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头未必有太子殿下的好用，殿下何必多此一举。”
李靖没有问李承乾到底想做什么买卖，会让世家人破防，只是淡淡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师父太谦虚了，论忌惮程度，别说我已经被废了太子，就算没被废，他们就算面上唯唯诺诺，但是心里也没把我当回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未免把世家之人看得太高了，若不是地方需要他们治理，他们算得了什么。”
李靖听了李承乾的话，感觉到了冒犯，世家人再残忍，暴戾，疯狂也罢，那也只是对待普通老百姓，对待拥有军队绝对控制权的李世民来说，都是羊圈中的羔羊，怎么可能敢不把李承乾放在眼里。
“师父以为当年宇文化及怎么敢杀隋帝的，没有世家的联合筹谋，就凭他宇文家一窝的蠢货，也能得手？”
“当年是非种种已物是人非，再谈也没有意义。”
提到隋炀帝，李靖却是不想谈论。
“不说古事，那就说说当今，师父觉得当今我大唐世道比之前隋如何。”
“我一生都在领兵打仗，对民间却是不了解。”
李靖还是避开了问题，没有回答李承乾。
“呵呵，师父你在害怕什么？今日谈论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传出去。”
李靖闻言看向一旁的杜荷，杜荷连忙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听到。”
就自顾自的出去外面了，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现在师父放心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靖又问了最初的问题。
“当然是想得天下了，还能想什么。”
李承乾见李靖对自己戒备心一直都是很重，干脆不兜圈子了。
“如今你太子之位已经被废才想着找我，是想让我为你求情？”
李靖见李承乾‘不装了’，这才明着问。
\"不需要，我只需要你在我的前面帮我挡住世家人的反扑就够了。至于我父皇那里不用你出面。”
“你是想收拾了世家让陛下看到你的手段？“
”不，收拾世家只是我不服气而已。“
”不服气？“
李靖听不懂李承乾话里的意思了，世家又没得罪他，哪来的不服气。
”这么说吧，师父认为天子为何称为天子？“
李靖对李承乾天马行空提问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随即以反问的形式问了李承乾。
”奉天承运，帝皇自称天子有何不可？“
”不，师父你错了，皇帝自称天子只是为给自己的政权寻求合法的根据，以示自己得位正统。自周武王起，才开始自称天子的，而大商朝，历代皇帝都称人皇，人族之皇。“
李靖蹙眉，实在是没理解李承乾前言不搭后语想表达什么。
“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我只想告诉师父一个道理，无论是人皇还是天子，谋求的都是一句话--绝对的统治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搞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妥协。”
“世家传承百年，只怕你还没动摇他们的根基，治下的百姓已经开始叛乱不休了。”
李靖对李承乾有这种想法一点不奇怪，因为李世民也一直想干这样的事，只是进展不怎么好而已。
而且世家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当年隋朝末期为何会大乱，还不是世家在搞鬼，隋炀帝让他们交出浮财充当军费，他们忍，让他们派出族中嫡系子弟参军打高丽他们还是忍，但是动了迁都洛阳的心，彻底的动摇他们根基，他们可就不忍了，所以才会发生隋炀帝下江南被溢死的结局。
从某些方面说，世家也是很朴素，只要不是让他们根基断绝，他们大多时候也是能妥协的，但是一但反击，那就是不死不休了，而且他们传承时间太久，无声无息的安排了太多平常人看不见的后手，使的手段都是在暗处的，根本防不胜防。
“我若身死，哪管日后洪水滔天，我若不死，哼哼。”
李承乾冷哼一声后就面无表情的盯着李靖，等待他的回应。
李靖听后心中翻滚，李承乾这态度这是奔着死处去，他不由得怀疑起来，李世民废李承乾是不是一个局，用一个儿子换天下只有一个声音的局。
”此事是陛下的意思？“
”师父你猜。\"
李承乾挑眉，吊儿郎当的回了一句。
李靖却是心里骂娘，只想对李承乾说一句，你猜我猜不猜。
见李靖不说话，李承乾又开口了
”既然师父不说话，我就当师父答应了，以后我的生意，有师父你的半成干股。“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带着李德謇一起去攻打玄武门，你猜父皇会如何？“
”世家的报复，半成可不够，最起码三成。“李靖听闻李承乾如此无耻的发言，只得从收益上占回些面子，虽然不知道李承乾准备做什么。
”我又不用你出面张罗，只是后背站台还想分三成，你知道是多大的生意吗？最多只能一成。“
李承乾也开始讨价还价起来，至于什么世家的报复，最多就是来自文臣的构陷，以李靖平日里的作风，文臣构陷根本起不了什么用。
”最少两成，我卫国公的名头难道还不值得两成？“
”最多一成半，国公又不只有你一个。“
李承乾说完，拿出一张空白的契约纸递到李靖面前，让李靖在留白处签上自己的大名。
”还有谁？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吃定我了。“
李靖听闻却是诧异，李承乾之前还说因为自己没娶世家女才找自己合作的，现在又冒出别的人，由不得他不疑惑。
不过他也还是在契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鸡贼的没有盖上自己的印章，也算给自己留了一个伏笔。
”师父莫不是忘了英国公？“
”懋功？“
李靖这才想到，李积娶的是当年被迫投入窦建德麾下的大名鼎鼎的第一女将军霍总管的女儿李商商，虽然也是赵郡李氏的人，但是属于那种祖上不可考的。
”正是。“
