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酒楼,那群入住的外地官员,纷纷坐在大堂闲聊。
“哎呀,这庆功宴到底何时开啊?最初说十日前开的,后来又拖到八日前,再后来又五日前,眼下干脆没音讯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都在这干耗着小半个月了,庆功宴到底还开不开了?”
“急啥?这些天新王妃和刘大将军两家唱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天天撕逼给咱们看,多精彩啊。王爷都不急,咱们急啥,安安心心看大戏便是。”
“哎,你们说,新王妃和刘大将军,他们两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好端端的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有小道消息,说是新王妃善妒,不乐意王爷收侧妃。这才提前斗起来了。”
“合着,侧妃还没收,两家就提前开打了?这……真真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要不咋说新王妃善妒呢。”
“诶,你说,咱们王爷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也不出面调停,就这样任由新王妃和刘大将军斗得你死我活?”
“王爷什么意思我猜不出来,也不敢猜。但看目前这情形,将军府压根玩不过新王妃啊。人家新王妃一出手,就送了乔家一个团灭,彻底斩断了将军府的资金链。”
当官的谁不知道,似乔家这种商人亲戚,将军府乐意捆绑他,里头肯定是有巨大的利益交换的。
明面上,将军府是乔家的后台。
私下里,乔家则是将军府的钱袋子,每年孝敬给将军府的钱财怕是超过数百万。
哪怕只是百万两银子,而非黄金,那也是超级庞大的一个金额了。
瞧瞧,将军府府邸修得多豪华阔气?光是占地面积就是普通将军家的四五倍,后山还有西南最大的天然温泉带。
再瞧瞧,刘震天的妻子刘夫人,光是冬日里的袄裙就比别家将军夫人多出不止十套,还每套都是蜀锦的,一件的价值就顶别人十几二十件,更甭提头上那些出自名家的凤簪、步摇。
凡是刘夫人身上佩戴的,就没一样不金贵。
远超普通官夫人的消费。
这还只是刘夫人一个人的,家里的儿女以及奴仆们的各项开销也一律高得离谱。
可现在,新王妃一出手,就端掉了将军府的资金链,将军府以后的日子……难过喽。
~
这边的官员们聊得贼起劲,唾沫横飞时,有两桌的官员及其家属却越听越面色阴沉。
那两桌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提过的,想争一争侧妃之位的——杨宇和秦楼两大家族。
杨宇的小女儿杨姣姣,也不知怎么的,就死活赖上木邵衡了,发誓此生非君不嫁。
得知木邵衡在京城娶了新王妃后,她痛苦得割腕自杀,若非婢女发现及时,早就一命呜呼了。
此次庆功宴,杨宇特地将小女儿杨姣姣带过来,期盼能争取到那个侧妃之位。
哪曾想,还没轮到他们争呢,新王妃已经先拿将军府开刀了。
杨夫人满脸揪心地劝说女儿:
“姣姣啊,这位新王妃瞧着并非善茬,她这气性……甚至比之前的月华长公主还强势,还善妒,还难相处啊。”
“这侧妃之位,咱们还是不要了吧?”
要知道,杨姣姣今年已经超大龄,二十一岁了。
她十五岁那年对王爷一见钟情,但碍于月华长公主手段狠辣,爹娘才强行摁住她不许嫁。
拖,拖,拖,一拖就拖到了月华长公主去世。
本以为现在能放心大胆地嫁进王府了,谁能料到,新王妃也不是个善茬呢?
瞧瞧,刘震天前不久才立下大功,又是王爷多年的心腹爱将。这样的人物,新王妃居然敢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这样的王妃,能是气量大、容得下人的?
可别做梦了。
哪怕杨姣姣成了侧妃,后半生的日子也铁定艰难。
可爹娘的分析,杨姣姣根本不听,她一脸天真道:
“爹娘,被灭的又不是刘大将军家?只是他家的亲戚,一个低贱的商户而已。”
“可见新王妃只敢挑软柿子捏,似刘大将军这样的硬茬,根本不敢动真格的。咱家的势力又不比刘大将军差,怕什么嘛?”
“日后这位新王妃真敢刁难我,我就弄死她!”
说罢,杨姣姣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刀痕,大有一股——我狠起来自己都杀,杀一个新王妃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杨宇夫妇:……
面对如此倔强的女儿,他们实在没辙。
想来想去,只能再次使用拖延大法,哄她道:“成,那咱们就继续观望一二,看看后续走势再说。”
杨姣姣这才满意了,抱住杨夫人的胳膊,娇滴滴地喊起了“娘”。
另一桌的秦楼一家子,围坐在一块也是面色凝重。
尤属秦夫人面色最是沉重。
秦夫人沉思良久后,还是鼓起勇气拉了拉秦老爷的衣袖,小声谏言道:
“老爷,咱们敏敏还是另择佳婿吧。反正敏敏也不像隔壁那位似的未婚先爱,还是及时止损的好。”
不料,七十岁的秦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表情严肃地斥责道:
“放屁,后院的女人哪有不斗的?”
