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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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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对男女,似乎也注意到了,粗犷的汉子抛开了那个女人走上前来,当看清那地上的东西的刹那,眸光一闪,单小三的动作更是利索,她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暗器的功底,在那个男人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出招之前,她的银针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噌的飞出了手心,直直的刺向那个男人的人中,只是唯独这一次,竟然意外的偏离了轨道!

那个男人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动作,身子一挡的同时,也飞身朝着她这里袭来,掌心上带着极大的力道,单小三眸间闪过杀意,身子轻盈的飞出了屋顶,同时脚尖从地上掀起了数块砖瓦一同袭向了那个男人,她的功夫变幻莫测,尤其是飞速的挪动,她拔出一直贴在小腿臂上的短刃,在那个男人正分身踹开那些砖瓦的时候,瞄准了一个位置,然后嗖的掷出!

鲜血喷薄而出,看着那个男人蓦然瞪大的圆眼,还有身子笔直朝后倒去的动作,她的脸上再度恢复了淡漠的神情,然后从屋顶上轻跃着朝紫月阁飞奔而去。

“啊!”一声尖叫之后,是可怕的平静,看着轰然倒在自己面前的巨大身体,姚明珠紧紧的捂着嘴巴,逼着自己不要发出一点的声响,地上满是污血,还有这个男人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的眼睛,狰狞的看着她,像是在恐控告她的罪状。

不行,不行,她得冷静下来,不能招惹来任何人,不然她的命也会保不住的。

但是,面对方才还在和自己进行鱼水之欢,而此刻却到底身亡的男子,姚明珠觉得,她的天几乎都要塌了!

“呜呜,夜行。夜行。”她踉跄着,跪着爬着朝着那毫无反应的尸体而去,颤抖着手摸着那熟悉的脸,不一会儿,她的手上就遍布了鲜血,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哪!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哭泣着,脸上的妆花了一半,而手上那冰凉的触觉,来自于哪里?她睁开含着泪而又迷茫的双眼,脸色一滞,畏畏缩缩的握住了那刀柄,然后,像是鼓气一般,咬了咬牙,拼尽了全力将匕首从心脏的位置拔出。

黏黏的液体喷的她满身都是,而匕首也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哇!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声,凄厉的哭声淹没在这样可怕而又寂静的夜里,分外的阴森。

紫月阁,漆黑的几乎都快要融入这样的月色之中了,她打开窗户,在翻身进来的一刻,一只大手朝着她袭来,轻巧的一躲,而那只手只碰到了她的肩部,又迅速的收了回来,“明宜?”

烛光一亮,当清晰的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容颜的时候,玉瓴风双臂自然而然的张开,而单小三,则也自然而然的避开,就像是忽略了他这个人一样,径直的绕过了这个略显得尴尬的男子,然后静默了片刻,“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将他留在这里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的,但是瞧着这满室的原滋原味,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单小三走到了八仙桌旁,然后坐下,先倒了杯水喝,然后将腿脚上的白纱掀起,白皙的大腿上,一道又深又红的伤口乍然出现在了眼前!

她受伤了!

男人狭长的凤目闪过了一丝的痛惜,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的,在单小三的手尚且还没有碰触到那伤口的时候,他就一把抓住了那纤细的手,轻斥一声:别动!

她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手中脱离出来,然后握着刀片,俯身,凝视着那狰狞的疤痕,开始小心翼翼的用刀片划入血痕之中,玉瓴风怒了,再次的抓住了她的手,“昭容明宜!你疯了是不是,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啊!”

“不把里面的脏东西挖出来,会感染的。”头一次,她没有忽视他的话,只是淡淡解释完之后,便脱开了他的手,沉闷的用刀尖将夹杂在伤口中黑色的脏东西一点一点的挖了出来,那是活生生的血肉啊!但是她的脸上甚至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是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玉瓴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比之曾经的昭容明宜,更为倔强!更加要强!

等处理完伤口之后,她刺啦一声,将白色亵衣撕下来了一角,然后紧紧的绑在了受伤的大腿上,再抬头,正对上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神,玉瓴风承认,就她出去的这一天,自己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他想对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真的到了看见她的这一刻,才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最为真实。

玉瓴风很挫败,非常的挫败,他觉得自己白当了几年的皇帝,居然连正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勇气都没有。无奈的率先将视线移开,这一移开,他腹腔里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昭容明宜!你是上战场了么!你,你这身上的血。”

“那是别人的。”她握住茶杯,小抿了一口水,幽幽的堵住了玉瓴风的嘴。

那白色衣服上沾染的红色妖艳无比,但是他从她的眼神中读不出丝毫的欺骗,可是依然有些惴惴不安的问,“真的?”

“…”自然不会再有人回答他。

玉瓴风吃瘪了,落寞了,她根本就不想要理他,他看得出来。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姣好的轮廓,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是的,他打算离开这里。

那一日,他选择放弃北戎,只是因为,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他玉瓴风荒谬的做了十多年的皇帝,玩了千百个女人,娶回一个自认为是自己所爱的颜妃,却都抵不过一个昭容明宜陪伴在他的身边。她会对弈,会舞剑,会唱歌,会打仗,男人会的她都会,女人会的她都精通。她的一切都锁住了他的双目,除了她,似乎生活中就没有别的光明了。

她都不要他了,他还留着做什么皇帝?所以,南阳城内,宇文啸没有非吹灰之力就夺下了整座皇宫,因为,是他提出的放弃。而宇文啸,给了他一个选择,一天,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躲避追兵,只要他侥幸逃脱,宇文啸也就放虎归山。

第一时间,他还是想到了这个女人,他想来看看她。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

可是,当他发现有人想要杀害她的一刻开始,他不想要再坐以待毙,更不想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思忖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离开,重新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有自己壮大了,才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帮助她,不是么?

