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急中生智”的兴奋:“李爷爷!奴才有个拙见!那昊天要的不是别的,是‘身份’和‘靠山’!您是何等人物,金口玉言,若能亲自召见他,给他一个名分,他岂不感恩戴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到时候,别说问他那灵木海的所在,就是要他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无二话!”
这番话,既吹捧了李德全,又给了一个台阶,完美地将皮球踢了回去,还顺便为“陈子睿”的入宫铺平了道路。
“嗯……”李德全摩挲着扳指的动作没有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心中却暗道:“这个谢豆豆,确实是个聪明人,懂得揣摩人心,此事若成,邢熊必然欠我一个人情!”
“好!”李德全一拍大腿,做出了决定,“咱家就信你一次!咱家这就亲自下帖,召见那个昊天!”
“李爷爷英明!”古木立刻高声奉承。
政雄更是喜上眉梢,他看着李德全,眼神中充满了赞许与感激,仿佛他已经将李德全当成了自己人。
他哪里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古木为他编织的、更加精密的巨网之中。
“小豆子,”李德全吩咐道,“你速速出宫,将咱家的名帖送到昊天手上,告诉他,咱家今晚要在‘御花园’的‘揽月轩’设宴,请他务必赏光。”
“奴才遵命!”古木大声应道,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他知道,计划成功了。
今晚,御花园,揽月轩。
当“陈子睿”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就是他离分身本体又近了一步。
而他,古木,将作为这场好戏的见证者,亲眼看着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窃贼,如何一步步走向为他准备的……绝路。
……
夜幕降临。
古木和陈子睿已来到皇宫。
古木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跟在一引路的小太监身后,亦步亦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这宫墙之内,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身旁的陈子睿,此刻已完全化作了那个杜撰出的“昊天”。
他身形比谢豆豆本体更高大一些,面容粗犷,眉宇间带着一股江湖人特有的桀骜不驯,但在这金碧辉煌、戒备森严的皇宫内,这股桀骜却被巧妙地收敛,化作了初入庙堂的拘谨与不安。
他微微躬着身,眼神看似恭敬地落在前方引路的小太监身上,余光却如鹰隼般,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的亭台楼阁、巡逻侍卫。
陈子睿的意识与谢豆豆精神勾连,此刻又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视角“看”着这一切。
他能感受到古木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和激动。
“古木,别怕。”陈子睿的声音在古木的脑海中响起,平静而沉稳,“演好你的戏,今晚,这皇宫,我们不过是走个过场!”
古木稳了稳心神,将脸上的恐惧表现得更加真实几分。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古木,只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谢豆豆。
揽月轩坐落于御花园的深处,周围奇石罗布,花木葱茏,一条蜿蜒的石子路引向轩门。
还未走近,便能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
寻常宴会,外间至少有数十名太监宫女伺候,此刻却静得可怕,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引路的小太监在轩门前停下,躬身道:“李总管,邢大人,已在里面等候,你们进去吧。”
“嗯!麻烦了!”古木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陈子睿毫无异色,只是对那小太监微微颔首,然后率先迈步,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和淡淡酒气的暖流扑面而来。
轩内的景象,让古木和陈子睿的意识同时一凛。
宽敞的轩厅内,灯火通明,却空旷得有些诡异。
正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大圆桌,桌上佳肴琳琅,热气腾腾,却只有三副玉箸,三个酒杯。
李德全高居主位,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者。
他的下首,坐着政雄,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看着门口。
而在轩厅的四角,各站着两名大内高手,一共八人。
他们身穿劲装,气息沉凝如山,眼神锐利如刀,显然都是境界不低的武道高手。
这些人,如八尊铁塔,将整个空间牢牢锁死。
不过,这都还在预料之中。
真正让陈子睿和古木心头剧震的,是他们踏入轩门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脚下升起,仿佛穿过了一层水幕。
陈子睿的元婴神念瞬间被隔绝,与外界的联系被完全切断。
这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阵法,精妙绝伦,仿佛一个独立的结界,将揽月轩彻底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去。
屏蔽大阵!
