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的话。夫人还没有歇息。”
“你们下去吧。”
陆彦夫推开卧房的门,在门口站了一下,待身上的寒气消散了一些才踱步到里面。
白芷退了下去。
“你怎么回来了?”苏如美拿下了耳铛放在了首饰盒子里。
陆彦夫脱下了身上的袍子。
走到苏如美身后,紧紧搂着苏如美。“我想你了。不想让你除夕夜一个人守着。”
苏如美想起守夜的习俗。
“我没打算守夜。”
“嗯。我陪你。”陆彦夫从怀里掏出一支碧绿的簪子。
“这是节前跟离国边境有点小摩擦。收缴来的簪子,为夫觉得给你正好。”
苏如美拿了簪子随手放在桌子上。
“那个你大女儿前几天回来找了母亲,说是她婆家苛待她。想让母亲替她出头,被母亲斥责了几句回去了。”
陆彦夫皱了皱眉头。
嘴唇移了个方向,在苏如美脸上亲了下。
“她没跟你说?”
“没来找我。等她走了后,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哼。既然她喜欢找她祖母,就随便她。”
“京城送了些东西给我,有些是送给家里人的。”苏如美顿了顿,“我不想所有人都给,你觉得呢?”
“听你的。”
陆彦夫弯腰抱起苏如美,“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军队。咱们躺着说说话。”
苏如美脸一红。
陆彦夫根本就不像是躺着说话的人。
快到天亮的时候。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紫苑姑娘。麻烦你通传一声,离国有一支突袭队杀了我们田黄村的百姓。”陆彦夫的亲卫着急的对守夜的紫苑说道。
“你稍等。”
陆彦夫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紫苑。”
“将军,有战情。”
“知道了。”陆彦夫赶忙起来。
苏如美睁开了眼睛,跟着坐起来。“怎么了?”
“有战情。我先回去,你再睡一会。”
苏如美还是起来拿了袍子给陆彦夫穿上,“小心点。”
陆彦夫搂着她,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
“如美。新年快乐。”
说完。
陆彦夫打开门出去。亲卫一边走一边说了关于离国偷袭的事情。
陆彦夫知道离国选择除夕夜偷袭。
那就是跟大周宣战了。
同一时间。
南理国也有一支军队夜袭建州的百姓,靠近南理国边境的村子被一把火烧了。
离着很远。
听到了村民惨烈的声音。
那些村民在除夕夜,死在了敌国的刀下。
漠北。
漠北下了一场雨。
漫长的严冬里。
西凉和大周都受到了风雪的肆虐。苏不离在临近春节的时候,亲自带人去茶州押运粮食和军需回漠北。
连续几天暴雨。
加上在茶州耽搁了一会。
除夕晚上。
他们还没到漠北军营。
押运队的人吃了像石头的窝头,张开嘴巴喝了雨水。
跟在苏不离身边的马峰抹了脸上如同刀子一般的雨水,“少将军。无论如何,都要确保粮草先送到交战地。
大将军他们那里的粮草最多到了明天就没有了。”
马峰和刘杜这两个月四处奔走。
最清楚漠北粮草的情况。
漠北老百姓难以度过寒冬,苏不疑送了一部分粮食给漠北的百姓们。宋怀烟和苏如棠送过来的粮草,又在水路上耽搁了几天。
押送回来的途中,遇到了连续暴雨。
作为负责粮草的押运队,他们的生死远没有粮草重要。
“咱们连夜赶路吧。”
跟着宋怀烟到漠北的那些江湖人士,大多数留在了漠北。要么去各个哨所,也有加入了押运队中。
附近的几个人闻言,忙抬起头来。
“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连夜赶路吧。”拼了这条命也要将粮草送到地方。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
忍着砭骨的寒意,手指脚指头早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苏不离一脸的大胡子,脸上皮肤早已经变成了古铜色。手上黑得发紫,解下了腰间的水囊。
喝了一口烧刀子。
从茶州出发,他让大家伙把水囊里面的水换成了烧刀子。
建兴王世子特意买了最烈的烧刀子分给了押运队的众人,说是押运路上喝了烧刀子驱寒。
“兄弟们,走。”
马车继续前行。
不过半个时辰。
雨中。
传来了马蹄声。
刘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众人赶忙停了下来。
刘杜趴在了地上,一只耳朵贴紧了地面。浑浊的雨水漫过刘杜的嘴唇,向两边流淌。
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贴着地面。
过一会。
他站起来。
“有敌人的铁骑。”
“大概多少?”
