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没啥大病吧。”
小婉红着眼圈，瘪着嘴，看着我，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我想起她之前的形象，一阵恶寒。
小婉搂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肩头问“林风，你不喜欢我吗？”
我无奈的说“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老”
小婉凑到我耳边，问“雨桐仙子不也三百岁了吗？你不是也没嫌弃她？”
我躲了躲说“你要干啥，能不能直说。”
小婉哼了一声，说“陪我演一下会死啊，没有情趣的臭男人。”
我了然道“懂了，演戏是吧，本仙君拿手。”
我酝酿了情绪，伸手搂着小婉，低声道“婉儿，你爹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吗？都怪我，没本事。”
小婉抬头看了我一眼，迅速入戏，一秒落泪，抽泣道“林哥哥，我不想离开你，你带我走吧。”
我摸了摸小婉的头发，说“傻姑娘，去哪里啊，你舍得你的娘亲吗？”
小婉趴在我胸口，傲娇的说“舍不得，可是我更舍不得林哥哥呀。”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婉儿再等等，等我办完手头这件事，应该能再升职，我们再去求求你父亲，可好？”
小婉娇滴滴的嗯了一声，就这么靠在我怀里，看素贞她们的苦情戏。
不出我所料，素贞被强行嫁给了不爱的人。
那是整部戏的高潮部分，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新郎官醉醺醺的进入洞房，一把挑开素贞的红盖头。
这个新郎是我之前跟过的一个纨绔弟子，秦楼楚馆就是他第二个家。
新郎挑开素贞的红盖头后，被素贞的美貌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惊喜若狂。
一把扑上去，嘴里污言秽语，素贞又羞又怒，骂道“我可是你的妻，你怎可这般羞辱我。”
新郎冷哼一声，喝道“萍儿，翠儿，进来，给夫人教教规矩。”
两个妖娆美貌的女子推门而入。
张素贞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新郎挥挥手，两个女子按住素贞捆住手脚，摆成大字。
两女自己也款款褪去罗衫。
素贞可是千金小姐，哪见过这种阵仗，又羞又恼，怒气攻心，竟昏死了过去。
新郎一杯冰酒将素贞浇醒。
小婉牙咬的咯咯作响，手紧紧握拳。
气氛压抑到极点。
折腾到后半夜，新郎才左拥右抱呼呼睡去。
素贞头发凌乱，红着眼睛，满身伤痕，大红的秀禾七零八落。
雪白的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
躺在床边的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饶是我对这种俗套戏不感兴趣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沉浸式的围观下来，真的情绪很不好，世间美好，在你面前踩碎了，碾作尘埃，让人不能直视。
我转头不看素贞的眼睛，那眼里只有绝望，没有一丝光彩。
小婉和其他观众，咬着牙，泪流满面。
我拉住小婉的手，小婉这才松开紧握的手，掌心都是指甲印。
过了许久，外面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素贞才像活过来一般，眸子里恢复了一丝神采。
慢慢坐起身，拢了拢头发，拉了拉秀禾遮住身子。
素贞站在床前看着新郎和两个丫鬟搂在一起，呼呼大睡。
素贞看了很久，才转身走出房门。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天上漆黑如墨，电闪雷鸣。
一出门素贞就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红色的秀禾被雨淋湿变成黑色。
素贞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踉踉跄跄的往院子东南角走去。
我们都跟在她身后。
素贞走到井口，坐在井台上，从头上拔下一只玉钗，握在手里。
我隐约记得，这钗子是吕布送的，没想到大婚之日她把这戴在头上。
我刚准备问小婉钗子的事，素贞看着钗子凄凉的笑了一下，翻身投井了。
我惊呆了，我从没见过人在我面前，死给我看。
太震撼了。
我一时愣住了。
小婉失声尖叫“不！！”
随即我被观众们推挤着全部跳进井中。
我们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在看素贞。
素贞落水后甚至没有挣扎，任由身体沉入井底，只在呛水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几下。
然后就一动不动，沉在井底，手里还握着玉钗。
如果说素贞投井让我震撼到了，那么亲眼看着她被淹死，我已经无法呼吸了。
虽然我不喜欢她这样的人，但是就像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同事，某天死了，你还是会有所触动。
何况她是死在眼前。
我如坠冰窟，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也心口闷的喘不过气。
周围观众，哭成一片。
我觉得很难受。
过了许久，才稍有缓解。
一阵烟雾飘来，再散尽时，我依旧坐在小婉肩头，戏台还是那个戏台，观众还是那些观众。
小婉红着眼睛，脸上全是泪痕，周围的观众也好不到哪去，大家久久不愿散开。
我轻轻拽了拽小婉耳朵。
小婉把我抱下来放在地上，自己也幻化身形，变的与我一般高。
我轻声说“我们走吧。”
小婉点点头，带着我离开戏台。
走进白帝城幽暗的街道，我觉得恍若隔世。
小婉走到一个药铺，拿了一根兕角递给我。
我问“我下次来还有木偶戏看吗？”
小婉点点头说“有的，但不是这场了。”
我说“那我能带师父来看吗？”
小婉点点头说“可以”
我看小婉情绪低落，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婉陪我走到白帝城门口说“你要回去了？”
我嗯了一声“那边还有事，最后一晚上就结束了。”
小婉看了我一眼说“去吧。”
她一挥手，我随即出现在雨桐办公室。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摸出手机看已经下午八点了。
我打给雨桐“师父，你在哪里？”
雨桐问“你才回来？我在会议室。”
我挂了电话跑去会议室，雨桐正在收拾电脑和材料，准备下班。
我帮她收拾了东西，跟在她身后回办公室。
雨桐开着车，问我“崽崽，你怎么了，从回来就一直情绪低落。”
我把小婉带我看的木偶戏给雨桐讲了一遍。
雨桐听的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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