或许因为这个身子原是处子的原因,她的下身就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可是她又不希望让这个男人看出什么破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爬上了床,刚一接触床沿,整个人就像是松软了一样,瞬间瘫了下来。

看了一眼这个还依然站在旁边傻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男人,瞥了一眼他的伤口,确认没有复发之后,她就闭上了眼睛,大脑昏昏沉沉的一片,而且可能因为自己附在的这具身体较为丰腴的原因,太多的行动早就让她浑身酸疼酸疼的了。

先是假寐,然后。不知不觉的,她就睡着了。

那双邪魅嗜血的丹凤眼此刻完完全全的闭上了,血红的嘴唇依然勾出着一抹邪笑,这是她醒来的时候都鲜少出现的表情。月光穿过窗户,照射着床上那位女子的全身,雪白的睡衣贴着她魔鬼一般的身材,伴随着月光抹上的那层阴影,显得诡异而又魅惑。

男人的眸光渐渐地。渐渐的变暗,遂划出了一抹苦笑。

这一觉,很沉很沉,沉到她醒来的时候,依然觉得大脑里面昏昏额,一片浑淡。

不知何时,她的身上已经盖上了薄薄的棉毯,不用去想,她都知道是谁。单手揉了揉难受的太阳穴,吃力的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然后赤脚下床。

来来回回周旋了一下,也没有见到曾经那恼人的影子,目光一沉,她走到了八仙桌边,信手拾起桌上泛黄的信纸,黑色的字体,秀气娟秀,映入眼帘。

明宜:打开你面前的盒子,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神色恍然,目光放远,果然,在桌子的另一角,一个木匣子摆放在眼前,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她皱了皱眉头,顺手的按下了按钮,盒子一下子就弹开了,而在她还尚未来得及看清匣子中的东西时,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

是!没错,玉瓴风这个脑残男人居然送给了她一个肢体!一个显然被他洗过的断肢手臂,这个拳头里,还紧握着一把匕首,一把对于她来说颇为熟悉的匕首!

单小三的手猛地想要将这个恶心的东西关上,再次的,一张纸条像是知晓了她一切一样,从缝隙中冒了出来,两个手指夹着将纸条拾了起来。

“这是我目前为止唯一可以给你的东西。日后,定加倍补偿!”

她扯唇一笑,淡然的将纸条揉碎在手中,她不欠他,他也不欠她,何来补偿之说?她不需要!至于这个木匣子,呵呵,她倒是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想方设法的要害死她。

一次不成功,便来第二次,那第二次刺杀的这个人死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具身体天生就具有魅惑人的本领,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料理,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这下好了,简单的一身白衫,反而在妩媚中莫名的多出了几分的清丽,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这果然是对这张脸最好的评价。

她将门轻掩上,转身的刹那,两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你推我嚷着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单小三深知,七王府的丫鬟几乎都是训练过的,一般情况下,脸上断然不会出现有如此明显慌张的表情,而那两个丫鬟就恍若没有看见她一般,偷偷的瞄了一眼,一声称呼都没有的就悄然溜走了,这种神情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看着她们去的方向,似乎是。

果然,看着远处,自己昨日才刚刚经过的庭院,此时此刻,却几乎都被围观的丫头给挤满了,偶有几声痛苦的哭声传入她的耳中,而期间,她似乎还隐约听见了几声动物的嚎叫。

她的步子,在走上前了几步之后,像是被定格住了,从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个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此时正慵懒的斜靠在摇椅上,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薄而紧抿的唇不捎有一丝的弧度,显得严肃极了。

而在那个男人的身侧,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四仰八叉的蜷在那里,墨绿色明亮的眸子虎视眈眈的瞅着周围,还时不时伸出那厚实的舌头将嘴唇周边都舔舐了个遍。

松虎?

当初在战场上,也是这只通人性的松虎救下了昭容明宜的母亲,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那松虎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一声哭啼打断了单小三的思绪,她这才注意到,此时此刻,昨日被她撞见与别人偷情的女人正跪在宇文啸的身边,一边忌惮着那只松虎通神的眸光不敢上前,另一面又因为宇文啸此刻完全无视她的神情而害怕。

谁不知道,七殿下最是多情亦最是无情?王府里的女人死了不止一个了,她姚明珠不想要成为下一个!可是,看见宇文啸那修长优美的手指,此时此刻正随意的敲在摇椅的把手上,姚明珠的心里就七上八下,这是宇文啸标志性的动作,一般只要这个动作一出现,必定是他杀人的时候到了!

姚明珠心里咯噔一下,哭的更是痛不欲生,“殿下,就算是给妾身十万个胆子,妾身也断不敢在王府里偷人啊!还请王爷明鉴!”

刚听见此话的单小三,眉头轻蹙了一下,如若她没有猜错,昨夜撞见那件事的只有自己一人,宇文啸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姚明珠的身边,还有宇文啸特意安插的人?可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想必姚明珠偷人这件事做了也不止一次了,却为何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是她单小三撞见这一切之后的第二天就被发现了?

“哦?”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的凤眸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又瞥了一眼一旁被松虎已经叼的不成样的男人的服饰,沙沙哑哑的声音听起来却又惊心动魄,“那这东西,作何解释?”

姚明珠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她花了一夜的时间刚刚处理好了男人的尸体,却忘记了毁灭最重要的证据,而偏巧,今日宇文啸竟然将松虎放了出来,这个畜生天生就对于血味敏感,一大早就冲进了她的屋子,横扫出了这些脏东西。

此时此刻,姚明珠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回殿下的话,这料子。”姚明珠绞尽了脑汁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她歪着脑袋都快要黔驴技穷了,竟然一点思路都没有,她的唇都快要被咬的滴血了。

“殿下。”

单小三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因为来自于远处的一声轻唤而重新的缩了回来,她依然站在离那边较远的位置,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她稍稍抬眸向右侧看,一如她刚进王府的时候,白雅然吹笛子的位置,那女人依然是一袭的白衫,飘飘然的傲立在窗口,两扇窗皆大开,显然,她并不在意别人知道她在这边观看着。

此时的白雅然,一改偶尔的嬉笑,一本正经的望着那人言鼎沸之处,弯弯柳眉不经意的蹙起,倒像是在凝眸深思着什么。

单小三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开来,落在方才才到来的身影上。萧若水,她自然是有印象的。

萧若水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并非是阴沉的难看,而是深深的黑眼圈,完全遮盖了她笑起来的光彩,反而将整个人显得恹恹的,有精无力。

看见她的时候,单小三在宇文啸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的不快,虽然眨眼即逝,但是那种对于萧若水的排斥,却显而易见。但是夫妻就是夫妻,见面还有三分情呢,他脸上的冰冷稍稍化去了一点,略微的瞥了无精打采的萧若水一眼,“昨夜没有休息好?”

