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意很馊，卫星厂的工作人员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厂里重要人物或者重要关系的关系户，另一种是为了招收这些关系户，怕引起工人不满，所以顺带招收了一大批工人子女。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群关系户是顾不上了，能安排下这些工人子弟就已经烧高香了，但是这次安排了，以后呢，你安排不安排，不安排就是不公平，安排的话，哪来这么多岗位。当然这一次扩产，最终也是要用这些人去支援，自己去还是父母去，随便，厂里不管，但是只要这一次进厂，家里就必须有个人出去支援。
实际上，大部分厂子面临的问题都和红星厂差不多，大三线建设，以自愿为主，但是也不排除这些被自愿的，可是除了大三线之外，还有小三线，这些人就充当了主力军。和大三线以军工业为主，重工业为辅的国家政策不同，小三线，那才是鱼龙混杂，什么单位都有，某地还跑到山沟沟里建了一个饼干厂。李主任关系是真硬，也许国家也在有意推动这种情况，所以红星厂一下子就多了两三千学徒工。在被清退的工作人员里面，就有一个人叫娄晓娥。
姜玉柱回到家就唉声叹气的，这个伙管委一成立，食堂的油水明显减少了，最过分的是这群人每次都会看看他的饭盒里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像之前那样，偷着多盛几块肉，根本不可能了，已经有人被他们押到保卫处去关小黑屋了，还写了保证书，不就是盛菜的时候，多打了三块肉吗，至于吗，而这群人的头就是在很对人看来重情重义又人厌狗嫌的老田，也就是王椿的老丈人。不单单是他，何雨柱和周利民两个炊事员也挺郁闷，做饭的时候尝尝咸淡，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多打点，这样下来能多吃不少，就算是不往外拿东西，他也方便不是，现在倒好，恨不得做饭都有人盯着你，那种感觉就是芒刺在背，出去到人家主家干活，主家都不至于盯得这么紧。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十二月，首先就是刘海中报名了八级工考核。他不是没想过走车间副主任这条路当官，但是哪怕是拿着东西去拜访车间大主任，人家都不要，不过看在他在厂里确实不错的份上，给了他一个组长的职务，这个也算个官，手底下有二十来个人，但是不走行政编制，有几块钱的补贴，按照车间的生产情况，月底有可能有奖金。自从当上组长之后，刘海中腰也挺起来了，手也背到后面去了，连老婆孩子都要在家里叫他刘组长，大院里就更不用说了。现在除了几个头铁的或者无所谓的，基本上没有叫他二大爷的，都一口一个刘组长，他舔着个肚子，那是相当开心啊。
另外，王椿的真实死因调查出来了，王楸还在印刷室刻版呢，就被宣传科的勤务员，给叫走了，说是李主任有事找他，让他过去一趟。等王楸到了李主任的办公室之后，李主任还在看东西，看见王楸，直接递给他一张纸，“来看看，这是你的转正调令。”
“李主任，我现在不是在宣传科吗，怎么转正把我调到后勤去了，还提升了等级。”这份调令很简单，就是把王楸调到后勤，管理后勤劳保仓库，还给他提了三级。
“这个嘛，经过厂里对你的观察，发现你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又有一定的文化水平，非常适合这个职务，再加上等过了年，宣传科要精简，就算是你留在印刷室，也要被分流，到时候还不一定要把你分流到哪呢，还不如提前下手找个好点的单位。”实际上王楸调走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人尽其用，另一个是宣传科已经有了李主任的人了，谁呢，宣传科一支笔冯湘君，冯湘君的的文章虽然都是冯小楠代笔的，但是人家能找到代笔也是人家的本事啊，况且，拉拢了冯湘君就等于拉拢了冯小楠，现在冯小楠虽然说是学徒工，但是在车间里提出来的多种降本增效的方法，成了车间里炙手可热的人物，等于在生产部门插了一步棋。李主任在基层可用的人有限，不能在一个部门放上两个人，来浪费资源，所以王楸只能调走了。
后勤可是李主任起家的地方，可以说是李主任的基本盘，但是现在这个基本盘不稳，杨厂长借助这次职工调整，往里面掺了不少沙子。后勤管理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卡住采购，管好仓库，问题就不大了，这一次有机会能借着王椿的死往仓库里面塞个人，李主任自然非常高兴。
