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咱们可以确定的是，这落雨拳院肯定是有问题的。”
房间里，庄镇团坐在椅子上，对着周围的两人说道。窗户紧闭，房门紧锁，唯一的光源便是放在桌子上的那根蜡烛。
烛光摇曳着，淡红色的火焰将光芒打在了周围的墙面，打在了庄镇团有些严肃的脸上。
杜墨方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然后呢？所以你想干什么？直接冲进去把他们全都干掉吗？这样也算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落雨拳院有问题。从今天下午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说这件事情，都已经说到晚上了，庄镇团还是那句：“目前，咱们可以确定的是，这落雨拳院有问题。”
不是，哥们！你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你是想干什么？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吗？
庄镇团尴尬一笑，也是听出了杜墨方语气中的些许不满。
可问题就摆在这里。
“落雨拳院放开收徒门槛绝对是有问题的，收那么多人干什么？尤其是那些个没有练武天赋的，让他们去，仅仅只是浪费口粮罢了。”庄镇团疑惑的说道。这也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在大元的武馆规定中，对拜入门下的弟子必须提供足够的伙食，以确保他们能够获得每日练武所必须的营养。
当然了，家里如果更加有钱的话，那么同样能够买来更多的补品，从而使自己练武速度获得更大的提升。
没有办法，氪金玩家终究是比平民玩家进步飞快，尤其是在气血武道这种一半靠天赋，一半靠财力的打基础阶段。
武馆给弟子提供营养是一方面，毕竟拜入门下的弟子可是掏了钱的，另一方面，弟子也同样有很多义务需要履行。
每一个拜入武馆的弟子，在刚开始就会签一份合同。这份合同上写着许多弟子需要在武馆学习这段时间所完成的事情。
孝敬师傅啊、打扫卫生啊、帮忙收债啊之类的都是基本操作，一旦学费规定的时间到头之后，弟子就要通过自己所学的这些本事来赚取足够的钱财填补武馆培养你的费用。
光光靠学费，武馆可没有办法经营的太好，所以往往会通过其他手段来敛财。对于龙庭来说，只要是不违反律法，那么随便怎么弄都是可以的。
毕竟境界越高，所需要的资源也就越多，单单靠收弟子学费那是根本不够的。
对于落雨拳院来说，招收大量的弟子必然会带来不小的损耗，再加上不看资质的话，那么招来的那些歪瓜裂枣的弟子根本就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练出一个好的成绩。
那么这样必然会造成一个死循环，弟子品质差，毕业出来的弟子就不好，武馆投入的资源就无法回收，从而导致漏洞越来越大，无法填补，最终使整个武馆走向灭亡。
“哪怕将学费提高了三倍，也根本就不够满足武院在一个弟子身上所花费的钱财。”杜墨方同样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以前跟着自己的老爹见过落雨拳院的教头周达，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比较老，但还是比较精明的，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这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我记得资料上不是说这周达以前有一个老仇人吗？听说还是杀夫夺妻之仇的那种。”鞠天宇在一旁听着，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早就考虑过了。”杜墨方双手一摊，说道：“根据咱们的探子所得来的情报，他的这个仇人以前境界低于他，所以不敢报仇，但是现在听说他在临死前放手一博，突破了境界，准备来找周达报仇。”
说到这里，杜墨方停顿了一下，庄镇团紧接着开口道：“这周达应该是突破无望了，那他现在收那么多弟子又有什么用？浪费钱财，临死前那不应该享受一把吗？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多收几个弟子就能在人找过来之前实现突破，帮他战胜仇人？”
这简直就是扯淡！周达的仇人再怎么说也应该突破到化劲境了，原来收的那几个弟子根本就没有突破的可能，新招收的都不看天赋了，又怎么可能会突破？
“所以这就是最大的疑点，这周达到底要干什么？”杜墨方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更何况周达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弟子干了，他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跑哪儿了。我们就算知道他有问题，但是又能够以什么理由去逮捕他呢？”
要是在龙庭所掌控的范围内，那他们直接就逮捕了，根本不需要拿出什么证据，直接先斩后奏，但是现在是属于宗门势力的掌控范围，再加上元平司在明面上已经被解散了，所以这次的任务本来就带有保密性质。
如果被宗门发现了，就算他们死，也不能将元平司的存在给泄露出去。不然，到时候以宗门的想法，这天下必然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管怎么说，这周达曾经也是一个大宗门的外门弟子，哪怕现在年老了，也是有几分情分在里面的。
毕竟想发动战争时，往往只需要一个借口就够了。
“现在他倚重的弟子死的只剩一个了，那不就是来搞笑的吗？怎么，找那么多人，好让自己在死的时候风光一点儿？”庄镇团也沉默了：“可那也不对呀，比平常贵了三倍的报名费，很多人即便是砸锅卖铁都做不出来，听说到现在招了也不到三个弟子吧。”
“等等，很多人？”杜墨方突然一愣，最终喃喃自语，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庄镇团与鞠天宇同时看向他，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咱们的这次任务，是与那个刺杀先皇的，邪神，有关吧？”杜墨方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惑，反而是开口询问题的另一个问题。
