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晚间温度适宜。
易忠海和刘海中直接在中院空地摆上两张桌子，设宴招待邻居，庆祝妻子出狱归来。
时间仓促，宴席从简，每桌冷盘热盘，加上汤水一共八道菜。
何雨柱都不用专门设厨房，直接在自家屋里把菜做好端上桌就成。
菜肴上齐，客人也全部抵达。
一大妈、二大妈身为主角自不必说，院里除了阎埠贵家外，其余住户都有派代表前来祝贺。
两位管事大爷的面子在院里还是管用的。
涉及到妻子，易忠海与刘海中今天难得统一阵线，没有相互攻讦掣肘，反而一同起身，举杯向来客敬酒。
邻居们纷纷起身正要举杯附和，谁料一大妈和二大妈竟恍然失神，坐在位置上不动，引得众人齐齐侧目。
易忠海赶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妻子，回过神来的一大妈赶忙端起酒杯随从。
一杯饮罢，宴席正式开始，邻居们忙不迭各自下筷，享用来之不易的美味。
唯有一大妈和二大妈有些兴致缺缺，似乎心事重重。
“你这是怎么了？
柱子做的菜不合胃口？”
易忠海给妻子夹了一块肉，轻声问道。
这帮邻居都不是矫情人，不赶紧吃，肉就要全被消灭干净了。
“不是。
只是今天咱仨出狱，三大妈她……”
一大妈正是惦记着三大妈，所以才没有胃口。
她们三个在监狱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谁知一回到院里就起了差别，变得生分许多。
一大妈难免有些郁郁不安。
“哎呀，不用担心。
你中午的时候不是刚借给她一些粮食吗？
这会儿三大妈估计正在屋里陪孩子，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吃饭吧。”
易忠海劝了一句，丝毫没有要请三大妈过来的意思。
夫妻本为一体，阎埠贵名声烂透了，连带三大妈也受到牵连。
易忠海可不想把阎埠贵夫妇请过来破坏气氛。
“咱们先吃饭，等会儿你再打包点剩菜过去给他们不就好了。”
易忠海到底不忍心看妻子难过，转眼便想出一个法子。
三大妈过不来，一大妈可以过去啊。
等宴席结束，邻居们吃得尽兴，估计也不太追究此事。
“嗯。”
一大妈点点头，脸上的忧郁瞬间散去许多。
……
中院正在举办宴席热热闹闹，前院阎埠贵家中却是分外冷清。
阎家老少围坐在一起，怔怔盯着桌上放着的一盘窝窝头。
一想到院里正在摆宴席，再看看眼前冷硬的窝窝头，阎解成等几个孩子瞬间觉得不香了。
“爸，妈，干吃窝窝头忒寒碜了吧。
怎么着也得就点咸菜啊。
要不然，味道太淡了。”
四九城是个讲究的地方，衣食住行都充满讲究。
按理说，要不是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不会只啃窝窝头。
总该配点东西，增加仪式感。
“闭嘴，有窝窝头给你吃就不错了。
大人一人一个，小孩一人半个。
谁都不许多拿。”
三大妈说着从盘中拿出两个窝窝头，没有直接吃，也没有递给阎埠贵，而是细心掰成均匀大小的两半。
分好后依次放到四个孩子碗里。
“吃吧，吃完别到外面瞎晃悠，早点回去睡觉。
睡着就不饿了。”
现实冰冷而残酷，唯有在梦中，阎解成他们才能找到些许温暖。
“吃啊，愣着做什么。
你们不吃我吃。”
三大妈没理会坐着发愣的四个孩子，自顾拿起一个窝窝头，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阎解成他们见母亲态度如此坚决，最终绝了念想，低下脑袋慢慢啃起手中的窝窝头。
阎解成年纪大些还好，阎解娣却是一边啃一边落泪。
母亲不在的时候，他们受了苦都没个倾诉的对象。
本以为三大妈出狱后，家里日子能好过些，谁成想还是跟过去一般艰难。
阎家几个孩子颇有几分幻想破灭的失落感。
就在阎解成等人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阎家几人纷纷抬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不等阎家人回应，门就被轻轻推开，随后各自端着一个碟子的一大妈和二大妈相继走进来。
“你们不是在中院吃席吗？
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三大妈将窝窝头揣进怀里，掩饰自己的窘境。
姐妹们吃香的喝辣的，就三大妈吃糠咽菜，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见你没去，就过来看看你。”
一大妈刚一进门，一股香味就随之飘进屋内。
阎解成他们的目光更是牢牢锁定在一大妈手中的碟子上。
“柱子分菜的时候还剩了一些。
弄来给你尝尝。”
二大妈笑着解释道。
“这样不太好吧。”
三大妈有些不好意思，阎解成他们则是立即起身，凑上前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地接过两位大妈手中的碟子。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肉丝，阎解成馋得不顾体面，竟直接用手抓起一条塞进嘴里。
此举引得弟妹纷纷仿效，同时也招来了三大妈的呵斥。
“不准用手抓，再用手，就别吃了。”
阎解成的举动实在太丢人了，三大妈只觉一阵羞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他们吃呗。
送过来就是给他们吃的。
想当初咱们在监狱里的时候，吃饭都是靠抢的，有时候也顾不上用筷子。
直接抓着胡乱塞进肚里。”
一大妈笑着安慰道。
“嗨，谁说不是呢。
动作慢点就没得吃了。
饿成那样，哪里顾得上体面。”
二大妈也跟着附和。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三大妈蠕动着嘴唇，憋了好一阵才吐出一句话。
要是一大妈和二大妈不过来解围，阎家今天的晚饭不免太过惨淡。
这对于三大妈来说无疑是残酷的。
毕竟今天是她逃出生天，脱离苦海的特殊日子，总该庆祝一下。
“别说那么见外的话。
在监狱里那么难的日子都撑过来了。
到了外面能比在监狱里还难？
虽然辛苦，但总会有办法的。”
一大妈长叹一声，安慰道。
想当初一大妈救救没能生出孩子，受人指责嘲笑，日子着实艰难。
但只要坚持下来，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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