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爆出那天打人的少女是新王妃的娘家人后,一众官员全都以为是新王妃的某个未出嫁的妹妹呢。
譬如堂妹,表妹什么的。
没料到,居然是亲妹妹,高镍的夫人。
“这就难怪,性子那么刚烈,又无所畏惧了。”
“这就难怪,说收拾乔家,就收拾乔家了。”
“啧啧啧,这下刘大将军一家子,算是踢到钢板上了。”
“真是钢板啊,天知道,那天小将军可是要当众调戏高夫人啊。虽说调戏未遂反被打,但依着高镍那睚眦必报的脾气,能善罢甘休?”
“善罢不了,也甘休不了,不信等着瞧,铁定有后续。”
“我猜也有后续。”
“岂非又要上演精彩大戏了?”
官员们这些议论声,悉数传进了刘震天一家子耳里。
刘震天沉默不语,只端起茶盏闷头喝茶。
刘夫人则丝毫不以为意,气恼地瞥了傅玉筝一眼,鼻子重重一哼:
“呵,她男人不肯善罢甘休?我还不肯善罢甘休呢!我好好的儿变成了残废,谁找谁算账还不一定呢。”
这话,正一步步走在红毯上的傅玉筝听不见,也不屑听。
因为敌人是用来捶的,直接往死里捶便是,何须听她说什么废话?
傅玉筝气势十足地行走在红地毯上,来到木邵衡和傅玉舒面前,规规矩矩地准备行跪礼。
木邵衡及时笑道:“二妹,在姐姐、姐夫面前何须这般客气?你能赏脸出席,本王已倍感荣幸。二妹,坐。”
话音刚落,守在一旁的礼官立马行至傅玉筝跟前,微微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请她入座。
嗯,既免了跪,又有礼官亲自带着落座,这待遇远超西南三大地头蛇一大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木邵衡有意给新王妃做脸。
傅玉舒自然也瞧得出来,她握住丈夫的手,暖心一笑。
~
不多时,庆功宴正式开始。
一批又一批的将领上前领赏。
几乎每一个将领,都至少可以官升一级。
头等大功臣刘震天,如众人预期那样,授一等功,晋封为伯爵。
而另外一位原本军职靠后的小将军,因为格外英勇善战,带着手下三千骑兵硬生生干掉了沈家一万精锐,三比十,打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表现尤为突出。
木邵衡更是直接破格提拔,给他连升六级,一跃成为军中翘楚,位次仅在刘大将军的几个副手之下。
这晋升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若按照正常的军中流程,要想一级一级晋升到如此高位,少说也要十来年。
“咱们王爷很是器重这小子啊,这小子有福了。”
“可不,才参军三年,今年才十九岁呢,未来可期。”
“听说他先前是刘大将军的部下,因为与刘大将军的大女婿发生口角,闹出不愉快,便被降了一级,贬到了樊将军的骑兵营。”
“真的假的啊?若真如此,刘大将军未免也太护短他女婿了。处事不公,过分了啊。”
文官们纷纷窃窃私语。
刘夫人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很是生气,想也不想便抓住刘震天的衣袖,怂恿道:
“孩子他爹,咱们大女婿的冤家对头都高升了,眼瞅着把咱们大女婿给踩下去了,你还不赶紧帮咱们大女婿一把么?”
刘震天点了点头。
当然,他要为大女婿说好话,绝非因为妻子嘴里的这种无聊理由,而是他的大女婿确实在战场上表现卓越,可圈可点。
所以,刘震天瞅准合适的时机,站起身朝木邵衡敬了一杯酒,顺便将话题拐到了大女婿秦校尉的身上,美言了几句。
大意是,攻打沈家的战役上,秦校尉也立下了奇功,战绩不菲。
木邵衡闻言,轻轻笑道:“是吗,哪位是秦校尉,上前让本王瞧瞧。”
秦校尉连忙出列。
“哦,是你啊,本王倒是有点印象,倒也是名猛将。难得你岳父大人如此赏识你,本王便也破格提拔你,连升三级,调往西边边境驻守罗城,当个守城将军,如何?”