”他会同意？“
李靖表示怀疑，李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会有心情陪李承乾胡闹？
李积原名徐世积，得李世民看重，赐姓李，又为避讳李世民的名讳，去掉了世字，才有了李积这个名字。
当年王世充投降后，义兄单雄信和一干大将被捕，李积哭着求李世民，以自己家财爵位换这位老哥们一命，甚至愿意一命换一命，换单雄信不死，但是李世民之前差点被单雄信弄死，连考虑都不考虑李积的要求。
”我还没去找他，只要去找他了，他肯定会答应。“
”不可能？“
李靖笃定的说，李积这个人他太了解了，虽然不像他一样，终日闭门谢客表明心意，但是明哲保身做得一点不差，和各方面的人物都混得极为熟悉。
”怎么不可能，我只要拿出契约，他能不答应？“
李承乾在契约上李靖的名字后加了个一成半，嗤笑一声对着李靖抖了抖手上的契约纸。
李靖却是麻了，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有自己背书，别说李积了，就是李承乾再拉上几个国公，也是轻而易举了，他有些后悔趟这次的浑水了。
”要么还是算了。“
李靖想抢回契约纸，但是却慢了一步，李承乾好像知道他会有此动作，已经麻利的把契约收回了袖子里。
”今天就这样了，我先走了，师父不用送了。“
”还是送送吧。“
李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安慰着自己李承乾做的那个什么水果买卖，对世家能有什么影响，应该没事哒，没事哒。
”对了师父，你的大虫呢？“
”你要干嘛？“
李靖有些警觉，以前李承乾来他府中，被自己养的老虎吓到过，就曾扬言要把自己的老虎扒皮抽筋，现在突然提起，不由他不警觉。
”哦，没什么，就是杜荷想摸摸老虎屁股。“
”摸老虎屁股？“
已经跟着李承乾走出房门李靖看着守在门外的对自己连连作揖的杜荷，面色古怪。
”嗯，就是摸老虎屁股，他和我打赌今日我见不到师父，谁输了谁摸一下老虎屁股，显而易见他输了。“
李承乾无辜的摊开了双手。
”我家老虎昨日还咬死了一个死囚，还是有些野性难驯啊。“
李靖对于敢拿自己打赌的杜荷不爽起来，说出一番让杜荷心凉的话。
”殿。。殿下。。要不还是算了？“
杜荷吞了口口水，小声的求情道。
”以后我说什么，还叨叨不？“
”不叨叨了，殿下说什么是什么。“
”师父就此别过，不用送了。”
“哼，以后没事你也别来了。”
李靖现在对李承乾也没有好脸色了，但是他心里却是对李承乾的表现满意了许多。
以前他教导李承乾兵法谋略的时候，
李承乾对自己的态度可没有现在这么随意，也没有现在的自信，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后来在那些腐儒的熏陶下，更是对自己说出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话，让他彻底失去了教导李承乾的心情，直接和李世民请辞了。
“下一站，英国公府，出发。“
李承乾意气风发，走在了前面，后面的杜荷老老实实的和李靖行礼过后才跟了上去。
”殿下，这是谈妥了？“
杜荷见李承乾的高兴劲，小心翼翼的问。
”不然呢？“
”你是怎么让卫国公答应的？“
”他为什么会见我们？\"
李承乾又是一个反问。
“当然是你在他家大门口喊的话吓到他了。”
“那不就行了，只要能吓一次，就能吓他第二次，第三次。”
“殿下，你可真无耻。”
“我看你是找打，是不是忘了赌约了？”
“您不是说不用摸老虎屁股了嘛。”
“我说的是第二个。”
杜荷才想起来今天和李承乾打了两个赌，顿时闭上了嘴。
”这样才对嘛，安静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李承乾上了马车就来个了葛优躺，感叹起来。
杜荷本来还想提醒一下李承乾注意仪态，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来到英国公府，李承乾没有像刚才在李靖家一样自降身份去叫门，而是让随行的侍卫去叫门了。
英国公府离卫国公府并不远，在卫国公府门前发生的事，英国公府也是收到了消息，没多一会，英国公府就中门大开迎接了李承乾的到来。
只是前来迎接的那个之前和他搭话的锦服年轻男子，只不过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嘴上很恭谨，但是语气里却是有种埋怨感。
”拜见殿下，之前小人不知道是殿下，小人失礼了，还望殿下恕罪。“
”免礼，你是？“
”小人李思文，家父已经在厅中等候殿下了。“
杜荷脸上略带阴沉，不满的道
”英国公好大的架子，太子殿下驾到，也不出来迎接。“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李承乾的白眼，顿时杜荷又闭上了嘴。
”家父?开府仪同三司，虽不曾亲自教导殿下，但毕竟位列太子少师，天地君亲师，如何算得了无礼？“
另一个声音从李思文旁边传来，李承乾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儒服，留着八字胡须的男人，年纪比李思文看上去大了不少。
”说得有道理，弟子上门拜见师父，哪有师父出门迎接的道理。“
”殿下通情达理，倒是小人唐突了，还望殿下恕罪。“
”你是？“
”下官千牛备身李震，见过殿下。“
”走吧，别让英国公等久了。“
李承乾没有继续和李震多说什么，大步往府里走去。
李思文连忙殷勤的跟在一边。
跟在李承乾身后的李震却是和杜荷大眼瞪小眼，一个看一个不爽。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见李思文脸上的巴掌印通红，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还不是因为殿下.\"
\"我可没有打你。”
“虽然不是殿下亲自动手，但也是因殿下而起。”
”你是不是和你爹说了卫国公死了？“李承乾马上猜想到了李思文被打的原因。
李思文委屈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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