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邬交代了刑罚区发生的事情，等着奥冉下决定“情况差不多是这样，具体的等瑞尔上来再问他。”
芮锦跟着修然下去第九层，看那些坞呈放出来机器人们修复得怎么样了。
路上，芮锦看着有些紧张。
修然“她们还没醒。”
芮锦捏着拳头“我知道。”
“那你在怕什么？”
她摇头“我没怕，只是，好久没见哈娜将军战舰上的人了，一见面就……”
“那不是你的错，那是坞呈做的事，你不过是要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时过境迁，人是会变的，我们所要做的，是活在当下，而不是一味纠结于过去。”
芮锦“你也在劝我留下？”
修然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懒散又平静“先生是我的上属，但我不会因为他而试图改变任何人，只是给个忠告。
珍惜眼前人，别到他最后忘了你，你才想着要回头……
到了。”
面前的舱门打开，无数破碎的机器人散在地面，很多机器人在一点点组装他们。
修然“先生让我们先修那些女型，已经修好几个了，在边上充电，有一些神经主盘没了，准备换别的，但你要是不想，可以去跟先生说说。”
芮锦指着一群机器人“他们为什么要给他们涂颜色？”
修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到了奥冉大人地界的人，可能离开吗？”
她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啊，奥冉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多人手呢？）
“如果你真的想走，先生会放你的，但她们就不一定了。”修然可能是以为她担忧自己走不了，或是想带其她人走，出声提醒。
“你可以离开，是因为先生，而她们没有这么个人敢为了她们和奥冉大人作对，她们的存在对我们研究其他战舰的招式有很大帮助，奥冉大人不会把她们放了的。”
“谁说没有？”
修然诧异的看向她，但很快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恕我直言，你这么做不仅什么用都没有，还会拖累先生。
我与奥冉大人并没有过多接触，但你我都清楚他到底有多霸道，战神的威严没那么好触犯。
敢跟他叫板的，要么不怕死，无牵无挂，要么是他放在心上，愿意容忍的。”
芮锦突然感觉：又挺好磕的怎么回事？
连忙转移话题“你说的那些没有主盘的机器人在哪？我这有她们的主盘，给她们装上去吧。”
修然“哦，就是他们涂的那些。”
芮锦“歘”一下跑过去“别涂了！她们醒来要打人的！”
那些机器人犹豫的看向修然，他点头“你们先去修别的吧，之后那些哈娜将军战舰里的都交给她。”
“是。”
“诶，留一个帮我把神经主盘装进去啊！”
修然“不用，我教你，剩下的你自己来。”
芮锦想了想“也行。”
这时又有一个机器人走过来“上尉，有些女型的手和腿损坏有些严重，修复不了，战舰上战斗女型的零件又太少，我们想把男型的给他们装上，您看……”
芮锦立马拒绝“不行，绝对不行，她们会生气的。”
那个机器人有些奇怪“她们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们救了她们为什么还要生气？能救已经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干什么？”
修然“行了，先不装，等她们醒来再说。”
“是。”
远处老七带着老六小声蛐蛐“啧啧啧，六哥，你看那家伙，都把老八勾搭上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六无语“老七，你们已经在我旁边说了两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这么针对他？我感觉他挺好的呀。”
老七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得比你晚，或许你去问四哥？他心软，应该会告诉你的。”
老六颓丧低头“你以为我没有问过吗？四哥不知道吃了什么秤砣心，平时性子那么好一个人，被我问烦了还把我赶出来。”
老七指了指修然“那要不你去问问他？”
老五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巴掌拍到老七头上“问个屁，都在这里待着。”
然后斜睨了一眼远处的修然，叹了口气“唉，老六，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他本身就不好说。
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别纠结那么多。”
老六无语“五哥，现在好像是你们一直在我旁边说他坏话吧？”
老五坦坦荡荡“我们说的哪里有错吗？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修然远远走来，一脸疲惫“喂，我说…我听得到。”