“是啊，这跟落雨拳院又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这落雨拳院与邪神有关系？”鞠天宇疑惑的说道。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当时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中。他以前对于邪神这个概念也根本就不怎么了解。
鞠天宇以前一直是沉浸在练武的世界中，对于神明这种概念，他唯一了解的就是好像住在庙里。
毕竟以前自己的母亲经常往庙里去，说什么要给自己祈福，要让自己在练武的道路上一帆风顺之类的话。
庄镇团眉头突然一皱，他仿佛在隐隐约约之间抓住了一个灵感，但又非常玄之又玄，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清楚。
他只能快速说道：“好了，你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杜墨方见他们都在急着逼问，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意思，开口说道：“我以前在和渊哥玩的时候，听他讲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其中有一些就是与神明有关的，就比如说像什么：你要是遇到什么光明教会、光明神教、光明教团之类的，他们信奉的神明又是光明神，那么这个神肯定是个反派。”
鞠天宇这时开口打断说道：“反派？这是什么词儿？我怎么没有听过？”
庄镇团也并没有开口说话，毕竟他也没有听过这个词儿。
杜墨方被打断的话也并不恼怒，只是接着开口说道：“你们应该没有看过话本小说，‘反派’，你们可以理解为就是敌人的意思。”
“那这光明神又与咱们说的这个神有什么关系？”好奇宝宝鞠天宇继续发问。
听课宝宝庄镇团也是认真听讲。
“额……”杜墨方显然没有想到他的脑回路竟会这么大，无奈的开口解释道：“我都说了，只是举例，举个例子，并不是真的就是这样。”
“哦……”x2
“我记得他还给我讲过，神明中有好有坏，这一点往往很难判断出来，毕竟他们往往都会伪装的非常好。他们往往无法干预现实世界，但是他们的信徒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获取神明的恩赐。”
“哦……”x2
“如果是那种正神的信徒的话，举行的仪式一般都是比较温和的。但如果是邪神的信徒的话，那么他们一般会有一个特点：喜欢血祭。就是献祭一堆人的生命，然后来获得神明的青睐的提升。尤其是他们的这些信徒，就非常喜欢这一点。”
“！！！”x2
“终于不在那哦了，你们再哦我都准备揍你俩了。”杜墨方心里想道。
庄镇团接受了这波信息的冲击，率先开口到：“也就是说，这落雨拳院招收这么多人是想血祭邪神？！”
鞠天宇也是反应了过来：“不是，他怎么敢的呀？难不成是通过血祭邪神获得赐福，然后提升实力打败仇人？”
杜墨方淡淡的说道：“不要小看一个人的求生欲，一个将死之人面对这种诱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牺牲一些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这毕竟是你从你那个发小那听过来的……”庄镇团迟疑地开口道。
可信度高吗？
杜墨方淡然一笑：“放在以前，我还以为渊哥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瞎编而已，再不济也就是他从他爸那些书里看到的奇闻轶事给我讲讲，我也图一乐就行了。”
“但直到前不久你们来来的信息我才了解到：他老爹是王鸣离！”
元平司的谍报技巧非常奇特，他们的密案往往是由两份文件所组成，只有将两份文件对接之后才能得到正确的信息，不然哪怕你获得了文件的一部分，也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
文件的一部分由来执行任务的小队保管，另一部分则由负责接头的人来保管。
庄镇团与鞠天宇同时一愣，紧接着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如果牵扯上那个人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王鸣离当年可是在神都刺杀一事中拥有着核心地位的人！他就是那件事情的参与者！
不过就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刺杀方，不然的话现在应该早就被清算了。
“可是，这崔玄渊可行吗？”庄镇团沉声问道。
并不是他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作为一个执行谍报任务的工作人员来说，保持多疑那是最基本的要求。
就像现在这样，他依旧对杜墨方抱有一定的戒备心理。
杜墨方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跟我这发小相处了十几年了，我好歹也是从小就被纳入元平似所培养的暗子，我看人的眼光，那是绝对够的。”
“再加上他又是那个人的儿子，至少立场方面不用担心，绝对是站在龙庭这边的。”
当年能加入到那场战斗，成为核心人物的，至少也是“全真”境啊……
“可是，情报上写着，这王鸣离明明没有儿子呀？这又是哪来的儿子？天上掉下来的？”庄镇团又问道，这也就是他有些疑惑的地方，也是他为什么今天早上要去见一见崔玄渊的原因。
“也许，可能是情报错了吧，毕竟这种事情虽然很少，但是也是有一定的几率的。”杜墨方也不确定的回答道，毕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鞠天宇倒是隐约知道一些消息，他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这涉及到一些高位武者的秘密了，咱们没有资格了解，我也是听我爸说过才了解一些的。”
他撒了个谎，毕竟以他爸的身份，可是很少与他见面的，原因他听自己的母亲隐晦的提起过，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样子……
不是死了，强调一遍。
杜墨方与庄镇团对视一眼，也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闭口。
鞠天宇的来历他们并不知晓，一方面是他们没有选择去问，另一方面则是他们隐约有些猜测……
当今的镇南王，被誉为王室第一人，位列大宗师榜第3位，先皇的表弟弟，大元的镇国之柱，可是姓鞠啊……
