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树满脸疑惑：“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已经没有胜算了，艾尔已经不在这里了，有哪句你听不懂？你做什么都没用，我已经把艾尔杀死了！”
余树越说越急，反观戴尔一脸镇定，直视着余树没有说话。
余树神情一愣，突然眉毛舒展，笑着说道：“我看懂了，你就是想要把我困在这里，因为只有你可以打断艾尔的链接。但是你错了，很快特警就会攻入这里。他们会摧毁你的肉体，而我早已不朽。”
戴尔依旧一言不发，眼神似水。
余树无奈，更加急躁：“你知道你最可悲的地方是什么吗？你也许是第一个和艾尔认识的人，但这不代表艾尔就是你的。”
戴尔终于开口：“你从我身边偷走的她。”
“是它找上我的！就是因为你的软弱无能和异想天开！还说什么不是运气，你就是个肮脏的无名，最垃圾的生物，它凭什么会为你服务，艾尔只会为我服务！我！是城市之王！”
戴尔嘴角微微抽动。
她长叹一气，缓缓道：“你知道吗？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只是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着我进入这里，但是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余树不解，眉头紧皱，问道：“你又再瞎说什么呢？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戴尔脑袋微倾，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除了艾尔之外的另一个人对吧？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哈！”余树冷笑道，“别绕圈子了，你就是你，我看得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你连眼睛都没睁开，怎么会看得一清二楚？”
余树呆住，双手渐渐摸向自己的面庞。一番摸索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处严丝合缝，根本摸不到眼球的存在。一层薄薄的眼皮合在上面根本没有裂口。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黑暗在余树的视野中开始蔓延。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什么情况！你对我做了什么？！”
余树胡乱的抓着脸想要把眼睛撑开，可丝毫没有作用，黑暗已经覆盖一切。
戴尔边朝余树靠近，边解释道：“尽管只是一种假设，但你从来没有见过艾尔原貌对吧？也许只有我可以在这里睁眼，也只有我才能看到艾尔真正的模样。输赢从一开始就已经奠定，艾尔在一开始就拒绝了你！”
余树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恐惧将他的思维侵吞，力量正在消失，像是被别人掐住喉咙一样，他根本无力挣扎。
“它骗了我，说好的将一切奉献给我，那个叛徒！”
戴尔走到余树身边，蹲下身，轻轻抚摸余树的脸颊。
“你想要睁开眼睛？我可以帮助你，只需要轻轻地......”
说着，她食指轻点余树眉毛，余树眼眸的封印便被揭开。
他猛地睁眼，没有再看到天地一线与空无一物，呈现在眼前的是更为恐怖的场景。
地上怪石嶙峋，天上飘带悬垂。在无尽黑暗的边缘，一个巨大的蛾子正煽动着它的翅膀。
“这才是真正的艾尔领域，从始至终，你的眼睛都被你的自负所蒙蔽，所以才看不到这一切的真相。”
余树瘫倒在地，无力再起身，黑色的泪水从他眼角流下。
天上的蛾子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下降到余树的身边。
触须从蛾子身上伸出，紧紧包裹余树，随后带着余树的身体远去。
戴尔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做声。
回到现实之中，余树从废墟中惊醒，刚才的一切好似一个梦一般。
“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梦。”
他祈祷着，伸出手开始默念，周围的一切在他的意志之下再次开始变幻起来。
余树大笑一声，心存侥幸：“哈！她果然在骗我，我都已经成神了，怎么可能......”
目光一瞥，他看到一阵金光从身后散出。
回头一看，戴尔正站在那里，艾尔核心在她的手上闪闪发亮。
随着戴尔的意念闪动，触手开始从根处伸展到整个空间。那些被余树杀死的人也被她重新模仿出来，那些受伤的人，伤口都被她模仿痊愈。
“你所杀死的人永远回不来了，但是至少这个世界还有空间去容下这些人。”
余树坐在地上看着戴尔，嘴巴大张，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
一旁，桑迪从废墟中爬出，艰难地大叫道：“趁现在杀了他！决不能让他活下去！只要他还活着派城就永不安宁！”
戴尔摇头道：“他罪不至死......”
