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陆衍川心头狠狠触动了一下,继而联想到了自己。
他也是在恢复记忆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将呦呦和小满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
他对这两个孩子,好像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明明他从前根本不喜欢小孩子的。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已经将呦呦和小满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本能的这样看待。
陆衍川微微皱眉。
恢复了些许记忆后,他的情绪和情感较之之前的转变实在太大。
就连他自己一时也有些适应不过来。
陆衍川原本不想太打扰林初禾,毕竟这是私人时间,太过打扰难免惹人厌烦。
可有时行为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陆衍川潜意识里总是想和林初禾再多说几句,和她再多相处一会儿。
就算什么都不做,两个人站在这里,让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也是好的。
可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这里,林初禾应该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吧?
陆衍川抬眼,发觉林初禾此刻的眼神就有些好奇了,像是在用眼神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衍川赶紧在心里催促自己快点想出个话题来,不要冷场。
但他本质上并非擅长言辞之人,从前也几乎不怎么和人聊天,想要想出个话题来,对他来说实在不容易。
陆衍川抿着唇,看似面色淡然,实际思绪已经不知转了几圈了。
正努力想着,倒是树上的小鸟先看不下去了,叽叽喳喳的说起来。
【这个陆衍川,一看就是暗恋我们主人嘛!】
【他一看见我们主人,也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冷冰冰凶巴巴了,说话声音都软了一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其他人类都说,人类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啾啾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语调肯定。
喳喳昂着小脑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瞥了啾啾两眼。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发现呢,你说的这些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这哪是暗恋呀这明明就是明恋嘛!鸟们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还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吗?】
【我们主人那么漂亮优秀,放在咱们小鸟里,那就是羽毛最漂亮的那种小鸟,就算是被像陆衍川这样很厉害的小鸟喜欢也很正常吧?】
叮叮也忍不住抖抖羽毛,加入讨论。
【他喜欢我们主人是他自己的事啊,我们主人又没有必要非要喜欢他。】
【可是他是呦呦和小满的爸爸耶。】
啾啾道。
【那又怎样?】
叮叮不以为意。
【我们动物界,单独带孩子的妈妈可多了呢,咱们小鸟不也都是自己带孩子吗?这有什么的?】
【而且呦呦和小满都被主人养的白白嫩嫩的,按照人类的标准,这就是非常健康非常强壮的小孩了,既然我们主人有能力把幼崽带成这个样子,那还需要男人来干什么?】
【反正这个当爸爸的之前都没负责过,现在负不负责也无所谓嘛,他就像看着漂亮,实际上派不上用场的鸟窝,说不定睡着睡着还会睡塌掉呢,一点用处都没有!】
小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个不停,林初禾听得满头黑线,注意力好端端的被迫转移。
虽然知道陆衍川听不懂小鸟说话,但听着小鸟当着陆衍川的面讨论他,还是有些别扭。
陆衍川一直观察着林初禾的反应和表情,看她明显有些分神,又听见枝头上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就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他听不懂,但看林初禾看过来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也能猜出几分。
他叹了口气。
虽然他听不懂小鸟的话,但看那些小鸟眼睛滴溜溜盯着他看的样子,还有那些听起来颇为激烈的、像是在吵架的叫声,不用理解都能听得出来,像是在谴责他,不是什么好话。
陆衍川静静的看着林初禾的表情变化,知道眼下这个氛围不太适合继续讨论两人感情上的事了,便只好先收起心思。
“天色也不早了,不多打扰了。”
林初禾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将人送出门时,破天荒的听陆衍川回头道了声——
“晚安。”
林初禾愣了一下,点点头。
“晚安……”
目送陆衍川回到隔壁,林初禾反身关上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身抱臂望着树上的小鸟们。
小鸟们还在继续热烈的讨论着,只不过那双黑溜溜的小眼睛从盯着陆衍川看,变为了盯着隔壁二楼亮着灯的窗户看。
【要我说,这个陆衍川一点也不好,主人和主人的妈妈不都说了吗,呦呦和小满很小很小还是幼崽的时候,他根本都不知道幼崽的存在,也没有哺育过幼崽。】
林初禾听着“哺育”这个词,奇怪的皱了下眉。
【可是呦呦和小满好像还挺喜欢这个男人的。】
【那我也喜欢最高最粗的那棵树呀,我不是也没把树搬回家吗,还是继续住在这棵银杏树上。】
【而且前段时间这个男人还记不起来主人、呦呦和小满是谁了,性情大变,说明他脑子可能不太好用,我们小鸟都不会这样的。】
【脑子这么不好用,万一以后变傻了怎么办,还要主人照顾他呢。】
林初禾听着听着忍不住听笑了。
“你们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别在这瞎说了,那不是脑子不好,只是受伤了有后遗症。”
小鸟们可不懂人类的后遗症是什么意思,依旧坚持己见。
林初禾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捏了捏眉心。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
说完刚要回屋,啾啾和喳喳就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主人开始护着那个男人了,就像小鸟护食一样!她心疼了,她不让咱说!】
林初禾:?