当时要是这位镇南王在龙庭，恐怕先皇根本就不会死了。
庄镇团点了点头，与杜墨方对视一眼，开口说道：“那行，我们再观察他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便邀请他加入咱们的小组。”
元平司也是可以招收外编人员的，而这崔玄渊又是王鸣离的儿子，如果背景立场没问题的话，那么纳入元平司为龙庭效力也是应该的吧。
“不过，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轻松了？”鞠天宇突然间开口说道。
其余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他，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
“这落雨拳院现在定的学费那么高，又有几个人能报得起？没有几个人报，他又哪来那么多数量去凑齐进行血祭？”
“毕竟如果人少的话，那恐怕邪神恐怕不仅不会高兴，反而会降下神罚，把他们收拾一顿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我们依旧要做好准备。”庄镇团开口道，眼神欣慰的望着鞠天宇，就像是看孩子长大了一般，“万一他们调整策略，降低报名费用呢？”
“更何况，万一他们直接血祭整个县城的人呢？”杜墨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在崔玄渊以前给自己讲的故事里，这种桥段可是稀松平常了。
当故事听听也就罢了，顶多感慨一下，这恶人真的是泯灭人性，可如果这要是真放到现实生活中……
杜墨方头皮一麻，这感觉一股凉气噌噌的往上冒，直接冲到了天灵盖里。
他将这个猜测压在了心底，并说出这个可谓是动摇军心了。
能献祭一整个县城这么强大的力量也不是他们几个能对付的，可是上司那边又派不出来更多的人进行支援了。
元平司可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就浪费大量的精力去调度人员，他们只能靠自己。
杜墨方看着面前已经准备休息的两人，心里暗暗想到：“希望不要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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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度县的城墙外，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踉踉跄跄的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他身上原本价值不菲的衣服已经变得破旧不堪，衣服、裤子、鞋子上面全都孔洞，大面积的血渍遍布在上面，看上去令人感到触目惊心。
他背后背着一个麻袋，里面好像装了什么东西。但对于他来说非常轻松，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麻袋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一个死物。
他扬起满是伤痕的脸，望着前面的城墙说道：“板度县，老子终于回来了。”
一边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自己背在身上的麻袋，拍了两下，露出一个比较难看的笑容：“老东西，哪怕你突破了，却依旧还是这么的愚蠢。你这小儿子我就先带回来了，等你发现的时候，我的计划早就完成了。”
“到时候，你就安心去死吧，不要再来招惹我了。这麻药的效果还真不错，颠簸了一路，这小子都没醒来。”
这糟老头子赫然便是周达！
他站在原地，刚欲迈步准备向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周达，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周达瞬间反应过来，手一挥，直接将背上的麻袋向前掷出，同时向后打出一拳，拳风呼啸，向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轰去。
来人也不避让，任由那道拳风轰在自己身上。
周达瞳孔一缩，自己的攻击竟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虽然这仅仅只是试探的一击。不过他也看清了来人是谁。
“砰！”只有麻袋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却没有拳风击中实体的声音。
“脾气这么大可不好呀，我还以为咱俩是好朋友来着。”来人穿着一身红袍，背上纹着奇怪的图案，汇聚成一个眼睛。
大祭司！
周达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语，他没有想到这人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他俩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能提前判断他到底是在哪里出现的。然而现在在自己的感知中竟然完全没有他的任何信息！
“当然完成了，人就在那里。”周达指了指地上的麻袋，刚刚在交手中将它扔开了。
“那就好，这人也是为了完成你的要求才弄来的，你弄死了可就没用了。”大祭司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变化。
“哼，不用你管，答应我的事你做好了吗？”周达沉声说道。
“你的事？哦，不不不，我只负责后半段前半段这件事，你可以问问你亲爱的弟子……”大祭司说完这句话，几只触手从他的红袍下伸了出来，卷走了地上的麻袋，消失在了阴影里。
“问我的弟子？”周达一愣，自己给弟子安排了收集祭品的任务……
坏了！周达眼神一变，该死的！要是祭品数量不够的话，仪式可就不能展开了。
自己的老仇人随时都有可能追过来，仪式要是没有正常进行，那就是要了自己的命！
谁敢拦我，我就杀谁！
他瞬间加快速度，向板度县冲去。
“轰！”
强烈的声响直接震的整个林子里的树木纷纷晃动，落下无数树叶。
至于崔玄渊……
“修行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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