老五“听得到就听得到呗，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修然无奈但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做了就是做了，他该想的是如何挽回，而不是一味请求原谅。
“行了，把晗琛他们找来，我给你们论功行赏。”
老五行礼“好的！上尉！”
虽然知道他们什么德行，但是修然还是为他们的没脸没皮停顿了片刻。
“去吧，待会到我房间找我，我先处理这边的事。”
老五七“是。”
老六慢了一步，他们都起身了才反应过来，但修然早已转身离去。
他看向旁边“五哥，我跟他之前真的认识吗？为什么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我的样子？”
老五“他在装。”
老六“但是从我们见面起，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呀？”还老是耍我。
老五还是那句话“他在装。”
老六若有所思，不是他不信他们，只是修然对他的态度实在太过平常，跟其他人并无分别，如果他们之前真的有什么的话，怎么都不会是这样的吧。
老五拍他脑壳一巴掌“别想了，走了。”
“哦。”
*
瑞尔看到纳斯克拆坞呈的手法的时候，人都麻了。
（该死的钟离，都教他些什么啊？）
坞呈那没有光亮满是裂纹的头，一直正对着他，其实原本是修好的，因为他一直盯着瑞尔，被纳斯克打爆了。
陈柯没有给他修发声器，瑞尔说他怕吵。
瑞尔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东西，但他感觉有点渗人。
陈柯也是同样的感觉“纳斯克，你继续玩，我带瑞尔出去。”
纳斯克早想让瑞尔出去了“好的！我等会就出去！”
原本没有动静的坞呈突然开始挣扎，但是只有一瞬间。
无人看到的地方，那些切割下的碎片底部，被黑雾不断侵蚀，还有…坞呈的背。
瑞尔被陈柯拉了出去，纳斯克切割的手停住，冷漠的站起来，看着他突然开始剧烈抖动，还顺便给它们加了些能量。
那些能量刚触碰到黑雾，它就迅速扩大侵蚀范围，很快就遍布坞呈全身。
咔 咔 咔……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黑雾在不断挤压，收缩，将他体内的支架弄弯，甚至折断。
最后只剩一颗头未被包裹，纳斯克伸手捏碎他的头，神经主盘变成了碎片，那些黑雾见想要的东西没了，开始暴动。
纳斯克的表情变换，变为了与瑞尔之前相同的血色蝴蝶，蝴蝶在空中，在四周不断浮现，从无到有，一只只落在黑雾上方。
黑雾想要躲起来，却被越来越多的蝴蝶压制，蝴蝶扇动血色翅膀，落在黑雾上方，明亮的血色照亮黑暗，而后化作曼珠沙华，最后变为光点缓缓上升，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留下的只剩下纳斯克手中，那碎裂的神经主盘。
再一捏，坞呈在这世界上留存的痕迹彻底消失。
纳斯克转身离开这间房间，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呆呆的纳斯克。
“出来了？”
“嗯，我们上去吧瑞尔。”
“行。”
陈柯：……我是不是不该留下？
*
到了办公室，纳斯克觉得自己真是个错误。
“我不下去！”他可怜巴巴的看向瑞尔“我不想下去。”
穆邬“纳斯克，我们有事情要谈，你先去帮芮锦他们看着那些机器人修复机器人。”
纳斯克“那瑞尔能跟我一起下去吗？”
穆邬微笑“不能哦。”
纳斯克哭“我不想走。”
“……”瑞尔把他推到升降台里“行了行了，你先下去我待会去找你。”
纳斯克在升降台里站稳“好吧。”
下一刻，一股下坠感袭来，脚下一阵震荡…他下来了。
纳斯克：……这玩意这么快的吗？
瑞尔看着极速下坠的升降台都懵了一瞬，回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奥冉，嘴角抽动。
（至于吗？）
穆邬调侃“他现在是越来越粘人了。”
瑞尔瞥他一眼“先生，芮锦去哪了呢？”
穆邬：扎心了老铁t^t
接下来，瑞尔简单讲述了一遍刑房里发生的变故，以及纳斯克出现后那个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最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在忌惮纳斯克。”
奥冉“还有呢？”
瑞尔看向穆邬“我觉得我们的存在可能跟他想要的人的有关。”
穆邬沉思片刻“坞呈有说他要找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到这个瑞尔就来气“大概又跟我撞上了。”怎么哪都有我呢？
穆邬“你也是够倒霉的。”
瑞尔“那么，我这么个什么都撞上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奥冉给他发了个东西“这是钟离发来的报告，你看看。”