罗城?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乃西南最最贫瘠的一个乡镇了,接壤的邻国还时不时越界抢夺一番。
若两国能开战,大打出手也行,军功自会少不了。
偏偏接壤的那个国家,永远只干偷鸡摸狗的小事,一旦喊开战立马嬉皮笑脸前来讲和,让你连战都打不起来。
真去驻守罗城,仕途便废了,简直是明升暗降。
秦校尉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又不敢抗旨不遵,只能认命地跪下去接旨。
这戏剧性的画面一出,在座的官员们全都嗅出了一丝不寻常,交头接耳道:
“怎么的,咱们的刘大将军这是要失宠了?”
“看王爷对他女婿的处置,八成是。”
“我猜,是前阵子刘大将军家和新王妃火拼,惹咱们王爷不高兴了。这不,刻意拿他女婿出来敲打敲打。”
“我看也是。”
刘震天耳朵尖,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他听了个清清楚楚,心头很是不痛快。
而那些切切嘈嘈的声音还未停。
“如此说来,刘大将军的女儿岂非直接无缘侧妃之位?提前……出局了?”
“那杨家和秦家做梦都得笑醒。”
说这话的两位官夫人,就坐在刘夫人不远处。
刘夫人听了,直接斜眼瞪了过去,眼神很是犀利。
偏生那两位官夫人的身份也不低,再加上平日里也是刘家的死对头,是以丝毫都不惧怕。
反倒瘪了瘪嘴,放出更狠的话来:
“我早就说过,刘家的几个女儿不是什么有福的命,瞧瞧她们那长相,就有些福薄。王府侧妃之位,多金贵啊,轮得到她们?”
“就是,少做梦了。换一个人家做妾还差不多。”
刘夫人听见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笑一声,内心狠狠道:“让你们现在讥讽,等会我女儿出息了,日后有你们好看的!”
坐在席位上,忍了又忍。
忍了又忍。
终于忍到所有将领全部颁奖完毕,到了歌舞助兴的环节。
刘夫人噌的一下站起身来,面朝木邵衡请旨道:
“王爷,此次庆功宴,不少官家的小姐愿意施展才艺,为咱们加官进爵的英勇将士们歌舞助兴。”
歌舞助兴,是最寻常不过的项目。
但木邵衡还是将选择权交到傅玉舒手上,偏头看向她,柔声问道:“王妃,你可有兴致?”
王妃?
如此陌生的称呼。
傅玉舒自打成亲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夫君如此唤她。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公众场合不适合唤小名的。
于是,傅玉舒有样学样,迅速改变称呼,微笑着回答:“王爷,妾身喜欢。西南的歌舞肯定与京城的不一样,妾身想看。”
王爷?
妾身?
呃,木邵衡陡然从娇妻嘴里听到这两个陌生至极的称呼,莫名的内心别扭。
那感觉,仿佛舒儿要跟他闹生分似的。
木邵衡第一次意识到,爱一个人爱到某个程度时,竟难以承受对方称呼上的疏离。哪怕只是临时作戏,也别扭。
顿了顿,木邵衡立马寻求安慰似的,握紧傅玉舒的小手,改口道:“舒儿,你喜欢啊,那我这就让她们表演给你看。”
呃,这满满的求生欲啊。
也不自称“本王”了,“王妃”也不叫了,麻溜地改回“我,你,舒儿”。
傅玉舒:……
这回轮到她开始发懵了。
夫君怎么又把称呼改了回来?
那接下来,她到底该如何称呼啊?还要不要改啊?
不改的话,会不会……会不会有言官弹劾她不懂规矩啊?
“小傻瓜,我说不必就不必。谁敢弹劾,就让高镍弄死他。”木邵衡压低嗓音,凑她耳畔轻声笑道。
笑声里满是愉快和挑逗。
傅玉舒:……
当然知道夫君在逗她玩,旋即用小拳头捶了男人手掌一下。
结果,木邵衡反应灵敏,大掌一握,竟把她的小拳头给包裹住了,想挣脱都挣脱不出来。
她越用力,他握得越紧。
“夫君。”傅玉舒的小脸蛋直接泛了红,她脸皮本就薄,连忙用另一只广袖遮挡住。
那边,刘夫人已经吩咐下去安排歌舞了。
但刘夫人坐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王爷和新王妃在她面前举止亲昵,内心那个不爽。
那滋味,就仿佛王爷负了她的宝贝女儿,与别的女人瞎搞到一起似的,要多不得劲,就有多不得劲。
刘夫人不知道的是,她眼神里的每一寸不爽,都落入了坐她对面的傅玉筝眼里。
傅玉筝这阵子对刘家人提防得很,凭直觉,刘夫人安排的歌舞铁定有问题。
刺杀一类的,应该不是。
等等,难不成,她家的二女儿极具歌舞天赋?想凭借出色的歌喉,亦或是动人的舞姿勾引木邵衡?