【看见了看见了,所以说主人果然还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要考虑一下了。】
【哎你们说,要是以后他们两个真在一起了,我们是在这个院子里住还是到隔壁院子里住?】
林初禾:??
“现在有必要想的这么远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闹离婚呢,连鸟都开始讨论是跟爸爸住还是跟妈妈住了。
小鸟们不理睬林初禾,讨论的格外认真。
林初禾彻底无奈,笑着摆摆手,懒得和它们多说,抬脚先进了屋。
屋里,呦呦和小满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
看林初禾进门,两宝立刻笑着昂起小脸,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
暖黄色的灯光给氛围更增添了几分温馨,桌上摆着的茶杯还冒着热气。
两宝将水杯往林初禾的方向推了推。
“妈妈,我和妹妹给你倒的水,还热着呢,妈妈在外面说话肯定口渴了,快喝快喝!”
林初禾心头一暖,只觉得分外熨贴,笑着走过去揉了揉两小只的小脑袋,喝完水,一边一个,搂住两个孩子。
“乖宝,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呀,那么认真?”
两宝眨眨眼。
“我和妹妹在说学校亲子活动的事情,想等妈妈一起讨论。”
“亲子活动?”
两小只点点头。
“老师说,可以带爸爸妈妈还有其他亲人一起到幼儿园里,跟我们一起做游戏,还可以组成不同的小队比赛!”
“老师让我们这两天就讨论一下要邀请哪些家人,过两天把名字报上去呢。”
因为家属院许多小朋友的家长时间都很紧,又经常需要出任务,不能完全确定时间,所以幼儿园很贴心的提前十几天就将事情安排了下来,给足家长决定、安排的时间。
之前林初禾带兵在沙漠训练,不确定归期,两宝原本都已经想好,实在不行就和姥姥、太姥姥一起去。
“但是现在妈妈回来啦!我们可以和妈妈一起参加了!”
两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抱着林初禾的胳膊,小脸使劲在林初禾胳膊上蹭了蹭,小奶猫似的软糯可爱。
“婷婷和静静他们上次见过妈妈之后,都可喜欢可崇拜妈妈了,已经和我们约好了要组队了呢!”
“到时候肯定会非常非常开心,我要把这件事情写到日记里,这样就算过了很多年,长大了也不会忘记!”
林初禾听着这话,心里高兴又有些不是滋味。
两宝真的很珍惜和她一起参加活动的机会。
是她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
“你们学校这次亲子活动是什么时候呀?妈妈协调一下时间,一定尽量过去。”
两宝自己也不清楚,她们只知道报名的截止时间。
“没关系妈妈,我们明天去上学的时候问一问老师就知道啦!”