能让素来不问民生疾苦的高高在上的七皇子问出这句话,还真不能让人小看,白雅然浅笑辄止,再看向萧若水无害的眼神的时候,脸上的厌恶也深了几分。

“昨日夜深,妾身到姚姐姐这里本想学习一下给王爷编制一件衣裳,只可惜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这才就此作罢,但是衣服却搁置在了姐姐这里。这不,一大早便来寻了。”萧若水说的理所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宇文啸瞬间紧迟的手掌,故作惶然的看向姚明珠,水汪汪的大眼睛惹人怜惜。

“殿下,这是怎么了?姚姐姐为何跪着?”萧若水上前几步,将地上的白衫轻轻的捡拾了起来,粲然一笑,“可不是么?妾身寻得,正是这个呢!”她的手在上面的几滴血污上蹭了蹭,语气又渐渐变得可怜,一副哀叹的模样,“只可惜妾身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连好好的一件衣裳,都给毁了!”

姚明珠大脑本身就不好使,但是她也大概知道,此刻,这个素来与她没什么关系的萧侧妃正在帮助她,只要不死,对于她来说,什么都好办,所以,她用力的点了几下头,和捣蒜似得,这下,萧若水笑了,“殿下,看来这还真是一场误会呢!”

周围的人,有谁会信?目光在那些围观的丫鬟里面粗略的扫了一眼,虽然每个人满脸痘带着鬼才信的色彩,但是没有人去窃窃私语。至今来说,这萧侧妃都是出了七殿下以外在王府里面权力最大的女人,哪里有她们置喙的地方?

白雅然轻嗤了一声,伸出素手将窗户关上。这个王府,水浑着呢,眼不见为净!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女人最笨?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男人需要的是什么,只傻不溜秋坏了男人的好事还自以为是的女人。显然,这说的就是萧若水。

她是很聪明,也很有王府主母的风范,可或许,就是在某方面缺一根弦,也难怪宇文啸并不怎么待见她。如果单小三没有猜错,昨日,那个男人,应该也是宇文啸故意放进王府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除去姚明珠?

时间,仿佛就是静止在了这一刻,那个保持着缄默的男人,自然给萧若水形成了无形中的气场,以宇文啸的智商,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蒙骗,她只是在赌,赌宇文啸会给她一个面子。

高大的身影,缓缓的从椅子上升起,君临天下的气势,不得不让萧若水有些忌惮这样的男人,她将姚明珠从地上拉起,一同后退一步。姚明珠一脸的茫然,倒是萧若水,平静的福身,“殿下,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殿下不信,可以问问妾身的贴身侍婢环儿。”

萧若水的眸子瞥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缄默不言双腿却不由自主在颤抖的女子,“环儿,你实事求是的告诉王爷,将你所知道的一一道来,不得有半丝的隐瞒。”

“不必。”薄薄得唇轻吐出两个字来,却让萧若水赶忙的住了口,“殿下。”她心虚,手心里几乎都渗出了一丝的细汗,但是她萧若水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希望自己的姐姐幸福,仅此而已!

就冲着这一点,她明白,这几米之外一直处于旁观的女人,她不能活!

强烈的杀意,在这样原先清纯的眸光中闪过,得到的是什么?单小三拢了拢袖子,有些事情,了然于心便好了,但是倘若别人心里偏不想要饶过你,偏要来碰一碰这个倔强的石头,她单小三哪会有不奉陪的道理?

收袖,挪步,一脸的恬淡,这是他时常在这个女人脸上见过的表情,就连昨日的鱼水之欢,她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拿走了属于她的衣裳,不奢求名分,不奢求地位,安安稳稳的做着她要做的事情。这样的女人,他宇文啸欣赏。

“紫烟。”这声音就像是一缕烟,飘荡到了她的耳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不由自主的召唤着她,停下脚步。红唇微张,“在。”

直直的视线,萧若水如若眼睛里长了毒素,定然恨不得让这个女人五脏侵蚀,她没有来由的讨厌这个女人。刚进王府的时候,她便见识了王府的每一个女人,她之所以每每保持着独善其身,不争不抢,平平淡淡,因为她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些女人对于她来说没有丝毫的竞争力!

白雅然进府,她依然不喜不怒,因为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争不抢,不夺人风头而王爷也并没有多给予她别样的关注。

那眼前的这个女人呢?她竟然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看着惯的。为什么?因为她不说话,自由一番迷人的风韵,她一说话,便觉得全世界都黯然失色,妖娆妩媚。她的话不多,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淡淡的冷意,可越是这样,越会有人关注。

太子殿下的行动,便已经表明了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过于耀眼,太过于有杀伤力,向来好强的萧若云又怎么会躲在那安庆宫中哭哭啼啼?萧若水一想到这些,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更是没有半点好感。

宇文啸径直的掠过了那两个人,举步朝着她走来,薄荷花的香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薄唇轻启,“跟我来书房。”淡淡的,他如同日前一样,粗糙的手掌裹住了那冰凉的手心,感觉到了她的抵触,那大手便握得跟紧,让她没有半点逃脱的机会。

脚步迟疑的跟在这个厚实的背影之后,任由他牵着,朝着书房走去。

那身后,看好戏的人,散去了近半,而剩余的,自然是平时听惯了萧若水指示的丫鬟,主子尚且没有走,她们哪里敢造次?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姚明珠一直盯着那两道徐徐离去看似高贵无比的身影,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么?七殿下什么都没有说就带着别人走了?这算是什么事嘛!

