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关叹了口气。
“...过后的事，到时电报联系吧。”
转而又说道，“峰儿会跟我一起回徽州，他舅舅的身体在恢复，看样子已经挺了过来，我们也能放心了。”
“最近时局不好，他出国留洋的事，暂时缓缓，我要他回去先帮我理政，也做点正事。”
秦峰听言撇了下嘴，虽然不想回去，但也没有反驳。
他刚刚适应湘城这边，也交到了一些年龄相仿的朋友。
但让他回徽州，这是他父亲和舅舅共同商议后的决定。
理由是湘城太乱，秦峰身为秦军少帅，不适宜再待下去。
纪鸿洲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是故点了点头，交代秦峰：
“你先去，要走的事，亲自跟你姑姑说一声，我这边跟你父亲单独聊两句。”
“哦。”
秦峰恹恹地答应了句，默默转身出去了。
秦震关看着儿子无精打采的背影，不禁淡淡失笑，看向纪鸿洲说道。
“他还挺喜欢湘城的，等事情平息，我还送他过来。”
纪鸿洲唇角牵了牵，“让他回去吧，我现在这样子，总恐怕他在这里出什么事，替你照料不好。”
顿了顿，又说：
“原本我想的是，等阿钟带着军舰的补给火力回来，再与你商议，是否需要军舰替秦军巡航水线。如今，我也有所顾虑了。”
矿上的纪军刚被退回来，军舰巡航秦军水路关口的事，恐怕不容易通过。
要知道一艘军舰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秦军驻扎的徽州地界，多山峦险峰，最薄弱且最容易攻破的地方，就是水关口。
纪军的军舰隔三差五在关口巡航，这怪吓人的。
秦震关怔了怔，继而苦笑：
“你可别为难我了，不是我信不过你，你这自己还一堆烂摊子，万一......”
纪鸿洲点点头，“所以我说，有所顾虑，这茬暂不提也罢。不过我思来想去，总要加强边境防护，有个建议给你。”
秦震关挑眉，“我那边我会增派边防兵力，你还有什么建议？”
自己都还顾不过来，还给他提建议......
纪鸿洲看他一眼，直言道：
“你有钱，想法子派人到国外，买两架战机来。”
秦震关愣住，“你再说一遍？”
纪鸿洲抿唇淡笑，“之前湖城上空有一架东洲战机徘徊，我做梦都想让人给我打下来，结果没能如愿。”
“当时我那艘军舰，已经快竣工，你知道我为什么还那么想要一艘战机？”
“为什么？你野心太博了！”秦震关哼笑了声。
纪鸿洲没把他的谑嗤往心里去，接着说道：
“阿钟毕业于德国军校，他看了战机的照片，那是架德国制造的战机。”
“战机快，海陆通杀，且不容易被地上的火力攻击，适合突袭且便于撤退，杀伤力可比拟一排炮弹同时攻击，一两个人就能操纵。”
“军舰笨重，只能用于海上，且消耗力比战机大，一旦被击溃沉船，整艘军舰上的人几乎等于全军覆没。”
他顿了顿，眼眸逐渐幽沉：
“两艘战机可能在真正危机的时候，不足以扭转局面，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转移我们最亲的人。”
秦震关心口一震，定定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纪鸿洲叹了口气，“我从不觉得自己不行了，但我也明白危难关头时，一己之力顾不住人人周全。”
“你我都有妻儿，大舅兄，我不怕出事，但我怕筝筝和孩子们出事。”
秦震关张了张嘴，磕巴道：
“你派钟参谋去德国，恐怕也不止是.....”
“我需要拥有第一架，才能联合北方兵工厂，研制第二架第三架。”
纪鸿洲没有否认，“敌人有战机，我们也应该有。”
秦震关无话可说。
难怪他那么穷了，又是军舰又是战机，给他多少金子才够用啊？
这简直是个无底洞.....
不过，说的有道理就是了。
徽州很多年没有过战火。
秦震关守着金矿，全民和军队都是自给自足。
他居安思危的心态没有那么重，只是从跟纪军联姻以后，才逐渐开始萌发的。
潜意识里，总觉得纪军的领地不出事，后面的徽州就万事大吉。
但此时此刻，他被纪鸿洲的先见之明和深谋远虑给感染。
深深觉得，这个时刻，是时候该把财富花在刀刃儿上了。
*
两人的谈话，因章谨的到来而打断。
知道他要禀汇纪军内务，秦震关满腹思虑的站起身，主动告辞回避。
章谨带上里卧房门，大步走到床尾站定，微微低了低头。
“大帅。”
看到他回来，纪鸿洲面上带了点笑：
“怎么样？”
章谨立马开始汇报工作，“唐家那边证据确凿，收拾起来倒是没什么磕绊。”
“抓到白景桥的那艘渔船，属于一户渔民，属下抓来审过，也让人查过，土生土长的渔民，又是一条腿残疾，大字不识几个，说话也口齿不清啰里啰嗦，不存在成为细作的基础条件。”
“军中最近军律松散，许多军官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属下按律纠错一一罚过。”
“因为唐师长的事，军心有些乱，回来前属下布置了阅兵计划，最近他们应该都闲不下来。”
人紧张起来，操练累了，除了吃饱睡觉，就没工夫想别的了。
纪鸿洲没插话，章谨便接着说。
“...再是张系军那边的问题，属下奉命回返途中去接应张夫人和她的儿女，期间面见了张系军中一批军官。”
“这些特地赶来见属下的，多半是支持军队被纪军收编，有些送了价值不菲的贿赂，希望能留在收编军中，得个好职务。”
往往被收编的军队，军官都希望能带自己的兵。
但为了两支军队更好的融合，主帅一定会把主力军和收编军的军官相互调派。
这对有些人来说，就不得不出钱打点打点了。
“...剩下那部分避而不见的人，应该都是对向纪军靠拢心存犹疑，这部分人属下列了名单，方便叶军长过后一一谈心......”
纪鸿洲抬手压了压，沉声道：
“叶军长受霍旅长的拖累，现在应该有意避事，他在养伤，差事都交接给老三了。”
“收编张系军这个任务，你来办。你是两营总军，比他说话更有分量。”
章谨先前虽有猜测，但听到他这个决定，还是愣了下。
“大帅，叶长青是不是...？”
纪鸿洲摇头，“不用多想，你可以去探病，看看他自己是什么意思。”
“若是主动让于你，你答应就是，若他还坚持自己去，你回来同我说。”
章谨眨了下眼，微微颔首：
“是，属下这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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