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门锁嘀的一声打开，我摸着墙边的电灯开关打开了客厅灯光，柔黄色的灯光洒落在家具上，使本就颇有格调的家居装饰更添了一丝矜贵。
黄子文踏进屋子，眼睛快速地扫视过，然后用茫然又惊讶的眼神看看我。
“这……这里是你租的？”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从他的表情中，我判断出，他或许一开始只以为是一套小小的短租公寓，有着朴实无华的装修和刚够安身的面积，可没想到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律所老板的儿子，住的当然是豪华公寓，三百平米的高楼大平层，却只安排了两间卧室，客厅宽敞得可以遛狗。
黄子文有些警惕地说：“这边贵吗？我积蓄没多少。都是现金，银行卡被我妈冻结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黄子文有因为钱而感到羞涩的时候，有些好笑，故意安抚了句：“不用你付钱。”
“不行。也不能让你付。你当老师那些工资怎么够？”他重新背起放在玄关处的包，拉起我的胳膊，“走，我们换个地方，你明天就把这里退了，我不需要这么大房子。”
我被他拉拽了一下，索性挡在黄子文面前，抬头说了句：“是公寓的主人同意你暂时住下来的。”
那确实就是林浩的意思。半路上，林浩问我黄子文有没有找到住处，我随口说，还没，他立刻说，他这边可以住。
我本不想给林浩添更多麻烦，但一时也想不到给黄子文安排别的去处，只得厚着脸皮答应下来。
黄子文低头看着我的眼睛确认了几秒，随后他蹙起眉头，闷闷地说：“那更不能住。”
“为什么？”
“我不想住在他出钱安排的地方。”
“嗯？”我迷糊了，难道是他已经猜到了这里是林浩的家？
黄子文蹲下来，重新穿上跑鞋、系上鞋带，脸上闷闷不乐，我也不知道他和林浩有何过节，或许因为黄子爵？
他说过，他也不喜欢黄子爵的虚伪……
我蹲下来，看着黄子文，劝道：“对不起，黄子文，我没有保守好你的秘密，可这个人你真的可以相信，他会帮我们的。”
黄子文绑鞋带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我的目光被他的球鞋吸引，因为个子高，他的鞋子好大，像一条船，在我的小脚丫旁边，我就像是小人国走出来的，我往后缩了一下脚丫，抱起膝盖。
黄子文看着我，表情似乎在纠结，他努了努嘴唇说：“司葭，我不是怪你把我的事说出去。我只是……”
他把头歪到一边，沉默了两秒，他苦恼地说：“我就是住在这儿别扭！”
正在这时，林浩开门进屋，他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我和黄子文各自蹲在地上，彼此对视，表情都很扭曲。
“我家有蟑螂吗？”林浩将公文包往边上一放，好奇的俯身看下来。
这画面实在诡异，我讪笑着摇摇头，站起身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林浩的下巴。
“啊，对不起。”我惊慌地退了一步，又踩到了黄子文的脚。
“小心。”两人异口同声，一人一边拽住我的一条胳膊。
“没关系。”我窘迫地扶住边柜，站稳了。
黄子文被我踩到，轻“嘶”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对着林浩喊了一声：“林浩哥。”
林浩点点头：“子文，是我让司葭带你过来的。”
黄子文尴尬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这是你家，我还以为……”他看看我。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就放心住下。目前，这里最安全。”林浩按了按黄子文的肩膀。
黄子文有些感激的看着林浩：“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别说这些了，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不忍心看着你受苦。你要谢就谢司老师。”林浩眼神温柔的看着我。
这眼神莫名暧昧，我忙解释了一句：“是这样，你第二次出走，是林浩来给我报的信。他和我一样，支持你的决定。”林浩就挨着我站着，他身上细腻的古龙水的味道直往我鼻子里钻。
林浩愿意帮黄子文已是不易，我该维护林浩的立场，替他说些好话。
林浩接过我的眼神，对我轻抿了抿嘴唇。
……
林浩带黄子文简单参观了一下家里，同时将黄子文的房间安排好，随后两人走到客厅。
我熟门熟路地进厨房煮水，泡茶，一切井井有条。
端着托盘出来，三只马克杯，白色、蓝色、黑色。
黄子文选了蓝色的，林浩看看我，将白色那只留给我。
是红茶，我记得林浩问我喝咖啡还是茶，他替我选了红茶，一般优先选的，总是自己爱喝的，那是心理学上面的小技巧。故而我也选了冲泡红茶。
林浩开口道：“子文，你真的想好了？”
黄子文看看我，又看看他，说：“想好了。不过……”他有些抱歉地看着林浩，“你帮我，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林浩斯文地笑了笑，他脸颊是比较饱满的，笑起来圆圆的酒窝凹下去，我听说下巴尖的人不宜有酒窝，会影响福气，但如果是方圆脸则反而有福气。
他转头看向我：“果然是老师和学生，连提问都如出一辙。昨天司葭也这么问过。”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想到当初林浩几次循循善诱想让我说出真相，我都狠心骗了他，我便觉得不好意思。
那时候，我以为他和黄子爵是一伙的。因为人以类聚吧，能做成朋友的，多半习性相仿，不过此刻，我脑海中滑过胡之菲，我何以有这样的狭隘，我和胡之菲明明也不像啊……
我把茶杯送到唇边，以掩饰尴尬，两人又异口同声说了句：“小心烫。”
我窘迫极了，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将茶杯放回桌上。
“林浩，黄子文的担心不是多余。你是黄家的律师，如果你站在黄子文这边，那就是摆明了与黄宏耀对着干，以你的立场确实会为难。”我也担忧起来。
林浩给我了一个眼神，似要叫我放心，随后说：“不会。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一定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黄子文略挑了挑眉，看向我，我又给了黄子文一个眼神，叫他放心。
“毕竟，律师就是专门帮人解决问题的不是吗？”林浩自信地端起茶，略吹了吹浮叶，浅浅抿了一口。
他的肢体语言自带着一种沉稳的气场，叫我们不信都难。
黄子文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也端起茶杯，喝茶。
我问：“林浩，你打算什么时候找黄宏耀谈？”
“这次不能等他来找我们。”林浩微拧了拧眉，表情透着不加掩饰的精明，“得我们把人送过去……”
黄子文睁了一下眼睛，但尚且算是沉得住气，没有打断他的话。
“不是现在，是等黄宏耀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好。”
我微拧了一下眉头，细细想着林浩的话，忽然觉得他真是聪明。
黄子文似乎也和我想的一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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