅空气,又凑近织法者嗅了嗅,“你们也是靠鼻子闻出来的?”
“鼻子?”织法者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刚刚施放的是人类定身术,很快就解决了分配给他的暴徒,“没有啊,我们靠的是脑子,魔法,还有眼睛。”
织法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那些已经被收走武器并绑起来的暴徒,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魔法……”野狼嘟囔着这个词,一把揽住织法者的肩膀,力气大得让对方压根无法挣脱,“听起来比我们的狼牧还奇怪。等这趟活儿干完,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你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没问题!不过松开点,你想勒死我吗?”织法者也不怯场,反手拍了拍野狼的手臂。
暴乱在几分钟内就平息了。没有发生踩踏,也没有平民伤亡。甚至连那些沙坦之子都没死几个——大部分都被打晕、捆绑,或者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佛里克斯看着被像死猪一样拖走的俘虏,缓缓垂下了枪口。
“早说嘛。”第四军团的连长说道,“害我还担心来着。”
阿里曼站在雨中,看着那些配合默契的阿斯塔特与凡人们。
这种控制力,这种将魔法融入战术体系的娴熟度,让他感到惊讶。但他随即转念一想,千子军团拥有全银河最强大的灵能天赋。
“确实高效。”
阿里曼收起爆弹枪,在心中默默评估。
“但这并非不可复制。只要我们的战士数量足够,只要我们能像他们一样将力量成体系地铺开……我们能做得更好。”
……
麻烦的事情可不仅是沙坦之子,还有对风暴之主的信仰。这种信仰让信徒将毁灭视为“飞升”或“侍立于神侧”的机会,不愿意离开故土。
凯拉什山农业社区。
哈索尔·马特的手掌离开了本社区的代表,菲利斯·特福拉的胸口。
生物灵能光辉正在慢慢消散。
就在几秒钟前,这位千子重塑了老人的肺泡组织,将那些沉积的火山灰和化学毒素直接转化为了无害的代谢物。老人的呼吸瞬间变得平稳有力,原本佝偻的腰背也因痛楚消失而挺直。
哈索尔·马特等待着感谢,或者至少是敬畏。
“滚开!”
老人猛地退后一步,拳头捏得紧紧的,显然处于愤怒之中。
“你怎能夺走我飞升的权利!”
“你在胡说什么?”千子皱着眉。
“风暴之主在注视着我们!”老人猛然举高双手,他的声音因刚刚恢复的肺活量而格外洪亮,“不要被这些魔鬼的甜言蜜语蒙蔽!这是对信仰的考验!我们不走!我们要留在这里,等待飞升!”
哈索尔·马特的手僵在半空。周围的农民们不仅没有因为代表的康复而动摇,反而发出了更加狂热的呼喊,甚至有人举起农具对着他。
“不可理喻。”哈索尔·马特冷冷地说道,手指搭在了腰间的爆弹枪上。
“收起武器,马特连长。”
声音从侧面传来。德尔瓦,吞世者三十七连的连长,大步走入人群。
在他身后,第四军团的奥巴克斯·扎卡约正远远观望着,随时准备带领手下支援。
“这种狂热不对劲。”德尔瓦没有看那些激动的农民,而是盯着手中的鸟卜仪,“生理指标正常,但精神波动极度异常。常规劝说无效。”
“那就让他们死在这里。”哈索尔·马特转过身,“我们在浪费时间。”
德尔瓦没有理会千子的抱怨。他直接在拉瑞心灵联结形成的心灵网络中呼叫了援军。
“这里是德尔瓦。呼叫马拉卡。我们需要一场关于风暴之主的即兴表演……”
站在一旁的哈索尔·马特猛地转头。
作为一名强大的灵能者,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奇异的心灵波动。那波动极其隐晦,和通常的心灵通话不太一样。
他试图截获这段信息,但那股波动在接触到他灵能触须的瞬间就滑开了。
“你在跟谁说话?”哈索尔·马特只能直接问道。
“我的搭档。”德尔瓦并不意外千子能察觉到心灵波动,但也没有多做解释。
没多久,一个矮小的身影就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身穿轻便军用作战服的女性。在周围全是动力甲巨人的环境中,她的身形显得格外矮小。她手里空空如也,没有枪械,甚至连一把护身的匕首都没带。
马拉卡,当初在角斗场内睡在利亚隔壁的室友,如今同样成了第十二军团的一名织法者。
她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入人群,昂着头,神情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
她一直走到菲利斯·特福拉面前才停下脚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这位老人。
“胡言乱语。”
马拉卡的声音透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
“我是风暴之主的代行者,雷霆的牧者!”