“得要有几百人。”刘杜想了想,“后面或许还有援军。”
苏不离赶紧让大家先把马车拉到一旁的灌木丛中掩盖起来,他带领一群百十人顺着雨幕向前一路小跑。
到了一处路边。
百十人躲在了官道两边的灌木丛里。
大家趴在泥洼里。
手指头摁在了腰间的弯刀上。
苏不离一双鹰眸静静地注视着出现在官道上的骑兵。
马蹄溅起的泥水落在了众人的背上。
他没动。
大家都没有动。
眼看一百多匹马走了过去。
苏不离动了。
他跳起来。
手里的弯刀向骑兵的脖颈处砍了。
骨碌碌……
脑袋向后掉落在泥浆里。
骑兵坐下的马发出嘶鸣声。
苏不离的人一招杀敌后,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紧跟着杀了过去。
泥浆混着鲜血,让冻僵的漠北将士们浑身热了起来。
没有声音。
只有闷哼声也被瓢泼的大雨掩盖了。
天上一个响雷炸开。
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
马峰杀红了眼。
手里的砍刀像切西瓜一样。西凉的骑兵被他们连续杀了几个回合,这会憋着一肚子气。
偏漠北的这些人打了以后又隐藏在雨幕中。
苏不离知道不能打持久战。
对方的援军不知道多少。
苏不疑那里急需粮草。
他撕掉身上的衣服,将自己的刀和手缠绕在一起。一只手拿起水囊,又喝了一大口烧刀子。
苏不离想起了苏志勋。
苏志勋从十五岁一直到他死。
几十年的时间,就在漠北和西凉人拼命。
漠北的日子真苦。
京城里的绫罗绸缎和美食美酒,对于漠北的将士们来说都是奢望。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一碗烧刀子,一块手抓肉。
苏不离一刻也不敢放松。
活动了下手指头,跳起来砍在了对方的头上。
一直到结束。
也没有遇到对方援军。
雨水洗刷了弯刀上的血滴。
苏不离心里头燃起不好的预感,他怕西凉人选择在今天全力攻打边界。
他再也不敢耽搁。
让押送的人全力前往交战地。
西凉人的刀被他们带走了,就连他们水囊也都被带走了。
西凉人更喜欢喝烧刀子。
苏不疑在交战地已经打退了敌人的几次进攻。
除夕夜。
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吃上饭,便拿起兵器加入了战斗。好不容易打退了西凉人,大家饥肠辘辘的赶忙吃饭。
除夕的伙食也不过是一碗粥。
两个窝头,外加一块咸菜。
副将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啃了一个窝头,一口气喝了半碗茶。
“将军。西凉就是再没有吃的,最多也是过年这几天骚扰咱们的老百姓。抢粮食回去,跟咱们打一个回合。
今年这样的情况,太不对劲了。”
苏不疑也知道不对劲。
“今天不像是为了粮食,像是全力进攻。”想到了这里,苏不疑顿时脸色一变。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几百年前。
最大的国家是东秦,当时周边几个国家选择除夕夜一起出兵攻打东秦边境。
除夕夜是最令人放松的时候。
东秦自认为自己的大国,周边的国家轻易不敢动。
没想到周边国家不仅动了。
还往死里打。
那一场战争打了十一年,却也导致了东秦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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