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安将小木梳放入怀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背水一战，不知结局。巧慧，护好公主。”
“驾！”她低喝一声，陆沛义紧随其后，二人并肩驰骋，马蹄如雷，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将军定能凯旋！”巧慧的嘶吼声在后头响起，也不知林乾安是否听到。
依理，林乾安应当坐镇后方，指挥大军。可如今局势迥异，她须亲赴前线。阵型变幻，需她与陆沛义配合调度；撤退时机，也唯她可掌控。
最重要的是她需以身诱敌，若有一处不是，那连日来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磅礴的雨势依旧，天上似是挂了水帘，一刻不曾停歇。
城墙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见林乾安与陆沛义二人动身，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
老将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那空气中混杂着雨水的清新和战场的肃杀。他紧握鼓槌，一声令下：“擂鼓！”
随着老将的命令，战鼓擂动，震耳欲聋的鼓声瞬间在战场上响起。雨水滴落在鼓面被一锤子砸起，鼓声如海浪一般蔓延开来。
先锋骑兵营与精锐步兵营，横列方阵，一字排开，各路郎将手持兵器，冷冷盯着前方赤乌大军。
林乾安与陆沛义骑马立于中间，二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陆沛义朝后方比了个手势。
牙旗开始缓缓挥动，两侧鼓声速度变缓，可擂击声大了许多。
两军对垒，气氛肃然，一触即发。
这时，一道低沉厚重略带沙哑的声音穿过雨幕，清晰的传入林乾安的耳朵。
“林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话语的落下，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一匹通体全黑的战马上踏步而出，虽年近半百却气势不减，加上身上的肌肉十分扎实，似乎蕴藏着雷霆万钧之力。
“不敢当，拓跋首领在我国亦是威名赫赫，无人不知。”林乾安看着拓跋翼，嘴角微扬，可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轻视之意。
拓跋翼身着金色戎装，手持两柄巨斧，斧刃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烁着寒光。他下巴微扬，须发连在一起，密密麻麻一片，头顶处剃出一块光秃的圆顶，头发编成几股齐肩辫子，随意放在肩头。
他双目上下审视着林乾安，带着熟悉的傲慢之样，缓缓开口道：“林将军可识得本王小女。”
“拓跋明月，自是识得。”
拓跋翼听林乾安直呼拓跋明月的名字，且未加任何尊称，眉宇间不禁掠过一抹不悦。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面带冷色道：“月儿甚少如此钟爱一件玩物。因此，今日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此刻归降赤乌，我可许你不死，并将你留在月儿身边，你可识趣？”
林乾安冷笑一声，将身后的“破蛮”划出，枪尖一抖，抬眸看着拓跋翼，“今日我亦许你一个机会；你若降于太元，率赤乌退出边境百里之外，永不再犯。如此，我可保你本部无辜百姓性命无忧，免受战火之苦。”
“否则。”林乾安声音一顿，冷声道：“我必挥枪破敌，一如当年的阿秃尔般，令赤乌烟消云散，再无立足之地！”
拓跋翼闻言，忽而大笑，策马向前几步，两柄战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毛头小子，倒是会口出狂言。据我所知，川鸣驿内连兵带马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之数。”拓跋翼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满是嘲讽和不屑。
林乾安并未回话，面色不改依旧盯着拓跋翼。
马背上的拓跋翼身体略向前倾，微微斜睨一眼林乾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继续道：“十万，如此微弱之众，对我赤乌部的铁骑而言，不过如螳臂挡车，何其自不量力！”
言罢，身后的赤乌士兵见状亦是放声大笑，雨声丝毫未掩盖他们的嘲讽。
“哼，战争之道，非一力降十会，更需智勇双全。”林乾安沉声反驳，“我虽兵少，但皆乃精锐之士，出师有名，无愧于天。”
“反观你赤乌......”林乾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继续道，“你等之用兵之谋，也不过是萧珩所供，真是可笑。世间真理浩如烟海，你却不知道拾人牙慧是为何意。”
“纵使你等兵众百万，但若无良谋与真心，亦不过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罢了，岂能与我等精兵强将相提并论？”
拓跋翼见状，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惊异。眼前这位少年将领，在人数悬殊的战局面前，竟能如此镇定自若，言辞之间字字掷地有声，即便面对自己的挑衅与压迫，也未曾有丝毫退缩。这份胆识与气魄，确实非同一般。
大抵正因如此，萧珩才会想要收服他。毕竟，在乱世之中，人才难得，尤其是像林乾安这般既有勇又有谋的年轻将领。若能将其收归麾下，必定能为来日的霸业增添不少助力。
至于月儿为何倾心于他，不惜哀求自己放过他，拓跋翼心中也隐约有了答案。
此等人物若不能归自己所用，那必将成为一大隐患。
拓跋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冷哼一声：“不识好歹！待我铁骑踏平你川鸣驿，生擒你国君，届时你可还有如此气焰！”
话音未落，他高举巨斧，破空一扬，雨水砸在斧刃上，瞬间被其锐利的边缘割开，化作一道道细密的水珠四散飞溅。
“赤乌勇士，冲锋！”
“冲啊！”
随着拓跋翼一声令下，赤乌铁骑如同洪流般席卷而来。
他们身披铁甲，或手持弯刀或身背弓弩，马蹄如雷，地面震动，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碾碎。铁蹄扬起的尘土与雨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战场。
林乾安手中长枪一扬，城墙上的牙旗立刻开始挥舞，场中各处的旗帜立即呼应。步兵营手持勾镰刀列出三角阵型开始冲锋。
骑兵营的勇士们则手持长枪，紧随其后。
“传令全军！谁若手刃林乾安，人头落地之时，即封鹰团左将，赐予牛羊如海，财富如山，功名荣耀，皆归一人！”
“杀！！！”随着这一声震天动地的战吼，赤乌大军更是气势如虹，犹如下山猛虎，疾速向前冲锋。
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使得赤乌大军似是稳操胜券之态，气势之磅礴，仿佛林乾安及其麾下之众已成瓮中之鳖，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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