“侧妃娘娘,王爷他。”

“闭嘴。”这个时候,萧若水再也无法淡定的起来了,若是换做往常,她与宇文啸还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而今日,这个男人居然连她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就牵着这个女人的手走了,这个女人算是什么玩意儿?她是王府的夫人么?不是!

萧若水的拳头狠狠的捏在了一起,她理所当然的将对付那个女人的原因解释为为了姐姐的幸福,却忽略了自己心底那种轰然倒塌的悸动,那种被狠狠摩擦的嫉妒。

“知不知道颜如雪住在哪里。”面对她忽然间的发问,姚明珠愣了好半天,竟然忘记了要去回答。

“你以为七殿下是你么,脑袋那么笨,自以为红杏出墙了还没有人知道,简直就是愚蠢之极!告诉你,要是想活着,就学着聪明一点,快说,颜如雪住在哪里!”被愤恨蒙蔽了大脑的萧若水,自然也是毒舌一个,将姚明珠大骂了一顿之后,心情稍稍也好些了,舒缓了几口气。

“在,在雅阁!”

雅阁!有句话叫做什么?要想专心致志的对付某一个人,就将所有可能是她敌人的人都变成同党!显然,对于这个道理,萧若水是深谙的。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不悦的眼神扫向那个迟钝的像是猪一般的姚明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去!”

在萧若水正式的嫁入王府之前,她几乎就将宇文啸的私人信息查阅了个遍,这个男人英俊潇洒,是战场生俗称的杀神,能文能武,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外边的桃花太多。虽然她也调查过,这些女人不过只是左拥右抱的对象,真正爬上龙床的,貌似还真的没有几个。

那是自然,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女人如同衣服,当然可能也比不上衣服,人尚且要穿着衣服睡觉呢,女人却还没有这样的资格,王府的侍妾侍寝,哪个不是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又被**裸的驼出来的?当然,这也是萧若水心里最为愤慨的事情,因为她自己,也遭受过这样的耻辱。

但是对于宇文啸来说,真正有意义的女人应该只能算是颜如雪了。谁会不重视自己的初恋情人呢?颜如雪是宇文啸曾经发誓要一生一世保护的女人,这毋庸置疑。即便或许现在这个男人的心中没有这个女人,只怕也是十分在意的。

谁知,人还没有到雅阁的门口,便被宇文啸派来驻守在门口的侍卫给**裸的拦了下来,“侧妃娘娘,王爷有令,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踏入阁中半步!”

自打颜如雪被东西卡住了喉咙,王府中也就自然而然额多出了一条命令,也更能看出,对于颜如雪,宇文啸是有多么的重视。这个重视却无关乎爱情,而仅仅只是儿时的一句承诺。他答应过颜如雪,要照顾她一辈子。

除了他,现在的颜如雪也没有可以依附的人,即便这个女子对于他还存在着许许多多错综复杂的感情,他依然将她留在了身边,静等着她可以早日想开。

“这是王爷的命令?”

“正是!”那个侍卫一丝不苟的回答者她的问题。

好,果然很好,也对,这是宇文啸的王府,他想怎么安排都是他的事情。

姚明珠神色紧张的看着她,“娘娘,既然这是王爷的命令。我们是不是要?”她姚明珠胆子再大,也不敢大到堂而皇之的违抗宇文啸的命令。那个男人从来也没有用正眼看过她,要处决她也仅仅只是眨一眨眼的问题。

萧若水对于这个女人越来越是看不起了,出了这样子的丑事,还畏手畏脚的,果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搭档。

她压根就没有去搭理姚明珠,只是唤道:环儿,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吧!这件事情,还是不要伸张的好!“萧若水身侧的女子莞尔一笑,扶住她的手,毕恭毕敬,这个笑容,倒还真是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回禀娘娘,王爷宠幸谁,本就与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娘娘还是回去罢了!“

这一唱一和?给谁看的?门口那几个侍卫相互的瞄了一眼,一头雾水。但是这些都不打紧,只要这祖宗愿意回去就好,也就省的他们继续费口舌了。

身子转身的刹那,吱呀一声,门开了。女子顿住了脚步,同时听见身后的一声急唤:等一下!”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一身肉色亵衣的女子曼妙的身材将那些侍卫的头都给看低了,谁不知道这是他们七爷喜欢的女人,要是让七爷知道他们多看了他的女人一眼,只怕眼珠子都得抠出来。

颜如雪老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看着啸哥哥那严肃的神情,她也大概可以猜得到自己被食物卡住不是偶然,但是她一直都想不通,向来对自己友好的安嫔,怎么会在自己的食物中动手脚?

可是这样的手脚确实高明,没有毒药,而仅仅就是多加了一点桃核,多加了一点砂糖,成功的黏住别人的喉咙,然后最后窒息而死。

她唯一喜欢的安嫔娘娘,怎么会想要害她?

她迟迟想不通这个问题,只能坐等着她的啸哥哥,可以过来陪陪她。结果,主人公没来,萧若水来了。她一直闷不做声,原因很简单,她不想要见到萧若水。凡是嫁给了啸哥哥的女人她都不喜欢。

如果不是方才萧若水的那一句话,她还真不想要硬着头皮出来。

四目相对,一双是平淡无奇中饱含着打量的眼神,而另一双,则是不耐烦而又满脸无趣的眼神,萧若水既没有上前来,也没有挥手让那两侧的侍卫退下。王府里的女人,每个都会玩一点小把柄,她也不得不防。

“把你刚才的话说清楚。”颜如雪没有单小三那帮强势的气场,她身材继承的是东玥女人的娇小,一身肉色的亵衣恰巧拖地,刚好的裹住那双冰清的玉足,而她,则斜倚在门槛上,挑衅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萧若水的位置。

来者不善,她开门之前就在心里告诫自己了。现在,看见萧若水略微有些皱眉的神情,她就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个女人铁定是吃了瘪,现在想着要来利用一下自己了,她颜如雪也不是什么傻子。

再度的来到这里,单小三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宣告着不适。她当然有印象,就是在这里,她主动的贡献了这具诱人的身体,虽然她是被下了药,但是大脑中闪现出来的片段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

她头一次,有些无所适从,头一次,竟然脚步僵硬的无法挪动,也是头一次,面上浮上了淡淡的羞赧。

男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将最后一丝的羞赧之色纳入眼中,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优美如樱花的薄唇微微的扯出了一丝的弧度,难得,可以在她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但是很美,就连赏遍天下美人的他都不得以的要承认这样的事实。

妖冶,而又高贵,如同蓝色妖姬一般。

“对于昨日的事情,你如何看?”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她,连同她一闪而过的惊愕一并映入眼帘,再度的重申,“嗯?如何看的?”