“就连你,不也整日跟我那些小妾耍心机斗狠吗?你再善妒又如何,影响我偏宠蓉儿了吗?影响我关照蓉儿的娘家了吗?”
“王府后院亦是此理,新王妃再善妒,也影响不了王爷偏心侧妃。”
秦夫人:……
被怼的一张脸顿时煞白,再也不敢吱声了。
挨着秦夫人坐的小女儿敏敏,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似乎当不当侧妃她无所谓,反正想上位的从来只有她爹爹。
正在这时,酒楼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诸位官员纷纷探头望去,只见马背上清一色的王府小厮。
“来旨意了,来旨意了。”官员们集体起身,面朝大门站好。
不一会,进来一队宣旨的小厮,为首的小厮高声唱道:“奉王爷之命,庆功宴明日午时在锦园的奉天阁开席,还望各位大人准时参会。”
闻言,杨姣姣兴奋得双手捂住小脸:“终于能见到王爷了,真好。”
秦老爷子也眉飞色舞,他已经做好准备让王爷纳自己的老来女敏敏为侧妃了,连说辞都背得滚瓜烂熟啦。
万事俱备,只待见面。
~
次日清晨,居住在龙腾酒楼的官员及其家属们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用完早饭,便各自搭乘自家的马车,预备前往锦园参加庆功宴。
不料,出行的人数太过庞大,少说也有六七百号人,导致光是将马车从马厩里提取出来,就得排长队。
杨姣姣(割腕自杀好几次的那位)可没耐心排队,她还赶着早点抵达锦园去偶遇镇边王呢。
于是,杨姣姣早饭都没吃完,还坐在饭桌边用餐呢,就把自家的马车夫叫过来道:
“刘师傅,快把咱家的马车赶出来,务必要排在第一个。办不到,提头来见。”
马车夫悄悄瞟了眼坐在饭桌对面的杨老爷和杨夫人,见他俩都没反对,便马上应下,小跑着出去抢占坑位了。
嘿,还挺幸运,真让他抢到了第一。
不料,坑位是抢到了,杨府的马车也排在了第一个,但他家小姐杨姣姣吃饭却慢腾腾的,导致一家子迟迟没能出发。
“去去去,谁家的马车啊,不走还堵在这,缺德不缺德?快让开,咱们秦大人要出发了!”
不多时,秦府的马车跑了过来,却被堵住了去路,他家马车夫好一通叫嚣。
来者不善啊,杨府的马车夫探头往后瞧了瞧,见后面被堵住的是秦府的马车,他瘪嘴笑了笑,直接佯装没听见。
呃,西南有三大地头蛇,刘震天大将军是一家,另外两家则是这杨家和秦家了(就是他们三家在争夺侧妃之位)。
这三家向来不睦,谁看谁都不顺眼,凡事都爱争抢一番。
于是乎,谁家马车先走,谁家马车后走,也爱争个先后。
他们两家的马车夫争得快打起来时,其余的官员纷纷避让,没人敢上前说三道四,更没人敢抢他们两家的先。
最终,杨姣姣细嚼慢咽吃完早饭,终于和爹娘一块坐上了马车,此轮闹剧才得以结束。
杨姣姣家是占了便宜了,秦老爷子家却气呼呼的。
秦老爷子越是气,就越想压杨家一头,他气哼哼道:“马车让你们先走,侧妃之位却别想跟老子争!”
亏得这话杨姣姣没听见,否则一定要翻个大大的白眼的。
锦园很近,一刻钟的功夫,杨姣姣一行人就抵达了。
而此时,刘震天大将军、刘夫人,以及三个女儿早已候在了锦园大门口,以尽地主之谊。
“咦,刘大将军,您不是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吗?怎的二女儿刘诗楠不出来迎客,儿子也不见身影啊?”
杨姣姣故作天真的话语,却听得刘夫人一肚子气。
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不知道她儿子双眼瞎了,还怎么出来迎客?