林初禾笑着答应。
“好,只要是在妈妈出发去国外参加联合演练之前,妈妈一定过去陪你们。”
部队里的其他事情还能推一推,只有联合演练是绝对推不了的。
希望时间不要撞上。
她原本能陪孩子的时间就不多,还是更希望能多参与一下孩子们的童年。
毕竟童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那么重要。
有一个好的童年,即便是成年以后遇到挫折和困难,都能从中汲取到一定的力量,治愈自己。
而且两个孩子在找回来之前受了那么多磨难,她们的幼年时期她一直没能参与,已经非常遗憾了。
孩子们余下的童年,她无论如何也要尽量参与。
不给自己留遗憾,也不给孩子们留遗憾。
两宝一听妈妈来的可能性这么大,高兴的手舞足蹈,抱着林初禾的脸狂亲半天。
林初禾被这两个小捣蛋鬼亲的满脸口水,笑着戳了戳他们的脑门。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高兴,但是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该干什么了?”
两宝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十分自觉的从沙发上跳下去。
“该睡觉啦。”
两小只笑嘻嘻的跟林初禾说了声晚安,便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上了楼,乖乖回屋睡觉。
林初禾望着他们的欢乐背影,笑着摇摇头。
在楼下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漱过后,林初禾先上楼看了一眼两个孩子。
两小只定时入睡已经习惯了,生物钟相当准,入睡的也相当快。
林初禾推门的时候,两宝已经沉入了香甜的梦境,睡得酣然。
林初禾会心一笑,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转身正要回卧室,往前走了几步,注意到了书房里透出来的亮光。
师父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没睡吗?
林初禾好奇的屈指敲了敲门。
王老太太像是有意在等她似的,立刻响应。
“是初禾吧,快进来。”
林初禾自从带兵从沙漠训练回来之后,还没好好坐下来和师傅聊过天呢。
她轻松的笑着推门进去,像小时候似的,凑到师父跟前。
“师父,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王老太太从书桌前转过身,摘下眼镜,顺手将自己刚刚正在看的信件递过来。
林初禾接过来扫了一眼,发现落款竟然是宋幼琼,有些意外的抬眼。
“那个小姑娘真的考上了军医大?”
王老太太唇角抿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是啊,这孩子总算没像她妈妈一样执迷不悟,清醒的足够早,也足够及时。”
“她在信里还说,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尽早独立出来。”
不过她也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个外孙女一边赚钱一边学习,这才短短一段时间,竟然真的学通了。
“说明这小姑娘还是有一定天分的。”
“也说明,师父您这段时间对她的引导和帮助都帮到了点子上。”
“师父,您可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会再帮他们加任何人,但看宋幼琼这么努力向上,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吧?”
“那些考医学院要用的资料,还有手术实例什么的,没有您点头,总院那些医生怎么可能卖她一个小姑娘面子那么帮她。”
王老太太一愣,笑着抿了抿唇。
“你这个小机灵鬼,从小就是这样,师父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林初禾嘿嘿一笑,挨着师父坐,将头轻轻靠在她身上,亲昵姿态像小时候一样。
“这和她是不是我外孙女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年轻人迷途知返,愿意重新努力,从头开始,我既然碰见了,有能力,就该拉一把。”
“就算换成是其他人,我也会帮忙的。”
林初禾点头。
“我明白的师父,就像您当初帮我一样,您是个善良的人。”
“不过我也的确是真心为您高兴。”
王老太太有些意外的看她。
“高兴什么?”
“高兴您总算不是真的完全被亲人背叛,好歹还出了这么一颗好笋,继承了您的天资。”
“哎师父您说,这算不算是隔代遗传的典型例子?您在医学方面的天分隔代遗传给了宋幼琼,却没有遗传给宋文怡?”
