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时，看着工作日程上的日期，韩再暖恍然发现，今年如果按阳历算，就只剩两天班了。
而距离“那一天”，还剩五天。
自十月底她陷入魂穿泥潭以来，快整两个月了。
……感觉像一下子过了两年，她沧桑了不少不说，人还胖了六斤！
真是岁月催人熟。
上午她继续揪着楼静雨“面授机宜”，她也不是故意把钟锋这小伙子当外人，只是这孩子心思一看就不在这个工作上，虽然让干什么干什么，但是总让韩再暖有一种随时就要走的感觉，她怕自己鞠躬尽瘁交接完了，他转头啪一个辞职信就递上来了。
楼静雨是考进来的，有编制，以己度人，高低也要多“稳定”两年再另谋前程。
所以说编制这玩意儿虽说是金饭碗，但又有点粘手，捧上了，就算金价贬值，等闲也不敢撒手，换个角度想，有点蹉跎人。
于是韩再暖说了一堆工作，动辄又要补一句“这个你自己揣摩，以后教别人的时候看到底还适不适用”，搞得楼静雨都进入了状态，连连点头：“好我会琢磨着来的……咦，我教谁去？”
两人面面相觑，都笑了出来。
下午午饭时间，韩再暖支棱起来帮着楼静雨怼走两个想换值班日的老师，顺便带着她跑了几个申报项目的流程，回来时已经快下班时间。
进大楼前两人还你一嘴我一嘴的吐槽姜书华做人不厚道，一进去都噤了声，心怀鬼胎似的蹑手蹑脚路过姜书华的办公室，却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什么声音？韩再暖眼神震惊。
楼静雨更震惊，摊开手摇摇头。
姜书华办公室关着，但老旧的办公门隔不住里面传来的粗重喘息，一声又一声，极为引人联想。
“不是吧。”楼静雨压低声音，“怎么听着像……片儿？”
“不可能，她都快生了！”韩再暖心生不妙，果断敲门：“书华姐，书华姐，你在里面吗？”
喘息声顿了顿，带出两声呻吟。
“我跟小楼在外面，我们进来了啊？”
“嗯……”
也不管那声音是回应还是痛哼，韩再暖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姜书华仰坐在椅子上，手扶着肚子，满脸泪痕，正痛苦的喘息着。
两人同时尖叫一声，冲到她身边，发现她的身下有一滩水，分明是已经发动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楼静雨语速飞快。
“什么怎么办，这儿可是医学院！快去叫人！”韩再暖自以为反应很快。
“可这是行政楼啊。”楼静雨反应更快，“要不打120吧！”
大学医学院孕妇急产是打120快还是摇人快？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韩再暖一思索，拍板：“你去摇人！我打120！”
“好！”楼静雨连忙往外飞奔，快踏出门了，回头哭喊，“我上哪找啊！”
“三楼黄页平教授他们肯定在！”韩再暖扶住姜书华，脑子飞速运转，大吼，“叫他们过来，再去b座507，问那儿的人会不会接生！”
“那儿啥人啊？”
“生殖遗传实验室！”
“……”
韩再暖火速打了120，果然最近的医院就是他们的附属医院，飞速过来起码十五分钟。她陪着姜书华，真的手足无措，想到今天凌晨自己“肚子里”也有这么个娃，感觉慌了不是半点。
姜书华已经形象全无了，疼的面容扭曲，整个人都在抽抽，她大口喘着气，韩再暖都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喝水，只能连声安慰：“你都听到了啊，叫人去了，马上来人了。”
“不，不……”
“啊？不要啥？”
“不叫人。”
“？”
姜书华瞳孔涣散：“我忍，忍忍，就好了。”
“好啥？”韩再暖踩了踩脚，咕咕的水声，“羊水都流了一地了！你忍什么？你想把孩子憋到过年啊？！”
“……对。”
“什么？”
“过年。”
韩再暖还以为她疼疯了，哭笑不得：“可人家想出来了啊，你这，你又不是生哪吒，还带延迟生产的，别闹呀书华姐。”
“过年。”
“好好好，快过年了，新年快乐！”
“上……学。”
“……现在想这个有点早吧。”
姜书华眼里泪水汹涌而出，她狠狠的瞪着韩再暖，连喘几口气，终于说出一串完整的话：“过年生早一年上学！”
韩再暖听了，懂了，惊了：“你是说过年生，孩子就算上半年的了，不用多等一年上学？”
“对啊！”姜书华如释重负，连喘带吼。
“哇……你，你……”韩再暖被震撼到失语，这份从娘胎开始鸡娃的决心她不懂也不想懂，强忍下脱口而出的吐槽，她低头看看满地的羊水，懵，“这生娃，能憋的？我没生过我不懂啊。”
“没，没到预产期。”
“预产期本来也就是个预计吧，这该生还是得生呀。”
“呃啊啊啊！”姜书华又痛叫一声，咬牙切齿。
韩再暖真的手足无措，她不停回头望，却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忽然想起自己真是傻了，她也可以打电话给黄页平他们啊，下个楼不是很快的事？楼静雨可能不至于真的傻到跑去百米外的b座，但是翻通讯录都要翻半天吧。
该死的，她真的临危添乱！临阵支走一员大将不说，还瞎指挥！这要是出了事，她拿什么担！
正懊悔着，手机忽然响了，她连忙去看，却发现是下班闹铃。她感到一阵绝望，却突然又生起一丝希望。
等下，这里还有一个医生！
一个时刻等着“上班”的医生！只要她现在……
韩再暖忽然放下手机，面容坚定：“书华姐你忍一忍，我出去一下。”
“去，干嘛！”
“叫人。”
“楼，小楼，不是……”
“我不一样，我这个人马上到！”韩再暖说着已经往外走了，她还保持着理智，不想让姜书华看到她“变身”的情景。
姜书华面容扭曲，还是伸出一只手：“别……”
“马上到！”韩再暖决绝的跑了出去。
漫长又迅速的一分钟后，韩再暖再次跑了进来，满脸怒气：“x的！她说她不会接生！”
姜书华：“……”
“你特么永远别来了！”韩再暖冲天怒吼。
姜书华：“……谁？”
“一个无德医生！”韩再暖叉腰指天，刚骂完，突然一晃，整个人呆滞了一下。
姜书华都有点怕了，又痛又怕：“……韩，嘶呃，小韩？”
此时的韩再暖放下手，低头看向了她，皱起眉，满脸不耐烦。
“裤子脱了。”
“……啊？”
“快！不是要接生吗！生裤裆里啊！？”她撸起袖子。
姜书华泪如泉涌：“……120怎么还没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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