“这次给你升级，主要是你哥哥王椿同志的死因调查清楚了，和之前说的有所出入，他是在去买橘子的路上，漏了富，被司机盯上了，然后带到一条小路杀了，甚至他都是偷偷的看着，等到那两个人看见王椿同志的尸体，并且下了口之后，才离开的。”这么干有个原因，那就是他叫来的是军队，军队和警察不一样，他们对案件侦破不够敏感，只要看见了有人吃这种肉，那这两个人的下场必然是个死，所以他们会激烈反抗，试图逃跑，自然为了不放走罪犯，军人大概率也是选择当场击毙，这样就可以死无对证，司机可以肆无忌惮的栽赃两个人了。
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人最终因为消费水平与自己的收入不符，被调查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有人怀疑是他，匆匆结案，并且把调查结果通报红星厂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能露出一丝马脚。也就是说，无论红星厂要求不要求彻查，人家都在进一步调查中，如果红星厂这一次就算了，不查了，那真正情况传回来之后，红星厂就要成了整个系统里的笑话了。所以说李主任这一次也算是挽救了红星厂的名誉。
“像你哥哥这种情况呢，按理说应该让他的家人继承一个工作，以示咱们厂对因公死亡的人的一种照顾，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咱们厂，工位奇缺，杨厂长等人对你能在上次拨乱反正的行为怀恨在心，所以准备让你继承工位，然后把你手里的这个临时工工作收回来，我据理力争，也只给你解决到了这种情况，再多了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也知道，现在是厂长负责制，咱们厂的书记有和没有一个样，基本上就是杨厂长的一言堂，所以说，你基本上就只能接受这一点了。而且你这个三级并不合适，真要闹大了，你就只能是刚刚转正了，明白吗，得不偿失。”
“多谢李主任，我家里这个情况，你也知道，也没有人能继续上班了。这种情况最好。”
“嗯，对你的觉悟，我还是很放心的，就是有一点，你去了仓库之后一定要牢记一点，严进严出，没有条子，一针一线都不能出仓库的大门，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去找老聂，或者来找我，只要你能坚持原则，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保证完成任务。”
“哎对了，小王啊，你原来联系的那个肉类供应线，现在还能走通吗？”李主任悄悄的问王楸。
听到这里王楸脑子激灵一下，这不是个好机会吗，这种变现渠道可比自己偷偷的去卖安全多了，按理说王楸现在啥都不缺，不用冒着风险干这种活，但是本身他就不安分，再加上他想存点钱，以防万一，甚至想弄点古董文玩。但是他也不准备大规模的卖，那样风险太大，成批量的在京城放吃的，和找死差不多。小打小闹就行，至于四合院，他也想要，但是肉和粮食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他完全可以改开之后，再卖肉换钱，反正那个时候的四合院也不贵，还没有各种政策约束，非常方便交易。
“李主任，这条线我倒是又接上了，但是我现在权限降了不少，大宗的采购基本没啥机会了，小打小闹的还行。而且杨厂长那里他对我意见这么大，我要是弄来，他再把我送进去，我不就亏大了。”
“那厂里的招待采购，能不能盯住。我和杨厂长商量过了，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他就算是找事儿也不会在这个方向上找，招待这个东西他也急需。”对于这个问题，两个人还是有基本默契的，毕竟不少人还指望招待打打牙祭呢，客人吃好喝好了，也好说话办事儿不是。
“那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什么时候用，提前给我说一声，第二天一准有。”
“远吗，需不需要去农村？”
“城里哪有啊，李主任，我肯定得去农村，而且都还挺远。”王楸就是为了隐瞒真相，准备实打实的到山里溜一圈。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额外福利。
“这样啊，你这个库房的任务也比较重，轻易不能迟到，这样吧，我个人赞助你一些工业券，你去买辆自行车，对外你就说是厂里给你哥的抚恤，正好这里面也有几张。”
“李主任，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你哥的抚恤，拿着就行，至于我送给你的，你也不用换什么的，总得来说，我弄工业券比你简单的多。”
李主任给王楸传达的是厂里对外抚恤就给了几张，大部分是他老李个人赞助的。实际上，这一次，厂里一次性补贴了整整五十张，李主任只是锦上添花的给了六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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