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夜宵，我有些撑了，与司情一道在府中散步。
自然身后还跟着寸步不离的砚云。
“砚云，你都不用回老家交代一声什么的吗？”对于青鸾一族我实在有些好奇。
砚云闻言，不假思索道：“不用啊，他们每日都会来此处与我商议族中诸事，我在不在那边无关紧要，更何况，我的职责便是守护神君。神君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我懵懂的点点头，有些什么在我脑中涌现，又丝毫抓不住。
司情自从句芒离开后，心中总是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眼眸深沉，闷闷不乐。
“我总是要回天宫的，待你与神君回来之际，我们……”
砚云见状立刻又开始表决心，我见这对苦命鸳鸯一副愁苦模样，便自行走远想着给他们多一些自由空间。
我与商羽约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去取真身。
只是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顾星灿破天荒的独自便出门办事去了，至今未归。烛龙宫灯我也早已交还给他，以他目前的战力来说应该是无人可以伤害到他的。可我还不自觉的还是有些发慌。
胡思乱想间，我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符玺的书房外。
想到他没来用晚膳，我正准备敲门问问他饿不饿。
“你怎么来了？”
萧商羽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浑身一颤，想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他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眉目含情柔声道：“萧某也正好来此消食，不如我们结伴回去吧。”
我现在见他属实有些怕了，乖巧的点点头。
准备离去时，书房中的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我们对视一眼，不由分说踹开了书房的门，符玺了无声息的趴在桌上，我探出两指发现他只是昏迷了，不过书房中不知来自何处风一阵阵阵阵，像是有什么诡异的气氛正在蔓延。
我与他背靠背慢慢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忽然，一阵风大力阖上了门。
蛟魄珠忽然在我们周身萦绕起一道莹润的光芒，此刻我已知此地定有问题。
萧商羽与我并肩立在一处。
他刚要向前一步，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用眼神示意：我去开门。
一道凌厉的鞭子被狠狠甩出，迅猛拉开了房门。
只是外头的景象早非来路。
我们与符玺目前已被困在了这一方书房中。
门外烟雾缭绕，天阴沉沉的散着红色的光，像是要下雨，一条杂草丛生不知通往何处的路现在眼前。
我骨子里的狠劲又被唤了出来，面无表情道：“戏都开场了，不去岂不是可惜了？”
萧商羽见眼前女子声色冷凝，他在回忆中搜索了片刻，也想不起她曾经哪儿有这半点凶厉的劲儿，但想起她曾作为敖钦的利刃，应是造过不少杀孽，便又释怀了。
“青懿，切莫轻敌。”
我瞥了一眼仍在昏迷的符玺，阴恻恻道：“我还没去找他，他倒是送上门来了，实在有趣。”
挥袖间，我在符玺身上下了一道禁制，我猜那寄生灵如今说不定就在符玺的身上。
禁制下完，我将符玺变小收到袖中。
“走吧，看看今日是哪个不长眼的来寻我的麻烦。”
我一马当先跨步走了出去，萧商羽无奈的摇头随后跟上。
这一走，回头瞄一眼，连书房都整个消失不见。
萧商羽的面色见着四周变化的场景，手中不断掐算起来，脸色亦不断凝重起来。
“此地乃是虚空妄地。”
我足下脚步一顿，诧异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他的眉眼散出不同寻常的暗色。
“佛家在千百年的岁月中主张‘修今生，为来世’。并向世人展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繁荣殊胜的西方极乐世界。”
“道家秉承‘道法自然，万法归一，有无相生，有生于无，无为而治’。”
“看似两者截然不同，实则是一样的。只是一个佛家将‘无’中的‘万有’部分延展了出来，便于让世人眼见为实。”
“此地……便是世人无论信仰如何，由心中强烈的妄念建立出来的世外之地。”
我不禁眨了眨眼：“这是信众们的妄念凝结出来……的虚空妄地？”
“正是。”
我见他一脸严肃，深知这地方定有其他奥义。
他又接着说：“此地本君从未踏足，传说此地因由信众妄念凝结，若是在此地消亡连魂魄都找不到出路。”
我沉吟道：“所以他们想把我们俩按死在这一处吗？”
“恐怕不止，此地自经典上记载，由虚空藏菩萨管辖，若是闹出了乱子，恐怕还有挑起佛道之争嫌隙的罪名。”
萧商羽面露担忧，我安慰道：“不用担心，两者相争必有一死。我与敖钦，早已不死不休。”
虽然早已有这份念想，可见少女轻而易举的说出来，心里还是很苦涩。
“我会全力助你。”
我们渐渐踏上了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林间小道。
就连天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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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灿面对前方的林子，心知是陷阱，可他也敢不从。
下午有人递来了一张条子，上书寥寥数字：欲求卯蛊，京郊林中。
他的心神不宁。
卯蛊被收到烛龙宫灯中直到西王母帮忙取回后，他总觉得卯蛊有什么不同了。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并非有什么实据。
他从天宫下凡来后，早就在这具凡胎中将卯蛊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如今细细想来，与他面目相同的，不正是卯蛊吗？
当日在太清观中给兰裕下烛龙咒术的是卯蛊，攻击青懿的是卯蛊，甚至连那些接连的雨天中出现的斗笠人都有极大可能是卯蛊。
也就是说，在他们纷纷下界的这段日子里，卯蛊已经背叛了自己。
所以，究竟是卯蛊有了自我意识开始复仇，还是他已被西王母和敖钦收为己用？
无论是哪种情况，卯蛊都是因我而生，自然应由我收复。
顾星灿不假思索，一脚踏入了林子中。
林中立刻产生一道涟漪，刹时间，他的身行泯灭其中。
林外立着一与他面目相同的男子，头戴斗笠、邪笑一声，随即将斗笠扔在地上。
“我做了那么久的影子，终于轮到我做正主了。我才是白磬臣，真正的白磬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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