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清赶回温家的时候,温家的大门只是掩上,留了条虚缝。
她整理了自己凌乱的衣衫,才伸手推开了温府的大门。
温府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轻轻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府内的建筑错落有致,亭台楼阁,水池假山,应有尽有。但此刻,这些美景都显得有些冷清。
走进大厅,往日阿娘最喜欢坐的太师椅此刻空落落的,一旁的桌子上倒是倒是放着一盏茶,茶香四溢,虽然已经冷了。
穿过大厅,来到后院。
这里是一片花园,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芳香,只有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仔细一闻,还能闻见里面夹杂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走到这里,温茹清似是想到了什么,换了方向,拔腿朝着温家祠堂那处屋跑去。
越逼近祠堂,空气里夹杂着的血腥味就越浓重,温茹清的心里也越冰冷。
温茹颜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祠堂,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头看见温茹清的那一刹那,手里的水桶掉在了地上。
“阿姐……”
温茹清本是难过的,但是看见温茹颜那快要碎掉的样子,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温茹颜面前,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渍。
“还没吃饭吧!王侍卫,能麻烦你去外面的集市上买点糕点吗?”
温茹清脸上挂着快要僵硬的笑意,直到温茹颜猛然扑进她的怀里,她一直隐忍的苦楚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怎么办,姐姐,我亲手杀了父亲和朔枫,他们一定恨死我了!”
“不怪你的,不怪你的,茹颜,我……我……我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温茹清突然潸然泪下,姐妹两人相拥而泣,哭得伤心欲绝。
裴斯珏提着捏着一块手帕,躲在祠堂外不敢进去,他害怕面对里面的人。
过了好久,王炎买了吃的回来,看见屋外的裴斯珏,刚要行礼,就被裴斯珏打断。
裴斯珏摇摇头,指了指里面,意思不言而喻。
王炎明白,识趣地走到裴斯珏身边,沉默着不说话。
里面的人终于停止了哭泣,温茹清安慰了温茹颜几句,便询问:“父亲和朔枫的尸体呢?荣辰王可派人送了回来?”
温茹颜点点头,走到一堆尸体的最前处,掀开了白布。
温良他们被处以的斩首,温茹颜只能把头颅放在尸首的前面,如此画面,让人看了心里生骇。
温茹清自然是被吓到的,但是更多的,是心痛。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温良的尸首面前,跪了下去,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面对着温家的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长女温茹清今日以性命求祖宗保佑家族可以沉冤得雪!”
女子声音悲切,满脸泪痕,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不甘,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想我温家,世世代代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满门忠烈,却受冤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说到这里,温茹清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她停顿了一会儿,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我身无长物,唯有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祈求祖宗保佑。若家族能够沉冤得雪,我愿以死谢罪。”
说完,女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鲜血淋漓。她起身,拿起祠堂中的香火,插入香炉,然后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温茹颜也同温茹清那般,对着满堂的灵牌跪了下去。
“温家小女温茹颜也在此立誓,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求先祖在天之灵佑我温家早日昭雪!”
两个姑娘一同磕了好几个响头,也就是在那个时刻,外面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天空瞬间被黑暗笼罩,猛烈的风呼啸着,树叶沙沙作响,树枝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与狂风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
远处的天边,闪电划破夜空,如同一把利剑,将黑暗撕裂,雷声随之而来,犹如阵阵战鼓,响彻云霄。
裴斯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天吓到,手里的帕子掉到地上,被风卷着带入温家祠堂。
王炎皱着眉,说实话,他其实不太相信温家会做出通敌叛国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裴斯珏收集到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毫无保留地指证着温家。
那糟乱的天象持续了不过瞬息便平息下来,这也更加印证了温家有冤。
后来,屋外的两个人心里不复杂的走进了祠堂,裴斯珏是不知道说什么,倒是王炎,他走到温茹清身边单膝跪下,从怀里掏出了买来的点心,然后又拿出了自己顺路去药铺拿的消肿的膏药及绷带。
“我记得娘娘在宫里最爱吃这桃花酥,不知道这宫外的味道和宫内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他说完,将点心递给了温茹清,然后把膏药及绷带递给了温茹颜。
“温二小姐,娘娘出来的时候恐是伤了脚,微臣于礼不合,这上药的事还是交给小姐您来做吧!”
温茹颜接过膏药,才想起来温茹清近日来的时候走路姿势不对。
她扶着温茹清去了里面,掀开温茹清的裙摆,左脚脚踝赫然肿起了一大片。
“怎么会伤成这样?姐姐你最怕疼了!”
温茹颜又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不忘替温茹清上药。
冰凉的药膏碰到那片火辣辣的地方,顿时激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这会知道疼了,我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骑马,马受了惊,你从马上摔下来,愣是一声不吭,倒是阿娘发现的时候哭的凄惨。你总是这样,一点没变。”
“当然,要是没人看见,我哭的意义都没有,你忘了,小的时候我总是能比你多得两块桃花酥。”
悲伤的气氛暂时消散了点。
温茹清包扎好左脚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现在,还喜欢裴斯珏吗?”
这句话问得突然,似乎是她早已思考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口。而此刻,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的眼神落在了对面人的脸上,期待着她的回答。
温茹颜的人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不喜欢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朔枫一直都是对的。”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
裴斯珏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他走到那薄薄的帘子面前,却没有勇气掀开。
温茹颜她们自然也清楚,只是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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