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遇她舍命相救……那可是冒着被一刀封喉的险，却愣是一丝犹豫都没有……我，我怎能不动凡心？”
“就是现在都回到了仙界，也常常见着……”
“神女对您还那般好吗？”
仙医问到了重点。
“当然。”
帝君倒是答得干脆利落。
“哦？那您可以和老朽说说，具体如何吗？”
“那可多了，她……”
帝君的回答，熠渊已无心去听。
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浑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因为他体内的那股邪气即将有冲破之势，怕是要压不住了。
强行用仙力逼回一些。
不能留在仙界。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体内的东西是为何物。
心魔。
所以，若在仙界暴露。
就不只是被其他仙者诟病这么简单。
嫦录也会看见。
她会对他更失望吧。
本来就不爱了。
他不想再被瞧不起。
于是，忍着巨大的痛苦。
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跑到了人神交界处。
从云端坠落。
他不知道会落到哪里。
因为他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再睁眼。
又是那熟悉却戏剧的一幕。
他竟然看到了雪灵。
此时的她，再也不是当初伪装的纯净模样。
她已修成得道。
成了九尾狐一族排名前三的大妖了。
是以，周身的邪肆妖气浓郁得如黑墨一般。
“你醒啦。”
雪灵凑向前，弯腰察看他的脸色。
却被他推开。
“请你自重。”
她被推得本来还有些气急败坏。
闻言却是一哂。
“咱们之间，何谈自重啊。”
妖妖娆娆地莲步移上前，“你可是奴家的夫君呢。”
“咱们之间，什么没做过……”
说着，那纤纤玉手就伸向了他的衣襟。
“我再说最后一遍，离我远些。”
他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向一旁甩去。
“你若再敢试探我的底线，休怪我出手不留情面！”
雪灵被甩得头一歪，掩去了眸中的狠毒。
“啧啧啧，”她重新换了神色，笑得美艳，看向他。
“当真无情啊。”
“神君是只对奴家一人这样，还是对那神女也是如此……”
熠渊眉头紧皱，“不要提别人。”
雪灵一愣，旋即笑得更大声了些。
“神君真是爱她啊，连说都不让人说。”
“可嫦录神女怎么成了别人呢？”
她面带无辜，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杀人诛心的话。
雪灵当然知道他们神仙的死板。
不说她与他不可能，就是他与嫦录也不行。
可她又何尝不无辜？
是他说的，要带她去京城过好日子。
所以，为了不叫人发现她的狐妖身份。
她费尽心思隐藏妖气。
可京城里必然人烟密集，她总有藏不住纰漏的一日。
为永绝后患，她听说有一种法器可叫妖鬼怪者变人，人者变仙。
可这东西却被仙界收藏。
她只得亲自跑一趟。
可对上神仙，又岂是她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妖能抵御的。
竟一时半会儿被缠住了手脚，无法返回。
待她挣脱之时，人间就十年已过了。
她回到那曾经的小院，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
后来的故事，就全都重合了。
他爱上了别人。
雪灵虽涉世未深，可也懂得自尊。
她，绝不允许背叛。
是以，她也没有为难凡人女子赵越娘。
不过稍稍施展了些许狐族媚术，便将周熠带了回来。
她以为，她可以忍受作为傀儡的周熠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可她却低估了自己的欲望。
不够。
感觉完全不对。
她要让他清醒地再次爱上她。
于是，她叫周熠有了意识。
在他极力抵抗下，带他去见了赵越娘。
或许是，天也助她。
赵越娘有了新欢。
其实，雪灵看得出，赵越娘与太子之间清清白白，并无私情。
可她偏不说。
只要周熠这般误会下去，他才能回心转意，再与自己共续前缘。
可她等来了什么。
周熠都那般嫉妒了，还不舍得离开。
于是，她又悄悄地给他的体内注入了些妖邪之气。
这东西会叫他内心的阴暗无限放大。
可是，还没等到她想要的结果。
他就为救赵越娘死了。
她就在现场。
冷眼看着被鲜血染红了的他。
周熠死了。
两个与他纠缠一生的女人，谁也没有流下眼泪。
赵越娘也没有。
雪灵更不会。
后来的后来，雪灵没想到他们的再见竟是现在。
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问题。
那股她留下的邪气，终究是发挥了作用。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般出彩的效果。
竟让强大如神君的熠渊，生生长出了心魔。
这心魔，他除不掉。
她却能利用。
妖界与神界关系紧张，不仅是朝夕。两界大战，在所难免。
她失了爱人，丢尽了脸面。
如今，可不能再失了妖界的地位体面了。
“神君想必是不愿叫旁人知晓你体内那被逐渐孕育成长的心魔吧。”
熠渊警惕地看过去，什么意思？
她想做什么？
“奴家只是一个痴心女子罢了，牵扯这么久图的不就是你这个人？”
“若神君能时不时地来看看奴家，神君患心魔这事儿，一定不会再叫第三人知晓了的。”
她拿心魔来威胁他。
熠渊陷入沉思。
他确实没有法子除掉这个东西。
心魔是仙者大忌。
易患不易除。
但若能控制得当，现存神仙不是没有体内共存心魔的。
若控制不当……
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那便先隐忍不发，和她周旋一段再说。
熠渊点头答应。
雪灵在暗处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好戏开始了。
仙界熠渊神君与妖界一九尾狐女妖来往甚密，纠缠不清。
这是嫦录案上呈现的密报。
她管仙界所有神君神女的私德公德。
因此，这消息还只限于她和呈信者知道。
熠渊，雪灵。
你们两个，竟然又搅在了一起。
嫦录也有在人间历劫的记忆。
只是她想着，人间的一切都是虚空，醒来便当做一场梦就好。
她还是神女。
无论是周熠还是太子，都不过是凡人赵越娘的因果。
与神女嫦录无关。
神女只会以寻常仙友的态度对待熠渊，也以尊敬上司的态度对待帝君。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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