单小三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的直白,可是抱着最后的不确定,她蹙了蹙双眉,“殿下所指的,是什么?”

幽幽长叹,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紫烟,你可知昨日,你为何,会爬上这张床?”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缓缓的靠近她,淡薄的笑意乍现:“为何,会中了那药?而那药,是何人所下?”

她低敛下眉目,飞速的在大脑里依稀的闪过昨日宫宴的场景,一幕一幕,如同云烟,一一的飘过脑海,当大脑中乍然浮现出那张骨瘦嶙峋而又颧骨高突的脸的时候,一个词不经意的从唇角流露,“三皇子。”

美眸陡然的睁开,而恰巧的落入那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她顿然失色,“末将有罪!末将,失言了!”

剑眉下的鹰眸从她的脸上缓缓的移开,他背对着她,“不,你没有说错。”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骤然的握紧,绝美的面容蓦然凝滞,在过了将近十秒之后,才微微的舒缓了下来,“殿下需要末将做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了解他么?”他的话总是如此的轻,却能如此容易的在你的心里掀起狂风大浪,单小三的手漠然捏紧,正在此时,一张薄薄的纸飘落在她的眼前,出手迅速的将它接住,然后用力的一抖,细细的阅读上面的字。

越读,眉头蹙的越深。直到最后一笔,她才将纸收入袖口,“王逸坤。”

三月,柳絮飘飞,长柳依依,如少女妩媚的手臂,让人浮想联翩,杨树剥了苍白换了绿装,足显英姿飒爽。

繁华的京城街道,一辆紫蓝色低调的马车正匆匆的行驶而过,前方的人群皆被赶马的人一惊一乍而吓得纷纷的绕到了一边,在那辆马车的身后,还接二连三的飞驰而来了近六只马匹,马上的人薄唇皆是紧抿,目不斜视,牢牢的盯紧了前方的马车,俨然一副保镖的模样。

再看看那几个人的配备,显然装备也很是精良,京城中的人各自揣测,估摸着又是哪一位达官贵人驾临此处了吧?

喧闹的街道,四处叫喊的声音嘈杂不像话,金光照耀之下,“来福酒楼”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小二来回的穿梭上菜,却也偶尔的会回一下眸,打量着那个坐在暗处却仅仅只是品茶的女子,暗自揣测,想要看正脸吧,却挡的恰到好处,他想看哪里,哪里就会立刻被掩盖住。

这也难怪,眼前的女子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觉得定是佳人一位!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二的步子慢慢的朝着那里逼近,只是人还没有完全靠到呢,一块白花花的银两便丢掷在了桌上。这下,他傻眼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附上了堪称为憨厚也可谓贪婪的笑容,瘦弱的手颤抖着朝那诱人的东西摸去,“嘿嘿。”时不时再附上几声贼笑。

啪!这一下,差点将那手就这么给吓回去了,其实,也不是他不想缩回去,而是此时此刻,他的手正被一把亮剑给紧紧的按住了,而顺着这剑锋向上,一张脸也就此显露在了眼前。

唏嘘。唏嘘。唏嘘。

下间还可以找寻到这么一般的鹅蛋脸?虽然冷峻无比,却又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小二看傻了,尤其,是这张冰冷的美人脸对着她扯出笑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此刻死了,也是值了!

“姑娘,这是。”他的眸子贼呼呼的打量了一眼依然摆在桌上的银两,贼溜溜的眼神一边瞄着这绝世的容貌,不住的嘿嘿笑着,让单小三恶心的将刚刚露出来的笑容又收了回去,然后纤细白嫩的手指伸出了一根,勾了勾。

小二一看她做了这个动作,更是巴不得的将耳朵朝着她的那个方向靠去,只是在那朱唇轻启之后,脸上的神色由贪婪,瞬间转变为了震惊,过了好久,才冷静下来,然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的瞧着姑娘也像是外地人,想必对于这京城也不太了解吧?这三皇子可是出了名的。”说罢,小二把声音又赶忙压低了一分,一手捂着嘴,一边做着口型,“禁裔!”

何为禁裔?只爱男人,不爱女人!

“嘘,姑娘,这话小的对你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免得招来杀头之祸!”小二憨憨的摸了摸脑袋,见桌上的剑不知何时松开了,更是抓紧了机会一把抓住了那白花花的银子,捏在手中,爱不释手。这都堪比他一年赚来的钱了,能不开心嘛!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正偷偷乐着的同时,又是一块金子掉落在了桌子上,单小三的手骤然用力,一声不吭。

“还愣着干什么!本少爷来了,还不滚蛋!”一声呵斥,而伴随着的是几个小跟班的嚷嚷,“荣大少爷来了!凡是识趣的赶快滚开!”

荣少卿!居然再次的遇见了这个男人!

单小三握住了茶杯,一点一点的抿着,而荣少卿在看见酒馆里面其余的人都吓跑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回头看她,想不到他荣少卿运气这么好,一上街就可以看见这么美的女子!他都开始摩拳擦掌了,“嘿嘿,姑娘。”

当他真正的看见了这张正脸的同时,怎么都包不住那成O型的嘴巴,而荣少卿身边的一个随从更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单手指着单小三的脸,结结巴巴,“少少少少。少爷,她。她不是。”

“滚滚滚滚。”荣少卿现在那张得意的脸是彻底的垮了下来,要是还有人给他添乱,他就真的一头撞死得了。想到上次因为自己的莽撞,差一点就得罪了那个男人,他到现在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呢。

眼睛滴溜溜的在单小三的身上转着,收起了大少爷所有的玩味,附上了一副笑容,“姑娘,今日,怎么没有人陪着你么?”他左右的打量着,仿若周围随时都有可能跑出一只大狼狗咬他一样,瞻前顾后。当然了,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荣少卿胆子再大,也不敢和皇权公然对抗!