古木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
他终于明白了,今天无论如何,那假昊天必须吐露灵木的位置,否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子睿,却发现“昊天”的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拘谨和不安,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他根本没察觉到这致命的阵法,只是一个被皇宫威仪吓住的普通江湖人。
“昊天侠士,快快请坐!”李德全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咱家久闻侠士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陈子睿躬身行了一礼,动作略显僵硬,正是江湖人面对权贵时的那种不自在。
“李总管客气了,草民一介武夫,何当总管如此盛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古木的指引下,坐到了政雄对面的位置。
古木则只能垂首站在他的身后,连个座位都没有。
“来,昊天侠士,尝尝这御酒‘醉仙酿’,可不是外面能喝到的。”李德全亲自提起玉壶,为陈子睿斟酒。
陈子睿连忙起身,双手捧杯,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一场看似宾主尽欢的夜宴,就在这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开始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推杯换盏之间,一场无声的杀戮,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陈子睿依旧扮演着那个有些木讷的“昊天”,对李德全和政雄的问话,有问必答,言辞恳切,将一个被富贵吓住的江湖草莽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在他的体内,元婴境界那浩瀚如海的真元,正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运转。
一缕缕比空气更轻,比水汽更淡的无色雾气,从他丹田深处的毒武魂中缓缓溢出。
这便是紫毒,经过他元婴境界的淬炼,早已不是当年那种需要通过掌心传播的剧毒,而是一种近乎于“道”的存在。
无色,无味,无形。
紫毒刚一脱离他的身体,便仿佛融入了虚空,瞬间消失不见。
但它并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屏蔽大阵虽然能隔绝神念探查,却无法阻止这种最本质的物质渗透。
紫毒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顺着地板的缝隙,空气的流动,悄无声息地弥漫在整个揽月轩的隔间之内。
李德全端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陈子睿,心中却在冷笑。
他确信,在这个屏蔽大阵中,就算是化神期的大能来了,也休想轻易脱身。
这个“昊天”,只要他稍有不听话,八名大内高手会瞬间将其撕成碎片。
政雄则有些焦急,他频频向李德全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切入正题,询问灵木海的下落。
李德全则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的怀柔政策已经奏效,这个“昊天”的孤傲不过是装出来的。
在政雄的示意下,他不再拖延,直接问起了灵木海。
陈子睿见状,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关于“靠山”的请求,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
“昊大人!还不赶快敬酒!”古木立刻配合道。
陈子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先敬李德全,再敬政雄,言辞恳切,姿态卑微,完美扮演了一个急于攀附权贵的江湖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轩厅内的空气,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熏香依旧,酒气依旧。
但陈子睿知道,一切都在改变。
紫毒已经充满了整个空间。
它就像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笼罩其中。
李德全端着酒杯,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他以为是酒意上涌,并未在意。
政雄听着陈子睿那些江湖上的粗鄙故事,也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
而那八名大内高手,依旧如雕像般站立,但他们眼神中的锐利,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涣散。
陈子睿知道,时机到了。
紫毒已经通过呼吸,侵入了他们每一个人的体内。
虽然剂量还不足以立刻致命,但已经足够麻痹他们的神经,扰乱他们的真元运转。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在这轩厅中,这声轻响,仿佛一道惊雷。
李德全和政雄同时一震,猛地抬起头。
他们看到的,是一双完全不同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丝毫的拘谨和木讷,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你……”李德全心中警兆狂鸣,刚要开口呼喝。
却见陈子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心中默念:“毒武魂,发动!”
“嗡——!”
一股无形的命令,以陈子睿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揽月轩!
那已经侵入他们体内的紫毒,在这一刻,仿佛接到了君王的诏令,瞬间爆发!
李德全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真元瞬间失控,经脉如被烈火灼烧。
他想呼救,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脸上的肌肉扭曲,和善的笑容凝固成了极度恐惧的面具。
政雄的情况更糟,紫毒仿佛就是针对他,空气中的紫毒突然显现,而后以液态方式通过他的七窍进入他的身体。
“扑通!”
政雄眼前一黑,直接从椅子上滑落,浑身抽搐,而后不能动弹。
而那八名境界高深的大内高手,在紫毒爆发的瞬间,竟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体内的真元彻底紊乱,护体真气瞬间崩溃,一个个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整个揽月轩,除了陈子睿和古木,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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