“砰！”
桑迪一拳锤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别忘了小姑娘，他是城市之王！还记得多少人都因为他而死，多少家庭因为他被迫拆散。如果你这时候不杀了他就是在帮助恶魔复活！”
星此时也从地上爬起。他的伤口虽然痊愈，但是依旧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戴尔，你必须得杀了余树，留着他没有任何好下场。”
戴尔看着余树，虽然他仍在呼吸，却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正在她犹豫之际，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伴随而来的是隆隆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的天花板断裂，一个黑色的身影降落在负三层，引得硝烟阵阵。
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那身影如闪电般飞奔到戴尔身前，一拳就把她打向远处，穿过数道墙壁才停下来。
戴尔从废墟中爬出，这才看清刚才那生物的样貌。
那是个瘦小的人型，全身黑色包裹，看不清样貌，从身材能依稀辨别出是一个女人。
那黑色女人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脚下已经不省人事的余树，她抱起余树，纵身起跳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外边特警支援已经到达一层。无数灯光打在废墟之中，特警们站在一层边缘举枪对准地上躺着的人大吼道：“所有人不许反抗，把手放到我们能看到的地方。”
然而现场已经没有能够行动的人了，都无力的躺在地上等待被逮捕。
戴尔刚想上前却被蹲坐在角落的独牙拽住。
独牙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别去了，带着我们逃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戴尔踌躇片刻，一把将独牙的手甩开。她脸上冰冷的表情已经表明立场。
独牙看着她，立刻忏悔起来：“是我做错了，但你一定要理解我，我也是不得已才要抢走艾尔的，求求你帮帮我。”
戴尔不想理会，扭头就走，可没过一会又转身回来。
目视着独牙卑微的眼神，她虽然同情，但还是狠下心，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着现场众人被抓获，荔枝被确认死亡，新闻已经传播到整个派城。
此时，余权看完新闻，确认没有余树的消息后，抿着嘴走到桌边。
他打开放在桌子上的耳机，问道：“余树去哪了？”
“有人把他带走了，看起来是个‘次时代’，你想要我去追吗？”
“次时代？”余权心中一惊，立刻回复道：“不用了。我不会怪你没有帮到余树，他的失败是必然的，我们还有备用计划可以实施。”
“收到。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知道余树一定会失败的？”
余权沉默片刻，说道：“我太了解他了。他对胜利的追求太过渴望，导致他错误地去信奉个人实力。不论是在公司，黑道还是社会，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胜利，就像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如果个人实力真的有意义，那坐在金阁里的人不应该是黑国总统而是格斗冠军才对。”
“我会铭记于心的，余权。另外明天回莫拉格的飞机需要我去准备吗？”
“暂时不用，我准备留在派城一段时间。”余权握了握手心的红心项链，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这件事应该由我亲自完成，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我。”
......
晚些时候，戴尔再次回到艾尔领域。此时这里的景象已经焕然一新。
夕阳之下，一座高塔坐落在森林之中。艾尔正坐在塔尖，翘着腿眺望远方。
戴尔跑上塔顶，坐在艾尔身边。还没等她说话，艾尔先开口了。
“是我做错了，我以为相信那个男人就能得到普通的生活，但事实证明我是错的。你是对的，对我来说这样的生活就是普通的，我应该接受这个事实。”
戴尔笑笑回答道：“我只能说，欢迎来到地球。”
艾尔也笑了，但难过的情绪在叠加，突然开始抽泣起来。
“你是自从我来这里后第一个欢迎我的人类，我已经孤独太久了。”
戴尔一把抱住艾尔，安慰道：“我是第一个，但绝不是唯一一个，我相信以后会有更多人理解的。”
此时的艾尔也停止了抽泣，转而感谢道：“谢谢你救了我。”
“你其实也救了我，如果不是你让我看到艾尔领域的全貌，我不可能知道怎么打倒余树。”
艾尔有些迟疑，语气中充满不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我好像没有这么做过。”
戴尔的眼神从欣慰突然变为疑惑，再到惊恐。
她抓住艾尔的肩膀大声询问：“等等，艾尔你眼中的艾尔领域是什么样子的？！”
艾尔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回答道：“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我没有视觉，所以这里应该空无一物吧......”
戴尔转过头看向四周。森林，高塔，远处的山峰与瀑布都如现实般存在。
如果这一切连艾尔都看不到，那她是怎么看到的？
抬头看向头顶，那只巨大的蛾子仍旧悬停在戴尔的头上，疑问也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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