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吕布听到袁绍这番辩解,看着袁绍那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心中则犯起了嘀咕,莫不是王肱、鲍信的分析有误,濮阳之事真不是袁绍所为?不过眼下既然已经率兵而来,定然也不能凭借袁绍一面之词而撤军,遂心中稍作思量后,便继续对着袁绍开口道:“既如此,那本将便暂且相信本初一回。只是本将率兵远来,还请本初供给粮草,让本将麾下兄弟暂作歇息。待濮阳之事得大将军决断后,若确非本初所为,本将自会撤兵而回!”
听到吕布如此说,袁绍眉头微微一皱,正待答话,一旁在军中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参军荀谌,却突然上前一步,在袁绍耳旁低声道:“主公!这吕布刚猛,其麾下龙骧骑更是在北境征战多年的精锐之士,若是正面为敌,恐怕眼下长垣城的兵力守城有余,对阵无力!况且行计围困濮阳之事,也难以瞒过大将军,待其后续再遣兵将前来,陈留危矣!”
“嗯?”袁绍闻言微微侧头看向荀谌,接着问道:“友若此言何意?”自夺了陈国后,这位主动前来投奔自己的颍川荀氏子弟,其实袁绍是非常敬重的,只是如今荀氏最杰出的荀彧、荀攸等几人,都是自何彧出仕开始便投在其麾下,因此袁绍或多或少也对荀谌有几分戒备和疏离,所以平日里很少主动向荀谌问计,而荀谌也非常自知,如今日这般主动出言献计可谓少之又少,所以现在袁绍心中也十分好奇,遂顺着荀谌之意发问。
荀谌知道此时时间紧迫,倒也不卖关子,对着袁绍再次一揖,问道:“主公以为濮阳之事能否瞒过大将军?”
袁绍闻言神情略微一顿,有些不自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回道:“难!难呐!以何彧的眼光,恐怕接待濮阳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联想到本公头上。”
“正是如此!所以谌才言陈留危矣!其实自主公让人乔装黄巾、绿林围困濮阳开始,就已经算是对大将军宣战矣!”说到这里,荀谌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见周围除了袁绍和他以外,便只有随在袁绍身边的护卫,其余袁绍麾下文武皆在三丈以外,这才接着道:“此事仲治自以为得计,实则在战略上已输了一筹,让大将军有了出兵的借口,从被动变为了主动!”
袁绍听到荀谌此言,顿时心中不悦,正要开口斥责荀谌为何不早点出此事,但还未说出口,就被荀谌的话打断:“呵呵!主公可是在恼谌为何不早早进言此事?非是不想,而是不能也!”
“当今天下已成南北对立之势,北方数州之地控于大将军之手,且行新政,剿匪寇,于民休养生息,日益强大!而南方数州则以主公、袁术、荆州刘表、交趾士燮、蜀中刘瑁五方各据一州或数郡之地,且盗匪丛生,流民四起,待时间一长,北方愈发强盛,南方又不能齐心,最后只能被大将军摧枯拉朽横扫!届时,吾等臣子可生,主公等诸侯唯死矣!”
“况且大将军乃是学海先生嫡子,必也推崇学海先生‘大一统’之论,可不像南方诸州某些士族,还妄图恢复昔日列国之制,共尊大汉!”
袁绍听到这里微微一愣,南方诸州的势力从脑海中一一闪过,然后问道:“先生可是说的交趾士燮、益州刘瑁?”
荀谌闻言没有回答,只是对着袁绍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道:“所以,谌以为,借着濮阳之事挑起南北纷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趁着大将军正在修建长安新城,钱粮吃紧时,主公再次向南方诸州发起联盟共抗之,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让主公亦如大将军般,手掌天下权柄!而且这些年大将军威势太盛,主公遣人联络南方诸州为盟,定然也会水到渠成!”
袁绍越听荀谌之言,越觉有理,心中更是火热一片,遂对荀谌拱手拜道:“先生不愧是颍川荀氏子弟,胸有丘壑,此言一出,令绍茅塞顿开!眼下绍该如何行事,还请先生教我!”
荀谌眼看袁绍行礼,赶忙双手托住,回道:“主公何须多礼!此乃谌本分之事尔!现下那吕布作为大将军心腹大将,领少数精锐兵力而来,主公何不将其吞之,先断大将军一臂?”
袁绍闻言双目精光闪烁,面带兴奋之色,问道:“哦?计将安出?”
“长垣以南三十里外有一片水泊,芦苇丛生,更有一伙八百人的盗匪匿身其间,主公可...如此定让那吕布逃脱不得,只要彻底将吕布这支精锐及这伙盗匪尽数屠灭,说不定还可为主公与大将军全面开战,多拖延一些时日!”
“哈哈哈哈!先生果然大才!有先生此计,那吕布必死矣!”听完荀谌之计,袁绍哈哈大笑瞥了一眼城外吕布所在的方向,只是眼中一片冰冷,看向吕布的目光也似在看一个死人。
随后袁绍果断的答应吕布的要求,自北门给吕布送出城一千石粮草和若干辎重,更是由遣荀谌亲自带着诸多美酒美食前往吕布大营,犒劳吕布。此后连续三日,荀谌皆是带着美酒美食前往,让吕布戒心渐消。再加上荀谌对吕布满口赞赏、敬仰,让吕布不自觉的有些飘飘然,以至于对荀谌提出的,助袁绍剿灭长垣以南三十里外水泊中匿藏的八百盗匪之事,那是满口答应。
结果第四日下午未时一刻,吕布便带着八百龙骧骑,与袁绍麾下由陈到率领的五千步卒,便出现在了长垣以南三十里的这片水泊边上。
“吕将军!末将这便率兵分自西向东驱逐水泊中的盗匪,还望将军及时截住盗匪,勿让盗匪逃脱,不然周边百姓定要遭罪了!”说罢,陈到对着吕布抱拳一礼后,便转身带着麾下步卒而去。
而吕布则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并未将这水泊中的盗匪,甚至是陈到率领的步卒放在眼中,而是亲自骑着胯下战马来到水泊边上的芦苇丛中,感受到战马马蹄只是浅浅的陷入泥土,这才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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