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喆再去发放物资的时候，因为刻意打听留意过，所以负责了桑红娟在的地方。
额外的帮助倒也没有，不过会盯着别让周遭的垃圾男人欺辱了，发食物的时候保证能到本人手里，以及在柴火棉被等避寒物资上多照顾些孩子。
会这样做，倒也不是桑红娟自白的那些话打动了她——从小到大的相看两厌，再加上后头的一些恩怨，态度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真说起来，还是这个孩子。
前几天，桑红娟说起和婆婆当年的事，又陷入了怔忡的状态，怎么叫怎么晃都回不过神来，桑喆正犹豫是叫执法队还是送到救助站，她带着的那个小孩却动了。
因为太过瘦小，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但从行动看来，大概应该更大一点。
她礼貌地对桑喆说：“姐姐，不用叫执法队，交给我就好。”
看桑喆不太相信的样子，小孩继续道：“妈妈经常这样，我懂得怎么应对的。”
她指向避难场所的一处帐篷：“我们住那里，不过妈妈说这边避风避寒，是她的秘密基地，所以有时候会偷偷带我过来……妈妈这样，安静待着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桑喆顺着孩子指的看过去，那边聚满了人，有不少女的在，都缩在自家帐篷里，只有一个破烂的小帐篷是空的，多半就是桑红娟住的，便问：“你们的东西就在里头？丢不了？”
小孩从一旁角落背过来一个大包袱——在桑喆的视线死角，她一直没看到——“都在这儿呢，丢不了！姐姐放心，我能照顾好妈妈！”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跟你妈妈……”，想说“关系没那么好”，桑喆瘪了瘪嘴，咽下想说的话。
跟孩子说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子涵……唔……不是杨，妈妈让我改掉姓……”小孩露出懊恼的样子敲了敲头，“我老忘。”
桑喆顿时露出嘲讽的笑来：“姓连？”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她的男人，也真的绝了。
“让我姓桑，桑子涵，好听吗？”
“……？”桑喆愣住。
“那姐姐，我先带妈妈走了。”小孩礼貌地弯了弯腰，背着顶她半人高的包袱，熟练地钻到桑红娟怀里，搀着人去了帐篷那边。
“那小孩家教还挺好哎。”一直在旁边的何洋说话了。
“嗯……也不知道桑红娟在哪里拐到的。”
后来往那边去了几次，小孩自己早熟省事，再加上周遭几个大妈对她们也了解，桑喆便知道了小孩的事。
感情还不是桑红娟捡的小孩，严格说来，是这小孩捡的桑红娟。
之前基地有个团伙，那会儿牛勇他们刚上台，抓秩序抓了好一阵子，把基地里很多凌辱女性甚至拐人吃人的团伙都收拾了——这个团伙就是这期间夹缝里生存下来的一个。
因为基地严打，要不是吃人成瘾，也不至于冒着风险顶风作案。
但能在严打下活下来，他们的手段也谨慎周密得很，平时专挑孤家寡人的女人小孩下手，桑红娟就被他们扣住了一阵子。
同样被圈起来当储备粮的还有几个女人和小孩，女人们大都跟桑红娟一样没了什么抗争心思，麻木求死，省事得很。
小孩里头，就有杨子涵，父母死在杞虞山野兽口中，全尸都没带回来，小孩接受不了这说法，偷偷跑出来，想到杞虞山上找找，结果一出来就被这群畜生关了。
女人们麻木等死，杨子涵不想，她平时和桑红娟她们关一块，也注意到了桑红娟的状态，从她平日的自言自语中了解了些情况，趁那帮畜生人少的时候，抱住桑红娟就喊妈，硬是把桑红娟给喊认了。
桑红娟不知怎的认了杨子涵，战斗力暴涨，闹出动静来让外头发现，引来了执法队把窝点给端了。
一帮女人小孩出来后，桑红娟就拉着杨子涵不放了。
杨子涵也识好歹，对桑红娟很好，知道她平时住在3区通铺，便直接把人带去了4区自己家里，是个活动板房，比通铺强得多。桑红娟之前那通大闹被弄了一身的伤，杨子涵也卖了很多物资搞来伤药，给她治好了。
从此俩人便稀里糊涂地开始相依为命。
桑喆知道了因由，当即就觉得桑红娟好命捡了个神童。
小孩精得不像话不说，关键是有良心，虽然是利用了桑红娟，但也没有丢下她不管。
杨子涵亲口承认，福利院不好，虽然能让孤儿们活下去，但到底没有自己有一家活动板房住着痛快，现在这样，对桑红娟和她都好。
桑喆无语地问了杨子涵的年龄，小孩说，八岁。
而且小孩让桑喆叫她桑子涵，改这个姓是她欠桑红娟的。
桑喆觉得自己八岁的时候可没她机灵，只能说环境真锻炼人。
周围那些大妈对她们母女多有照顾，也都是托了鬼精鬼精的桑子涵小朋友的福。
话说回来，桑家真的有捡奇怪小孩的传统。
观景台这边没有难民，因为位置靠近峭壁，上头把这里划到了安全区之外。
桑喆在观景台这边扫雪，边扫边蹲下摸摸地上的痕迹。
何洋看了纳闷，过来问，桑喆说在找有没有树桩子的痕迹。
桑红娟说的那棵枫树，桑喆是不知道的，应该在她来这里之前、婆婆重建这院子的时候就给砍了。
她试着将空间里的那棵枫树画在纸上，去给桑红娟辨认，是不是她认识的那棵。但是桑红娟看到画之后，又陷入了怔忡的状态，就看着画发愣，问什么都不说，又害桑子涵小朋友忙活了半天，桑喆便不敢再问了。
不过，虽然没问出来，桑红娟的反应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二月的日历一页页地眼看就要翻完，近几天小地震频率渐渐少了，大家逐渐从上次大地震的伤害中挣扎出来，心气渐渐好起来。
但是基地的警报不但没有取消，反而在逐日升级。
没人敢忽视基地的预测。
虽然基地没本事预测地震，但是基地能观测海水入侵的情况啊。
据说最后的关卡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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