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少说两句！”张妈妈赶忙在一边劝。
李源的声音晦涩，“祖母和禾姐姐都没有错，这事本就是您的不对。”
“我不对？”
张姨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睛因愤怒而瞪得滚圆。
她死死盯着李源，“李源！你这个白眼狼！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指责你亲娘？你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不配做我的儿子！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被关在一旁的张妈妈见母子二人气氛越发紧张，她连忙站起身劝阻：“姨娘，您冷静点，少爷是来救您的，别这么说……”
“救我？他要是想救我，就不会帮着外人说我！”
张姨娘的情绪彻底失控，唾沫星子随着她的咒骂溅在铁门上，“我真是后悔，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省得现在看着你帮着外人欺负我！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李源，你这个不孝子！”
这些恶毒的咒骂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李源的心上。
他心里原本的犹豫和矛盾，居然在这铺天盖地的咒骂中，一点点消散而去。
他忽然想通了，释然了。
或许这里，才是张姨娘最好的去处。
李源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门内歇斯底里的张姨娘：“您还记得城郊那处庄子吗？
那庄子被您卖给了黑赌坊，这事本应闹到官府，是我花银子压了下来，才没被官府发现。那卖庄子银子的去向，想必您心里非常清楚。”
张姨娘的咒骂骤然停住，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那银子她早已经给了张家。
她怔怔地看着李源，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今日起，你我母子，再无瓜葛。”
李源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留恋，“这顺天府尹的大牢，你就安心待着吧。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好好保重自己，也算对得起你我母子一场。”
“不……不可能……”
张姨娘的声音变得微弱，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看着李源冰冷的侧脸，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咒骂有多愚蠢。
她想开口道歉，想挽回，可她的脸面不允许她向自己生的儿子道歉，只能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李源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张姨娘这才慌了，她急忙大喊：“是娘错了，娘不应该骂人，你回头再看娘一眼啊······”
李源没有再回头，径直出了牢房。
张姨娘靠着冰冷的铁栅，慢慢靠坐在地上，泪水沾满了脸颊，此时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张姨娘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张妈妈一看这情形，也明白一切大势所去，她看向监牢内唯一的小窗口，心里有了决断。
当天夜里，张妈妈趁着张姨娘睡着，悄悄叫来了狱卒。
隔日，一张写满张姨娘这些年所作所为的信便放在了李显书房的书案上。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写清楚了张姨娘这么多年来，对老夫人阳奉阴违，在府里狐假虎威，在老夫人面前说了沈清婉许多坏话，还跟之前的府医有私情。
信里还写到了关于丽娘，也就是王素敏的事，张妈妈把这一切和盘托出，上面居然还有张姨娘挑唆黄姨娘去找沈清婉的事一一都写了出来。
李显看完，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早些亲手掐死那个贱妇，让她再也做不了坏事。
三日后，张姨娘的结果出来了。
她被发配到滇南之地去给军队做洗衣妇，连夜就要离开京城。
张妈妈被打了板子，判了监禁。
张姨娘有些不可思议，她本想求救，奈何现在没有人来救她，唯一的儿子被骂跑了，就连她娘家也跟她断绝了关系。
没有办法，她只能换了囚服，被衙役推推搡搡地上了路。
此时京城里还是正月，天气十分寒冷，张姨娘在路上受了风寒，大病一场，等二月到达滇南时，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在军队里做洗衣妇十分艰苦，没过多久，她便想跑，谁知被士兵给抓了回来，严刑拷打一顿，腿也瘸了。
她拖着瘸腿去井边打水，一不小心掉入水井，活活给淹死了。
一个月后消息传入李显耳朵，李显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再无人知晓。
听到张姨娘被淹死，老夫人有些沉默。
朱神医不愧是神医，一头扎进药房不出来。
等三日之后，便把解药制了出来，老夫人才服了两日，便可以下地了，那晚张姨娘被抓个现行，也是这个缘故。
“这件事，就这么着吧，你知我知便可。”
老夫人沉吟片刻，张姨娘是李源的生母，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便是最好的结果，就让他心里留个念想吧。
“都听母亲的。”李显也很赞同。
“这是我这里库房的钥匙，你拿着给你媳妇儿吧。”老夫人拿出自己那个锦袋，把里面的钥匙放到李显手上，“以后这府里的东西都交给你媳妇看管，我就不再管了，也轻松些。”
“儿子晓得了。”李显握着钥匙，点点头。
这是老夫人终于认可沈清婉是英国公府的女主人了，他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今，这府里，也只有他妻子一个女人。
老夫人身子还很弱，李显不便多待，拿着钥匙离开了锦绣院。
段妈妈端来了参汤，“您多喝一点，炖了好几个时辰了。”
老夫人点头，靠着大迎枕坐了起来。
“这人啊，贪婪二字都要不得。”段妈妈一边给老夫人喂参汤，一边感叹。
张姨娘入府十几年，帮着老夫人料理府里上下，却得了这个下场，怨不得旁人，都是她自己走错了路。
过了年，护城河的冰慢慢融化了。
明顺帝的丹药出了好几炉，他挑出来吃了一些，总觉得吃完后精神亢奋，胸口有什么不断翻涌，嘴里也总是有一股血腥味，夜里更是难以入睡。
他招来陶仲文，询问此事。
陶仲文也觉得奇怪，他仔细看了这几次炼出来的丹药，又是闻，又是放进嘴里细品。
果然，没过一会儿，陶仲文把丹药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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