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腹部的黑洞正一点点闭合，包括行酒肉在内的八具鬼尸毫无反抗，被他尽数收入腹中。
随着最后一道缝隙弥合，盘踞在四周的怨灵和血气集体涌向陈坤，争先恐后地没入他腹内。
待最后一缕血雾被完全吸纳，他这才降落到地面上。
双脚刚一落地，他就看见苟瞎子正用力揉着通红的双眼，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陈坤一眼就看出了苟瞎子的异常，快步上前，一指点在苟瞎子脑门的印堂穴上。
苟瞎子浑身一震，呆立原地。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眼中才逐渐重现一丝光亮。
又过了一分钟，视线终于完全恢复清明。
苟瞎子连忙躬身行礼，心有余悸道：“多谢教主出手相助，属下这双眼睛才能重见光明。”
陈坤轻笑调侃一句：“苟瞎子，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苟瞎子连连摆手：“教主一夜未归，属下只是关心教主情况，特来探查，又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这才差点就瞎了。”
“那你可得记住这次的教训。”陈坤负手朝外走去，“以后别再拿你这双狗眼睛对着本教主乱看。”
苟瞎子环顾已经恢复正常的四周，急忙跟上。
“教主教训的是。方才属下似乎看见了行酒肉，不知是不是幻觉？敢问教主，行酒肉现在何处？”
“他啊。”陈坤脚步不停，“往后你自会见到。”
见教主不愿多说，苟瞎子识趣地不再追问。
陈坤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
他原本计划将行酒肉炼成鬼尸，这样八头鬼尸合力，实力足以媲美仙人。
到时候就把他们留在土申教，自己也能放心离开。
可惜这里的血池精血终究不够，怨灵数量也远远不足。
他想到了体内的沉沦死地，那里倒是有不少死灵。
死灵的怨气可比怨灵强多了，戾气更甚。
用来炼制鬼尸，效果更佳。
但当他与界灵沟通时，界灵却连一只死灵都不肯放出。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识海中的界灵竟然看上了这八头鬼尸。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协议：共同使用这八头鬼尸。
最后，界灵将鬼尸收入沉沦死地中孕养。
“哎——终究是实力不够，连谈判都要受制于人家。”陈坤低声自语，迈步走出了城主府废墟的大门。
“教主，请往这边走。”苟瞎子连忙指明方向，在前引路。
陈坤一边沉思，一边低头跟在苟瞎子身后。
“苟瞎子，你说我们距离双绝城还有多远？”
苟瞎子立即放慢脚步，恭敬回答：“启禀教主，孤心城地处偏远之地。”
“我们再有一千里就能遇到更繁华的城镇，再走一千里就能到达双绝城了。”
“两千里？”陈坤摸着额头说，“要是本教主独自一人，一天就能到达。”
“可按照我们现在这么一大帮人，两千里岂不是要走上一个月？”
苟瞎子尴尬地说：“这个......恐怕需要两个月才行。”
“什么？两个月？苟瞎子你这是在故意拖延行程吗？”陈坤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苟瞎子连忙解释：“教主息怒，若是按照我们原先的教众规模，属下昼夜不停地赶路都行。”
“但如今我教大肆扩编，过了今天，人员恐怕还要翻上几番。”
“这人一多，就不好带了，总会耽误行程的。”
“翻上几番？”陈坤眼皮一跳，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们靠近花街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坤元无量，法御通天！土申教主，神威无敌！”
“坤元无量，法御通天！土申教主，神威无敌！”
“坤元无量，法御通天！土申教主，神威无敌！”
声浪如潮，响彻晨曦。
陈坤面色一滞，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加快脚步，朝着花街方向疾行而去。
当他好不容易挤到文香楼门口时，望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陈坤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架势，是要把孤心城五十万百姓全都收编入教，一并带走不成？
他立即瞪向身旁的苟瞎子：“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本教主何时说过要招募这么多人？”
苟瞎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教主明鉴。您仁德布于天下，岂会坐视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最终沦为异族口中之食？”
“这些民众皆是感念教主您的恩德，自发聚集于此，恳请加入我教。”
“属下的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啊。”
陈坤嘴角抽个不停：“自发加入？你且看看汪铁柱那高台前的阵仗，当真全是自愿？”
他俯身逼近，盯着苟瞎子的眼睛：“你敢对着日月发誓吗？”
苟瞎子当即举手向天，神色凛然：“属下苟大侠在此立誓，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如有违背，愿受烈日焚身、皓月碎魂之刑。”
陈坤忽然一怔，这才想起姽界之中根本没有日月常悬于空——这苟瞎子竟敢跟他钻空子。
再看对方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小眼睛，陈坤心下恍然：好个苟瞎子，看来是看准了我的软肋，存心要拿捏我了。
“哼！”他抬脚将苟瞎子踹了个趔趄，“滚犊子，你这厮净会睁眼说瞎话，你这瞎子何曾见过头顶有日月？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地对着日月发誓。”
他转身深吸一口气，暗自默念：我还要在界灵面前维持好人形象，我是好人，我是大善人......
恰在此时，高台上的汪铁柱眼尖地发现了文香楼前的陈坤，顿时精神大振，跪地高呼：“拜见教主！恭迎教主法驾！”
数十万民众闻声齐刷刷转头望来。
被这铺天盖地的目光笼罩，陈坤面部肌肉微微一僵，随即强撑着露出亲和笑容，抬手向众人致意。
“教主仁德天下！神通无敌！”
“教主仁德天下！神通无敌！”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瞬间席卷整条花街。
陈坤只觉一股舒畅感直冲天灵盖——他知道，这是界灵又爽了，连带着他也共享了这份爽感。
他连忙摆脱愉悦之感，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宣示：“坤元无量，法御通天。我土申教行事，上不愧天，下不怍地，以仁德立世。”
“因而，凡欲入我教者，须无愧天地、无愧人族、无愧本心。”
“所以，不符此规者，概不接纳，请自行离开。”
陈坤义正言辞宣告完，只觉浑身又开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果断选择赶紧转身离开，快步走进文香楼内。
汪铁柱见陈坤进了文香楼，他高声领命：“谨遵教主法旨。”
随即跃下高台，他招呼手下：“传令下去，开仓放粮，布施弘扬我教教主仁德。”
“凡欲入我教者依次排队，经核查符合条件者，方可入教。”
说着他又跑到苟瞎子跟前，拽着愁眉苦脸的苟瞎子就往人堆里钻。
“苟老弟，这甄选教徒的重任非你莫属，教主的嘱托可就全指望你了。”
苟瞎子只得苦笑着叹了口气。
他望着眼前蜿蜒不绝的长队——这自作自受的苦果，终究还是要自己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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