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只合格的小白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揣摩主人的心意，然后……顺从。
……
混沌纪元，八万三千二百年。
“轰！”
赤霄星域，一颗死寂了数万年的废弃矿星地核深处，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撕裂了厚重的岩层，贯穿了漆黑的星空！
金光之中，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男子悬空而立。他身材修长，肌肉线条流畅，宛如神金浇筑。一头墨色长发无风自动，双眸开阖间，仿佛有星辰生灭。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虚空就开始不堪重负地扭曲、坍缩，形成一个个微小的黑洞，又被他身上溢散出的气息瞬间抚平。
“恭贺少主，炼成‘不灭意志体’第九转，意志凝形，亘古不磨！”
数十道流光从星域各处飞来，停在男子百里之外，恭敬地躬身行礼。为首的老者一身华袍，气息深不可测，此刻却满脸激动，声音都在发颤。
被称作“少主”的男子，名为凌云。
他是赤霄星域万年不遇的奇才，生来意志便坚韧如钢，对混沌能量的亲和度高到匪夷所思。
在这个“混沌汲取”的时代，天赋决定一切。
凌云，就是那个站在天赋金字塔最顶端的人。
“九转，还不够。”
凌云缓缓睁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望向了更遥远的宇宙深处。
“我能感觉到，前面还有路。但那条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无论我如何汲取混沌，如何锤炼意志，都无法触碰到那层屏障。”
老者闻言，神色一黯，叹了口气：“少主，那或许就是我等生灵的极限了。传说，混沌神主开创此纪元时，便定下了铁则——众生皆有无限可能，却永远无法超越他。”
“混沌神主……”
凌云咀嚼着这个名号。
这是一个镌刻在所有生灵血脉与灵魂深处的名字。
他是这个宇宙的开创者，是万法之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关于他的传说，有无数个版本。
流传最广的版本是，上一个纪元末期，宇宙遭遇浩劫，濒临崩溃。一位名为“楚然”的古神，以无上伟力，燃烧自我，重塑乾坤，开创了如今这个“混沌永恒”的伟大纪元。
他化身万道，成为了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永远地守护着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伟大、光明、无私的创世神形象。
无数修士、亿万生灵，都对他顶礼膜拜，将其视为终极信仰。
但凌云，却一直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
如果神主真的化身万道，守护众生，为何要设下那道“永远无法超越他”的铁则？
这听起来，不像是守护，更像是一种……禁锢。
一个仁慈的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比自己弱小吗？
“福伯，”凌云忽然开口，“关于‘前纪元’的遗迹，最近有新的发现吗？”
被称为福伯的老者愣了一下，面露难色：“少主，您怎么又对那些故纸堆感兴趣了？前纪元法则崩坏，能量体系落后，生命形态脆弱，研究那些东西，于修行无益啊。”
“我自有分寸。”凌云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福伯不敢违逆，从怀中取出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简，“这是三日前，从‘73号维度裂隙’深处的一处空间碎片里发掘出来的。似乎是一座前纪元宗门的废墟，这是里面唯一保存相对完好的信息晶石。”
凌云伸手一招，玉简便飞入他手中。
意志沉入其中，一段段破碎、混乱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能量守恒”？吸收灵气需要吐纳、转化，还会产生杂质？效率如此低下？
“血肉灵魂”？肉身毁灭，灵魂就要消散？意志再强也无用？如此脆弱？
“空间壁垒”？宇宙是平面的？从一个星域到另一个星域，需要乘坐星舟，进行漫长的空间跳跃？如此……原始？
凌云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无法想象，生活在那种“低效”法则下的生灵，是何等的绝望。
相比之下，他们现在所处的混沌纪元，简直就是天堂！
怪不得所有人都歌颂混沌神主。
是他，将众生从那样的“苦海”中解救了出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退出意志时，信息晶石的最深处，一段被加密了无数层、近乎磨灭的残缺意念，突然爆发开来！
那是一段充满了无尽绝望与疯狂的嘶吼！
【……不是救赎！是囚笼！他不是创世神……他是独裁者！魔鬼！】
【法则被重写……我们的一切都被否定了……哈哈哈，我们都成了他的……小白鼠……】
【他在看着……他永远在看着我们……】
【逃！逃离这个宇宙！去哪里都好……不要留在这里……】
【……混沌……永恒……不……是混沌……牢笼……】
嗡！
凌云的意志猛地一颤，瞬间被弹出玉简。
他脸色微微发白，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独裁者？
囚笼？
小白鼠？
这几个词，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这与他所知的、那个光辉伟大的混沌神主形象，完全背道而驰！
福伯见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少主，您怎么了？可是那信息晶石里有什么不妥？”
凌云没有回答，他紧紧攥着玉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他生活了数万年、熟悉无比的世界，似乎笼罩在一层巨大的迷雾之中。
而他，刚刚掀开了这层迷雾的一个小角。
“福伯，神庭……如今还在吗？”凌云突然问道。
福伯一怔，随即答道：“在的。混沌纪元之初，神主离去后，神庭便由墨夜神将接管。只是他们早已不问世事，隐居在‘初生之境’，据说是在守护神主留下的最后神迹。”
“墨夜神将……”凌云眼中精光一闪，“他是唯一一个，从前纪元活到现在的神只了吧？”
“是的，他是活着的传说，见证了两个纪元的更迭。”
“备星舟，去初生之境。”
凌云的语气不带一丝犹豫。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关于混沌神主的真相，关于这个宇宙的终极秘密，或许只有那位活了无尽岁月的老神将，才能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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