女子抿了抿唇,遂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是一眼妩媚的看向他,这一看,几乎都快要将荣少卿的魂给吸进去了!

“谁说没有呢?”优雅的开口,让荣少卿的心一下子就吊到了嗓子口,顿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哪儿呢,哪儿呢。”

“那儿。”素手一指,遥遥的指向那大街上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白色身影,那道身影越是靠近这边,面上的笑容越深,“烟儿。”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然唤了出来,这一唤,可是让荣少卿身子都要酥了。

只是看着那明媚的脸蛋,荣少卿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今日的白雅然,显然也是特别的打扮了一下的,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虽然,一身白衣依旧。

素闻这京城最喜白衣的女子是谁?

非东玥的第一美人白雅然是也!荣少卿眸光一闪,正想要去好好的一亲芳泽,女子的步伐却移动的比他还快,一秒之内,身子便已然站到了单小三的面前,两手相触,难得的,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头一次出现对她的绵绵笑意。

“雅然。”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啧啧,瞅瞅,这个女人入戏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平时那种冷气荡然无存,留给人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遐想。

她抽出了手来,一边用眼神示意白雅然关注恼人的荣少卿。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在锦馆订制了一套首饰,今日正好赶了空去拿,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纤腰一扭,嘴唇上勾起微笑,是这么的美丽动人。

白雅然身子一偏,让出一条道来,女子举步,却在经过了荣少卿的时候,特意的停下了脚步,“荣公子,太子殿下吩咐,倘若有空,不妨来东宫做客。”说完,嫣然一笑,幽幽清香越来越远,荣少卿动容了,脚步刚想着要追上去,白雅然身子一晃,恰好的遮盖住了那道靓影。

若非任务使然,像是荣少卿这样京城有名的人渣,她白雅然断然是不想理会的,可是今时今日,情况所逼,女子明媚一笑,“当初在青楼,如若雅然没有记错,荣少爷也曾数次捧过雅然的场,今日得闲,倒不如叫雅然陪着荣公子好好的下一盘棋,如何?”

逢迎男人,这是在青楼她学会的唯一的东西,如今用上,竟然还是如此的炉火纯青。

越过这个男人的身子,看见那已经渐渐消失的身影,女子轻呼出了一口气来。

单小三刚出酒馆,一边慢步在街道的一侧,一边在袖中将那纸球一点点的展开,信手拈来,然后低头,瞥了一眼,清秀的字体:二楼右拐第二间。

漠然抽手,只留唇角的一抹余笑,白雅然。果然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搭档,区区几十秒钟的时间,便可以得到这样的情报。她倒还真是有点好奇,宇文啸的身边,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旷世奇才?

她的脚步,在一处人言鼎沸的地方停住,仰起了眼,瞅着硕大的几个金字:如意馆。

这里,是曾经白雅然呆过的地方,所以自然不方便来执行任务,而凭着昭容明宜这张出众的脸蛋,她的身子还没有来得及走上前,一阵熏香就扑入了鼻尖,胳膊上像是被套上了锁一样,一个肥硕的身体使劲的挤压着自己的上身。

“哎,我说姑娘,你是来做什么的?”面前的这个女人名叫花牡丹,年近三十多,如意馆中所有的女子都称她为花妈妈,为人还算是善良,只是唯财是尊。这些都是白雅然告诉她的。

瞅着花牡丹那满脸的脂粉,她的小脸也猛地扭曲了起来,宽大的水袖往着脸上擦拭着什么,嗫嚅道,“卖身。”两个字,让花牡丹瞬间绽放了小脸,她方才就瞅着了,这个女子样貌极好,要是能够招进来,这如意馆只怕也要被人踏破了!

心里稍稍的安稳了下来,挤弄着那被黑眼影涂得黑黝黝的眼睛,轻拍了两下那白嫩嫩的纤细手背,“哎,好说好说,快随我进来。”

如意馆,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在这里消费的人最低消费都必须达到一千两黄金,故而,出现在这里的男男女女,都是锦衣绸缎,郎才女貌,当然,也有京城中少见的恶霸,左拥右抱的在走廊上享乐,一张张恶心的面容,让她轻蹙了眉心,不动声色的将目光顺着楼梯一路向上。

谁知肩膀上,竟然意外的遭到了花牡丹的一个“轻”拍,“哎哎哎,姑娘,别乱看啊,那里,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说罢,花牡丹的眼神还暗地里瞄上了一眼,俨然是有些忌惮那雅房里面的人的。这也更坚定了她的想法,想必,白雅然给她的情报并没有错。

二楼从楼梯处开始就站了两排的侍卫,戒备森严,雅房的外面,除却了红纱黄幔,还有水晶吊帘,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她信步跟在花牡丹的身后,一一的记下了一路走来的路线,花牡丹走在前头,一边扭动着水桶腰,一边和她解释,“来我们如意馆的丫鬟哪,有不少都是无亲无故的,你放心,只要是我花牡丹的人,铁定这京城中没有人敢惹你!”

花牡丹适时的扭头,结果看她一脸漠然似乎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样子,有些吃了闭门羹似得闭上了嘴,感觉有些无趣。

“这是契约。”花牡丹拢了拢自己高盘起来的发丝,谄媚的笑着,将一张纸推至她的面前,然后,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也推到了她的面前,花牡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只要你签下了这份契约,这香囊中的一百两银子,就当做我提前预付给你的,别耽误了时辰,赶快签了吧?”

似乎生怕她会违反,花牡丹使劲的推着那薄薄的一张纸,虎视眈眈的盯着已经被她握在手中的笔,只怕一个不留神,这人,这钱就会不见了似得。而她单小三,哪里有这么笨?拿起香囊,在手心掂量了几下,瞄向花牡丹那有些心虚的脸,勾唇道,“妈妈觉得,我这脸蛋,和身体,只值这一百两?还只是银子?”