特福拉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手中的蛇形拐杖。
“骗子!”老人大声反驳,唾沫横飞,“风暴之主只通过毁灭与我们对话!你这个穿着外乡人衣服的女巫,居然敢妄称牧者?你是牧者,你能让风暴之主显灵吗?!”
“显灵?”
马拉卡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她没有念诵任何咒语,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天空,然后猛地向下一划。
咔嚓!
一道耀眼的蓝白光柱刺破了厚重的云层。它没有击中任何人,而是轰击在不远处一块黑色岩石上。
高温瞬间将岩石表面玻璃化,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刺鼻味道。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特福拉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差点坐倒在泥水里。
但这还没完。
马拉卡转身走到一块空地上,确保周围三米内没有其他人。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猛地击掌。
雷鸣波。
轰!
以她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地面的积水被震成无数细小的水珠,周围散落的碎石和枯枝被这股力量推开,呈放射状向外飞射。
甚至连站在远处的哈索尔·马特都感到盔甲表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马拉卡站在风暴的中心,毫发无损。
她猛地睁大眼睛。原本棕色的瞳孔瞬间被充盈的白光取代,那是【光辉凝视】制造的威慑效果,任何直视者都会目眩。
“蠢货!你们以为风暴之主为什么派我来?”
她发出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女声,而是经过法术放大、如同闷雷滚过天际的轰鸣。
她指着头顶盘旋的雷鹰和风暴鸟,手指尖又窜出一道连锁闪电,在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电花。
“主说:大地将化为熔炉!唯有天空才是彼岸!那些铁鸟是主赐予的方舟!你们赖在地上,是想违抗风暴的旨意?”
马拉卡光芒四射的双眼死死盯着特福拉。
特福拉手中的拐杖掉在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目发光、举手投足间就能召唤雷霆的女人。那雷电是真实的,那冲击波是真实的,那如雷鸣般的声音也是真实的。
噗通。
老人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满是泥浆的地面上。
“神使……”老人匍匐在地,“我们有罪……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在他身后,五百多名农民像被狂风压倒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登船!”马拉卡眼中的白光消退,声音恢复了正常,指着远处的运输机,“别让主等太久。”
这批顽固的死硬分子,此刻如同受惊的羊群,争先恐后地爬起来,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吞世者和第四军团的运输机,再也没有人回头看一眼那即将毁灭的家园。
奥巴克斯·扎卡约看着这一幕,头盔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手段有些……浮夸。”第四军团连长在通讯频道里说道,“但不得不承认,效率惊人。”
德尔瓦:“只要能把人带走,我们不介意演戏。”
而在另一边,哈索尔·马特却死死盯着马拉卡,以及地面上那处焦黑的雷击痕迹。
没有。
完全没有。
那里没有任何灵能的残留,也没有以太海洋的回响。那就是纯粹的、物理层面的电荷释放,威力也和真正的闪电差不多。
“魔法……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作为亮羽学派的大师,哈索尔·马特能用生物电将一个人烤熟,但他做不到像这样召唤纯粹的自然雷电,更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毫无副作用。
那个凡人女人……那个连阿斯塔特都不是的女人,掌握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真理。
他想要走过去。他想要开口询问魔法的奥秘。
但马格努斯被拒绝的画面像一堵墙一样横在他面前。
骄傲的千子连长握紧了拳头。一想到原体被拒绝,他就浑身难受。可那种对未知知识的渴望,又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纠结了半天,最后哈索尔·马特冷哼一声,猛地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风暴鸟。只不过那背影透着几分僵硬和恼怒。
马拉卡看着千子连长的背影,转头对德尔瓦做了个鬼脸。
“他好像生气了?”
“别管他。”德尔瓦挥手示意队伍跟上,“干得好,姐妹。”
“小事一桩!不过关于风暴之主的信仰是不是太广泛也太奇怪了?”
“确实,”德尔瓦点头,“回去禀告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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