“哎,我要是您的亲孙女就好了,这样也不用苦苦学医那么多年,光是用您遗传给我的天赋,就能压缩不少学医的时间,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多探索探索其他的医学领域。”
“要是投胎的时候能自己选就好了,我肯定选您当我的外婆,到时候我、您,妈妈,还有两个孩子,咱们有血缘关系的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得多好啊。”
王老太太笑起来,叹息着点点头。
“是啊。”
师徒俩看似是在开玩笑,可王老太太也是真的开心。
毕竟她如果没生过孩子也就罢了,辛辛苦苦的生了个孩子,最后孩子还变成了那个熊样,即便她够想得开够洒脱,还是难免觉得憋闷,想起来始终算是心中的一道隐秘伤疤。
正如林初禾所说,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总算没有全军覆没,好歹出了这么一个迷途知返、知道努力上进的后代,她也颇感欣慰。
林初禾靠在师父的肩膀上,又将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
宋幼琼写这封信过来,除了报喜之外,其实还是有求于师父。
毕竟她是突击学习考上的,基础到底还是有些不扎实,加上军医大那边人生地不熟,想要自己一边安排学业一边安排生活实在是有些困难。
这倒是也没什么,毕竟是她自己想要独立出来,这些苦她就得自己吃,自己承担。
问题就在于,宋文怡察觉到了宋幼琼的想法,这些天一直在极力阻止。
宋幼琼在信里说,自己出来帮工的时候,宋文怡偷偷跟着她好几次,还试图从中捣乱,害的餐馆的老板对宋幼琼意见颇大,工作险些都搅黄了。
有一次宋幼琼想要在军医大附近找房子落脚,刚约了房东见面,宋文怡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拽着她的胳膊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她老老实实的回家去,等着接她爸的班,去工厂里上班。
宋幼琼头疼的很,告诉宋文怡就算她回去,也不一定能接得上爸爸的班。
毕竟现在国有工厂改革已经开始了,有些县区已经有试点了,全国的趋势都在走向开放。
以后这些工厂说不准究竟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并且很多人都在说,这样的“继承制”岗位也马上会被取消掉。
那些试点的工人光是下岗的就有一大批,家人亲戚想要接班的更是不可能。
更何况宋幼琼本身也不喜欢在工厂里工作。
可奈何她磨破了嘴皮子,宋文怡也固执己见的不愿相信。
她吃了从前年代的红利太多,眼看着丈夫从前在工厂里混的风生水起,又没什么眼界,认知也低,根本不相信以后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她最不想的就是女儿从自己身边离开。
毕竟在那个家里,人人压迫她,看不起她,只有在这个女儿面前,还能好歹喘口气。
宋幼琼对宋文怡来说,就相当于救命稻草。
而且她这人生几十年,所能掌控的东西屈指可数,勉强能掌控得了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女儿了。
她自然不希望女儿离开自己的掌控。
不然就只剩她一个人在那个龙潭虎穴一样的家里沉浮一辈子了。
这些事,就算宋幼琼没有在信里明说,林初禾也猜得出来。
所以宋文怡这些天一直死缠烂打,又哭又闹,拼了命的阻止女儿上大学,甚至连“上大学不如学一门技术,上个大专更好”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宋幼琼似乎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想到来找这个已经断亲了的外婆帮忙。
宋幼琼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信里遣词造句万般卑微恳切,反复道歉好几遍,似乎也是实在被逼无奈了。
林初禾放下信纸,皱了皱眉。
“宋幼琼想让您帮她摆脱家庭?”
说到这件事,王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其实我也不想和宋文怡再有什么牵扯。”
“但宋幼琼这孩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学到这个程度,还顺利考上军医大,实在是有不可多得的天赋。”
“而且难得的是,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热爱医学,有自己的追求,以后在医学领域说不定会有自己的成就。”
“我们国家现在的医学正在高速发展时期,正是需要大量人才的时候,如果流失这么一个有天分的孩子,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我想着,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不为别的,只为咱们国家的医学事业,还有这个年轻人的理想。”
“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宋幼琼和宋文怡那个白眼狼不一样,她本性还是纯善的,也适合做医生。”
“就当是伸出援手帮助一个家庭特殊的年轻人吧。”
王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叹气。
其实这件事她自己也觉得糟心。
就为了宋幼琼能摆脱那个家庭和那个母亲,王老太太最近或自愿或恰巧的已经和宋文怡见了两次面了。
宋文怡如今在家里的处境大约不怎么好,精神面貌竟然还不如从前,像个偏执的疯婆子,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怎么说都没用。
简直就像一条鼻涕,又恶心又黏人。
王老太太都怕自己多和她说两句,她就会顺势缠上来,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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