轻蔑的笑意,荡漾在唇畔,花牡丹忽然觉得自己遇上大神了。是的,一般预付的银两都是跟女子的相貌有关的,以这个女子的样貌,拿到一千两也不足为过,可她一想到那雪花银子,自己的心就生疼,再者,这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估摸着忽悠一下也没有什么大碍的,结果不巧的是,遇见高手了。

“呃。这个,那,那我再去拿一百两?”牡丹妈妈有些紧张了,她不敢看这个女人的眼睛,那像是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就像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她花牡丹也从没有见过长着如此貌美,气息的冷意却又如此明显的女子,与方才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相差也忒大了一点。

时间对于自己来说,就是金钱,手中的笔落下,正眼也没有看那个契约一眼,而纤细的柔胰抓着那香囊,重新塞回了花牡丹的手中,这下,花牡丹木讷了,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戏呢?

“姑娘觉得,二百两,也少了?”她试探的问道,得到的只有女子的摇头。

那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花牡丹瞅了一眼那依然白纸黑字分明的契约,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了,“那姑娘是不打算签了?”这话一出口,那捏着钱袋的手莫名的紧了一分。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她花牡丹又何必拿出好脸色给这个女人看呢!

这如意馆里,除了那些个女人,多的就是打手,只要她一声令下,还怕这个女人会逃出去么?还不得乖乖的留在这里!想她进入如意馆的女人,哪一个还能这么轻易的走出去?莫不是她的打手都白养了?

看见那随时打算举起来报暗号的手,单小三只觉得愚昧至极,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个愚蠢的女人制服,但是如果惊动了那边的人,这个计划注定了就会泡汤。

这种时候,她必须要沉住气来。

“不是不签。”轻轻的四个字,让花牡丹愣了愣,心里的某一根弦也随之松了下来,“那是?”

“不如我和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轮椅上的男人半眯着双眼,饶是玩味的举着一个精致的酒杯,远远的,与坐在对面的男子对视。

对面的男人,身宽体胖,一身华衣,满脸堆砌着笑容,紧紧的盯着那主子的脸色,生怕出现什么差池。

“王员外,这金樽银杯,酒香淳朴,果然是酝酿多年的好久啊。”小抿了一口,双目绽放出了一丝的精光。

“呵呵呵,只要三皇子喜欢,就算是个酒窖,我也得给你搬来!”王逸坤立马的应和着,然后对着外面,大喊道,“再来一壶上好的米酒!”

宇文平文慵懒的仰躺在了轮椅之上,唇边携着不羁的邪魅笑意,单手摆了摆,制止了王逸坤的声音,“哎,这酒要是喝多了,人,还好赏么?是不是啊,王员外?”然后,便是一连串的笑声,阴森森的,愣是让王逸坤的胳膊上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却还是得一个劲的将满脸的褶子堆砌起来,“哈哈!可不是嘛。三皇子,这人哪,我早就给您备好了!”

早日便打听到了这位爷特殊的喜好,他老早就安排了人准备在这里给这个爷一个惊喜呢!王逸坤狡黠的笑了笑,双击掌心,与此同时,整个如意馆瞬间变得黯了下来,而前方的舞台上,七彩的光线下,一道人影随着音乐的奏响而徐徐的顺着白色的绸带滑下。

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慵懒的凤目骤然睁开,在看见这一刻的刹那,顿时睁大了双目,“把我往前推一点。”

“啊?”

“把我往前推一点!”这一声,把木讷在那边的王逸坤吓了一跳,连声应下,握住了轮椅的把柄推出了水晶帘。

外面的走廊上,所有的声音都已经销声匿迹,剩下的,只有男人和女人们的唏嘘声。

宇文平文再度将视线放远,盯着台面上拥有幽兰之姿的女子,双目暗沉。

“王员外,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惊喜?”再度说话,才更为阴森吓人,王逸坤尴尬的笑了笑,“三皇子,您别急,别急,这个女人,可是实实在在的。禁。禁。”

这个词他怎么都说不出来,而宇文平文已然了解了他的意思,这才面色舒缓了下来,低笑出声,“王员外,选中你,果真没有错!”

彩光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宇文平文双手平放在腿上,狭眸微眯,这个人,他是否在哪里见过?

一曲完毕,久久的静默之后,是全场男人的欢呼声,而又吹哨声,不绝于耳,她划出最后的一个舞姿,微抬起一双明眸,撞入那二楼的某道视线中,沉静幽邃的眸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拨动,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

步下舞台的时候,她遇见了花牡丹,她看得出来,花牡丹在等她,而且,也看了这场精彩的演出。单小三在花牡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她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

“你的舞,跳得真好,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个女子,就连样貌都像!”花牡丹发自内心的赞不绝口,这一曲下来,还不知道要赚足多少的人气,这个女人拒绝了那一百两的银子,还免费帮着她舞一曲,花牡丹心里自然也就乐呵着。

单小三并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走到一边准备要出去,花牡丹连忙拉住了她,“我花牡丹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没有什么东西好报答你的,不过。你知道那二楼上伺候着的,是谁么?”

她顿足,回眸,白牡丹咽了一口口水,伸出了三个手指,“皇上的三儿子,堂堂的三皇子!”

白牡丹得意洋洋,像是炫耀一般,却也没有留意,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脸上压根就没有闪现过任何的吃惊诧异和惊喜,平静的像是一汪泓水。

“三皇子身体有恙,迟迟都没有婚嫁,姑娘要是有心哪,妈妈我在后面还给你留出了一条道路,有一个暗室,是直达那厢房的,可要试试?”白牡丹打量着她,抛了一个媚眼。

也不知道白牡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酒馆里的小二尚且还深谙这个三皇子是一个断袖,她这个在这里呆了那么久的老鸨居然还不知道?