思及此,傅玉筝轻蔑一笑。
木邵衡可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什么歌喉没听过,什么舞姿没看过?还能被一个将军府的小姐给勾去了魂?
少做梦了。
正想着时,大殿外进来一群舞姬,一个个妆容独特。
不过,她们的妆容委实太过独特了,咋化的啊,一个个全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还弓腰驼背,丑绝了好吗。
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直接把在场的权贵给看恶心了,好些人无语地偏过头去不看,还是与邻座的聊天更有趣。
傅玉舒见了,倒是贴在木邵衡耳畔说了句:“这是西南舞者独有的妆容吗?挺新颖别致的。”
木邵衡:……
呃,确实别致,他三十几年还是头回见到如此丑绝人寰的。
不过,媳妇爱看,那便是大功一件。
舞蹈结束后,木邵衡大手一挥,赏下一笔丰厚的彩头。
众人期盼下一个上场的能正常点。不料,下一个歌者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居然一开腔就跑调,直接把人给整无语了。
在场观众一千来号人,大概只有傅玉舒听得津津有味吧,她眼神里满满都是对童年的回忆。
“舒儿,你喜欢?”木邵衡笑着问。
傅玉舒点点头,小声笑道:“她跟我妹妹小时候学唱歌时一个样,跑调跑到了天际。还蛮有童趣的。”
傅玉筝:……
呃,姐姐,这种糗事就别对姐夫乱说了吧。
话说,跑调小女娃刚唱到半截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擂鼓声。
巨响。
震天响。
霎时,将全场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傅玉筝也转头望去,只见八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扛着一面超级大鼓,由远而近走进大殿。
鼓面上侧卧着一位舞姬。
身穿清凉的胡旋舞舞衣。
哪怕她故弄玄虚又是侧卧,又是背对大家,完全看不见面容。
但光看她裸露在外的纤细水蛇腰,以及薄薄舞裙勾勒出的修长双腿,也知道她必然是个大美人。
一下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总算来了个美人,先头那些跳舞唱歌的都是些啥啊,简直辣眼睛。”
“这是谁家小姐啊?看上去不赖。”
“她这背影,瞧着像是刘大将军家的二小姐吧?”
杨姣姣一听,立马瘪嘴不乐意了:“什么嘛,堂堂将军府小姐,穿得这般暴露?这是要色诱咱们王爷吗?丢不丢人?”
说罢,杨姣姣把嘴里的瓜子皮狠狠一吐。
而傅玉筝呢,打量完鼓面上的美人,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嗤,用色诱这招,要是也能勾引到我姐夫,算我输!”
果不其然,木邵衡对色诱的女人丝毫提不起兴致,只远远地瞥了一眼,就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傅玉舒脸上,笑着问她:
“胡旋舞爱看吗?若不喜欢,我把她轰出去,换一个你爱看的?”
此话一出,刘夫人瞬间石化了。
别啊,她女儿还没转过身来展示容颜呢!
惊得她险些要跳起来,高喊一句:“女儿,快转过身来,快,快!”
正在这时,鼓面上的刘诗楠,结束了单手撑头的卧姿,开始随着丝竹管弦之乐在鼓面上舞动了起来。
虽说她蒙着红色面纱,依旧看不清她的容颜,但她精妙的舞姿很是动人,引发了一波喝彩声。
傅玉舒不想扫兴,便对木邵衡笑道:“很久没观赏胡旋舞了,看看也不错。”
木邵衡笑道:“好,你认真看,为夫给你剥几颗葡萄吃。”
说罢,从白瓷碟里抓起几颗紫葡萄,低下头神情认真地剥起皮来。
这等粗活,哪能让王爷亲手来做?
侍奉在一旁的两个婢女,急忙上前要接过活去,却被木邵衡一个眼神又给喝退了。
随后,木邵衡认认真真地低头剥皮,再没抬头去看什么衣着暴露的美人舞。
傅玉舒知道这是夫君在向她表忠心呢,当即会心一笑:“夫君,你替我剥皮,我好好替你观看。”
不料,小脑袋刚转向前方,傅玉舒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
因为她看到了那双眼睛。
惊人的神似。
这一刻,傅玉舒脑海里只冒出一个念头——月华长公主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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