刘夫人这阵子气性大,当即没好气地白了杨姣姣一眼,便掠过她,径直招呼别家官夫人去了。
刘家大小姐知道自己母亲是长辈,不方便与杨姣姣一个小辈计较,但她与杨姣姣是同辈啊,她能怼。
于是,刘家大小姐立即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怼了起来:
“哟,是姣姣啊,一年多不见,你手腕上的刀伤痊愈了吗?没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吧?要不要给我瞧瞧?”
杨姣姣:……
呃,这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一下子把她割腕自杀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杨姣姣也是知道丢人的,慌忙把手腕藏进广袖里,还假借整理衣袖来掩饰。
刘家的大小姐捕捉到她这个小动作,轻蔑地瘪了瘪嘴。
而杨姣姣却不是个轻易认输的,很快补上一刀道:
“咦,听说你二姨被婆家休了,如今在你府上住。怎么,这次盛大的庆功宴,她没跟来凑热闹?”
刘家大小姐顿时面色白了白。
要知道,乔家被新王妃整破产一事,可是刘家的痛,一戳就疼那种。
旁边站着的其余官夫人和小姐们,眼见刘家和杨家的两位小姐又针锋相对了起来,纷纷自觉地躲远了些。
走出好一段路后,其中一位官夫人才偷偷指点自家女儿道:
“如今,刘家、杨家和秦家,三大家族都在争抢那唯一的侧妃名额,且有得闹呢。咱们别掺和,躲远些更安全。”
女儿们则笑问:“娘,依您看,最后会花落谁家呢?”
官夫人沉吟一会,悄声道:“难说。谁家都有可能,但也有可能……一个都不中。”
女儿们咦了一声:“此话怎讲?”
官夫人笑道:
“因为新王妃不乐意啊。没听说么,为了立侧妃的事,已经公然跟刘大将军斗起来了,一出手就灭了乔家。”
“若再来个更狠的,把刘大将军也给一块整废了,风光不再。你猜猜另外两家怕不怕?还敢不敢步其后尘?”
女儿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懂了。
那边,刘家大小姐和杨姣姣多次拌嘴后,终于气得一甩衣袖,不欢而散。
气呼呼的刘家大小姐,很快来到奉天阁后殿,找到梳妆镜前正在整理妆容的二妹妹刘诗楠,好一通吐槽道:
“呵,就杨姣姣那样动不动割腕自杀的蠢东西,也配来争夺侧妃之位?真当咱们王爷没品味呢?想想就可笑。”
听见这话,刘诗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知道就好,还和那个蠢东西置什么气?她纯属白日做梦,咱都没必要搭理她。”
刘诗楠说完后,再次高高举起手里的月华长公主画像,将镜子里的自己和画中的美人,再次仔仔细细地对比了好几遍。
最后,满意地笑道:“嗯,今日的妆容最为神似,在刻意的模仿下,相似度简直达到了八分。大姐姐,你看是不是?”
大小姐也凝神细瞅了一遍,笑道:“天呐,何止八分相似啊,简直达到了惊人的九分。王爷一定会惊艳的!”
刘诗楠听罢,笑得越发自信起来。
正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道庄严穆肃的高唱声:“王爷驾到,王妃驾到。”
刘诗楠一听就激动起来,忙不迭地想往外跑。
大小姐连忙拦住她道:“二妹妹,你忘了娘亲和二姨的嘱咐了,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呢。稍安勿躁。”
刘诗楠道:“好姐姐,别拦我,我不会暴露自己的,只想躲起来远远地看他一眼。”
说罢,刘诗楠快速奔出后殿,来到正殿侧门的屏风后,悄摸摸地偷窥。
正殿里的官员及其家属们,则飞快地从席位上起身,一个个腰背笔挺,面朝大门口。
杨姣姣情感最为细腻,她的脑海里已经忍不住闪回一道身影,那是三年前的木邵衡了,身穿王爷冕服,走进大殿的一幕,那叫个英姿飒爽。
脚底生风,快步行走间自带力量不说。
连荡起的袍摆,都舞出了男子特有的力量感。
杨姣姣正幻想着再一次见到这样行如风的木邵衡时,大殿门口忽地一暗,一男一女肩并肩缓慢地走了进来。
男的自然是木邵衡,女的则是大着肚子的傅玉舒。
怕小娇妻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木邵衡特意一手揽住她后腰,一手托住她的手掌,十分有耐心地放缓自己的步调,帮助小娇妻稳稳地迈过去。
进入大殿后,步调也没有快起来。
木邵衡始终配合傅玉舒的步姿,慢得像只大号乌龟。
杨姣姣:……
呃,怎么跟记忆里的彻底变了样?
屏风后偷窥的刘诗楠,更是咬住了内唇,双眼嫉妒地死死盯住木邵衡和傅玉舒十指紧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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