她想起那个被自己至今还绑在桌子下面的小生,想必原先,应该出场的是那个小生罢了,却被她愣是给劫了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白牡丹自然不会知道,找不到了人白牡丹着急,她自然也乐意帮白牡丹这个忙,光明正大的吸引那个男人的视线。

不过关键的是。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宇文平文,而是王逸坤!

王逸坤是个员外,还更是一个商人,宇文平文与他频繁的联系,想必是想要购买什么东西。是兵器?还是什么?当然这只是后话。现在单小三当下的任务,便是让这两个人之间心生间隙。

白牡丹期待的等着她应下来,结果,还没有等到她开口,一个面生的侍卫就朝着这里走来,“王员外吩咐了,让方才跳舞的人去二楼厢房!”

这不,机会就是这样来的。

无视白牡丹那一脸诧异的表情,她收拢了衣袖,跟在了那侍卫的身后,二楼的王逸坤,笑的颠痴,“嘿嘿,三皇子,这人马上就给您带来了,您看,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他挤眉弄眼的瞅着宇文平文那张瘦削的脸,却没有想到换来的回复是:无碍,我不介意有人看着。“

于是,王逸坤噎住了。

而宇文平文的视线一直落在那缓步朝着这里走来的女子身上,斜睨了一眼王逸坤,”今日员外找来的想必是极品吧?身着女装,竟然也是如此的光鲜夺目,呵呵。

王逸坤憨憨的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他哪里清楚这些哦,只吩咐了那些狗腿子,得找京城最美的男子,结果大家无疑的告诉他,京城最美的男子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然后王逸坤一脚踹开了那人,大吼一声:那就找第二美得!第二美得不行,就第三!第四!第五!滚!

这不,效率与质量并存。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单小三无意识的一季眼神,便已经让宇文平文的眼睛放大放亮,“进屋。”简单的两个字,足以让王逸坤明白这个爷的满意程度,手赶紧做出了请的姿势,单小三率先走了进去。

下意识的打量这样的环境,女子的脚步停在了门口,距离宇文平文仅仅两米的地方,车轮已然停下,转了个弯面向她,她目光一沉,留意到宇文平文的中指,像是颤动一下上下来回的摆幅,而那身松垮的衣服,有一角卷起,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搜身!”沉着的命令。

从厢房外走进了两个侍卫,一人一侧站在她的两边,眼瞅着那手便要朝着自己摸来,单小三的脚步自然的上前了一步,避开了那恼人的东西。

“不用。”简单的两个字,宇文平文双目闪现出了一丝的金光,饶是玩味的看着她。

女子垂下袖子,动作而又缓慢的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落,先是露出了修长白皙的大腿,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她一边脱,一边目光直直的扫向那轮椅上的男人,掩藏住眼底的寒意,“倒不如这样来表现草民的诚意!”

宽大的亵衣,彻彻底底的遮盖住女子胸前的唇色,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唯独不同的是,看着面前的这幅景象,他却总是会产生一种错觉,还有心底产生的一种排斥。

王逸坤尴尬的站在门口,但是眼睛却直溜溜的盯着面前的这具诱人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快要出现幻觉了,难道他和三皇子喜好相同,他也喜欢男人?想到这一层,还有下腹处那种明显的感觉,王逸坤赶忙把视线转移了。

“到这边来。”

单小三深吸了一口气,将原先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迈动了玉足往前走了几步,面向着那朝着她伸出来的大手,她犹豫了仅仅一秒,在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之后,将手与那只大手相握,一个用力,女子旋转着上前一屁股暧昧的坐在了宇文平文的腿上。

这一坐,心里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的,顺着她的腰腹,温热的手掌一路向上,伴随着男人的叹息,“身为一个男人,皮肤都这么滑腻么?”

双手环绕住宇文平文的脖子,纤长柔软的手模仿着他的动作,一路向上,不动声色。

怀疑的语气,“男人?”

一声轻笑,眸含春水,“温香软玉在怀,三皇子觉得,还是男人么?”

身子猛然的僵硬,他的手猛然的朝着她胸前的玉兔袭来,想要证实什么,但是女子却像是事先得知了他的行动一样,按住了他的腿然后一个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朝着地面撞去,还未等人开口,梨花带雨的脸蛋就抬了起来,“王员外吩咐草民来此,草民也不知是三皇子喜欢男人啊,呜呜。”

这一说,厢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王逸坤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变化,赶忙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宇文平文面前,“三。三。三爷,这个女人她,她胡说!”

此刻,这个男人的眼中一片阴霾,如若可以,他真想站起来将这个王逸坤给踹出去,三皇子喜好男色这事有不少人知道,但是如今这么被当面指出,还真是第一次!

他的双拳用力的砸在面前这个桌子上,只两下,桌面上就出现了一条裂缝。

王逸坤急了,冲到了单小三的面前,二话不说,啪啪两下,女子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去,瞬间,红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眼底一片静默,但是依然有泪水喷薄而出,“王员外,你忘了么,这可是你吩咐的事情,三皇子,草民万万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啊!求三皇子明鉴!”

“你,你个贱人,你胡说!”王逸坤跳了起来,眼瞅着下一把掌即将呼啸而来,一道像是闷在心中集了全部内力的声音震痛了耳膜,“滚!滚!”

王逸坤就差要哭出来了,大手烦躁的对着跪着的女人胡乱的挥了挥,“听见没,快滚!快滚!”

她收起了哭声,提着亵衣的罗裙,捡起地上的碎衣,时不时还媚眼偷望向那牢牢盯着她身影的鹰眸一眼,几滴泪再次的挤了出来。

“草民告退。”她福身,转身的刹那,眉目间的冷气自然而然的散发了出来,外面的侍卫看见一个女人衣服邋遢的从里面出来,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多生事。

一路下了楼梯,面对那些朝着她毫不避讳直射而来的贪婪视线,女人平静的像是深邃的大海,有条不紊的将衣服穿好。

一身白衣的女子俨然正坐在某一个角落里,面前一杯茶杯,时不时的小酌一口。她在等,当然,是在等那个出席任务的女人。而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她,她只能坐在这个角落里,以防惹人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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