瑞尔在钟离交上来之前已经大致看过一遍了，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越看心越下沉。
“他要造‘神’？这是什么意思？”
奥冉“看来他瞒着你的也不少。”
穆邬“我们的猜想是：他想要创造一个‘神’。”
奥冉“而且这个神，需要一个软肋。”
瑞尔拳头握起“该死的…那么，他想要一个能够足以承载朔暝本体的人又要干什么？”
穆邬“那么现在就有个问题，这个本体，在哪？他身上的那个是本体还是分身？”
瑞尔一字一顿，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觉得是本体，一个没有意识的本体。”
穆邬试探的问道“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自己就是那个本体？”
但很快他又否决自己这个猜想“不，如果他是这个本体，他不会告诉他们压制它的方法。
他会让各个分身竞争，为他带来更多的食物，甚至他会让分身代替战舰上将军这个位置。”
这是个长效且高效的方法，不需要担心有人会阻止他，一旦他们反抗，全部消除记忆就好，机器人是个“可再生能源”，不怕没有食物来源。
他们面前出现一个虚拟屏，他们对视一眼，瑞尔率先在一侧写下两个字“朔暝”。
“‘朔暝’以痛苦为食，可以良善之能压制，因邪念而壮大。”
穆邬在另一侧写下“记忆”。
“那些的记忆目前猜测，全都来自那位‘主人’，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又或者说，是为了谁？”
在虚拟屏上方出现了一个字“神”。
“汵风说过，这世界上有一个物种，拥有情感有着近乎‘神’的创造力量，祂们可以凌驾于一切物种之上。”
瑞尔“那么，能杀吗？”
奥冉静了一瞬，蓦然涌上笑意“可以杀，但：星球不死，祂们不灭，即使星球灭亡，祂们只要不想依旧不会死，只是可以杀。”
瑞尔“她没有告诉您怎么杀，应该与她有关。”
穆邬拉回正题“两位，孩子的事待会再聊，快开会了。”
时间静了很久，瑞尔在最下方写上“主人”二字。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目前在我们组织里，与汵风所描述的这个物种很像？”
二人的思绪皆是一顿，随后飞速运转，一个个大胆又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他们面前。
瑞尔“还记得我的猜测吗？他也是想死的。”
穆邬“能杀死‘神’的是什么？”
奥冉“另一个‘神’。”
他在中央写下“死亡”。
瑞尔“他要创造另一个神，来杀死自己。”
穆邬“但他不可能只尝试过这一次。”
瑞尔踮起脚，在神的下方写上“奥冉 纳斯克”
“嗯，应该两次，但目前来看好像都没有成功。”
穆邬看着他平静的脸，为他的幼稚行为感到不耻，然后他就看到上面又加了一个“瑞尔”。
“你的记忆最多，符合他的要求，还拿捏了纳斯克，你也算。”
穆邬头疼“两位，麻烦聊正事。”
奥冉和瑞尔很严肃“我们就是在聊正事。”
穆邬=_=
“行，目前已知他的目的是‘造神’，奥冉大人算是最先的那一批里的最优者；纳斯克是他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弄出来的；
瑞尔又算什么？他只是拥有他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特殊力量，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嗯？”
奥冉端坐在上首，庄重而严肃的声音传遍办公室每一个角落“在人类的印象中，‘神’是无情的，怜悯众生的。
但是无情之人又怎么会有怜悯之心？
所以，‘神’该是理智到近乎无情。
虽然他算不上，但只要他想，他能随时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然后将这件事埋在心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是在我之后出现的，以弱小之躯，乘载无尽炼狱，不忘本心。
即使有人相助，也是他本身内心的强大，才能成为现在的他。
所以，他也算。”
穆邬：……你说了这么一堆，实际就为了这最后一句吧？
瑞尔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思路“内心强大…有没有一种可能，要承载‘朔暝’，需要一个永不改变的本心？而‘朔暝’，是他所创的另一个神，他只是为它找一个载体？”
面前的迷雾似乎被一只大手拨开，他们窥见了黑暗中的一丝真相。
但他们直觉，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奥冉“你先下去吧。”
瑞尔“是。”
虽然他们的谈话终止，但他们的思考从未停止，组织里的真相渐渐揭开，一切都将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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