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重重点头：“应学首说得对，世家也有好的，比如你家、齐玉从、沈引明、吴联书、陆清宇、苏柏泰、董呈新、宁敬徽等人家。”
他念了一批签了生死状，助阵开私仓捐粮的学子名单后，又来了个只是呀……
“九成世家喜欢多投注，毕竟广撒网，总能有一网能捞到大鱼，不至于网网落空，让全族都挨饿。”
“然，如今这等外敌联手来犯的境况，哪经得起钻营算计式的扶世救国？唯有奋不顾身，倾尽一切相搏，才能搏出一条生路来！”
小白说完，又朝着应子林郑重作揖行礼：“草民白竑，谢过应学首家全家，倾力救大魏，但其余人家嘛，即使自持矜贵如齐玉从，那齐家也没有吐出一半家底来助国抗敌，只是开了几个私仓来帮忙壮声音而已。”
“齐玉从，以及齐家确实是好的，起码没派子弟出来自戕，断了咱们的号召捐粮路。”
“草民在此，也谢过齐家了。”
言罢，又是一揖。
应子林：“……白兄别谢了，真要谢，你去齐玉从面前谢，我很无辜。”
你别逮着我一个损啊，留点毒话，毒他们去。
“行吧，看在咱们一起坐过牢的份上，我就不嘴毒了。”小白有些意犹未尽，又说：“告诉你一桩事儿，隆哥最近在跟陈阿公读史书诶。”
应子林：“……”
又来！
果然，小白又来了：“隆哥就不是个能读书的人，可他不过读了几个月史书，就看懂五千年兴衰路……”
“兴亡原因写得清楚明白，不过就是都怕自家亏了，所以明知该团结起来倾力一搏，却都怕自家给出去的太多、使的力气太多，又都怕别人家给出去的不是全部，用的不是全力。”
“一起抠抠搜搜，只使个三分力气，留下七分力，护自己家，生恐自家的后路留得比别人家少了半分，生恐自家以后比别人穷。”
“结果因着大家都抠搜、都藏私，导致力气没使够，大家一起完了犊子，都成了屠刀下的鬼魂，被敌人给屠了个又干又净。”
砰！
应子林怒了，拍桌指着小白道：“泥人也有三分气性，你白家就干净吗？”
小白理直气壮：“对啊，我白家确实不是很干净，这不就遭了报应，被抄家治罪了。”
燕总旗：“……”
这就是读书人吗？
骂起自家祖宗来也毫不留情？
小白大马金刀的坐下，端起一杯茶水咕噜咕噜喝着，继续说：“遭了报应也好，好歹我白家的业债是还清了，所以我能清白地去考科举，当官，能指着你们的鼻子骂了。”
又问应子林、燕总旗：“应学首、燕总旗，你们说我去当御史咋样？”
“……”燕总旗不答，只暗暗瞅着应子林，想来，应学首今天不会再搭理白竑这混账了。
应子林：“前债已清，又无亲族拖累或是为质，确实是当御史的料。”
燕总旗表示，文武之间，果然有壁，我不理解你们读书人。
“报！”
院门口，传来将士的通报声。
“进来。”燕总旗回复。
将士进来，道：“禀总旗大人，江对面来信了。”
隔江对峙那会儿，西北军、陛下、燕国公就在江对岸安插了潜伏人马。
这信，就是潜伏人马提前送来的。
燕总旗接过信，看后，大喜，也不隐瞒，对应子林、小白道：“二位，圣旨与军队到江对岸了，要不了几日，册封我为千户的圣旨就能到，京畿东正府那边还给我调了一千正兵、两千杂役脚夫。”
“所以二位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咱们现在有兵马了，能护得住……就算护不住，打起来了，三千兵马的厮杀，也能在大魏闹出点动静来，他们捂不住。”
应子林：“……”
怎么就三千兵马了？
脚夫也算？
算的啊。
都是这么算的。
不过，如今的情况比他们刚来江南州时，好了太多太多。
可应子林依旧忧愁：“从京城擢升燕总旗来看，西北与东北州的兵马，确实紧缺。”
否则就不是升燕总旗，而是直接派一名老千户或者副将过来坐镇。
“恭喜燕总旗，准备准备，接旨升官吧。”小白给燕总旗道谢，很为他高兴。
可惜，没高兴多久，郑东家就来了，带给他们一个消息。
“谢侯爷、侯夫人正在派船队出海，准备选海域，打捞多孔海绵，养菌制药……这事儿，谢侯爷已经上过奏疏，请示陛下，可瘟疫猛于虎，早做一天就能多救一些人，因此只能一边请示，一边开始做。”
“应学首、燕总旗、小白，谢侯府的人找到我，让我来请你们帮忙游说尤大夫、薛大夫两口子、沈肖两位女医，请她们把养菌制药地点，从岭南州搬迁至江南州海域。”
“江南州距离西北、东北、京城更近，克瘟疫药做出来后，能更快送到瘟疫地，救治魏民。”
“把养菌制药地搬到江南州，尤大夫他们跟京城、跟各地的通信也能快上半个月。”
郑南丹又把一封信，递给应子林：“看看吧，这是谢章夫妻给我的信。”
信，其实有两封，一封是给应子林他们看的，一封则是已经烧了。
总之，郑南丹目前还得是个好人。
砰！
小白拍桌怒道：“他们这是要明抢秦黄陈三家的功劳！”
郑东家听得皱眉：“小白，慎言……陛下圣明，定会论功行赏，且如今之势，不是争谁家功劳更多的时候，得团结聚力，尽快把药给做出来，尽快把药送到瘟疫地去。”
郑东家看向应子林、燕总旗：“于公于私，我都支持谢章两家的提议……这个药，做不出来还好，要是做出来了，却因为路程的长短而耽误了药品送达的时间，导致出现大批死亡，那秦黄陈三家，以及所有阻碍谢章两家提议的人，都会是罪人。”
“这等大罪，咱们背不起，都理智点，我支持，会写信给陈黄两家，劝说他们把尤大夫等人送到江南州来。”
“陈老大人也定是同意的，他老人家不会因为自家的功劳就耽误了魏民生机。”
可是……
应子林、小白、燕总旗他们都替秦黄陈三家不值，可理智告诉他们，郑东家说得对。
“谢章两家，或者说两江的世家豪族，确实想抢占养菌制药克瘟疫的大功，但他们所说也有理有据。若是岭南州那边不允，但凡出点时间差上的事儿，世人就会骂死岭南州。”
干他祖宗的，有种被刀架住脖子，还得点头说‘你说得对’的憋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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